[综无心法师+麻雀]辛巳遗事(19)+番外

“什么人？”

岳绮罗身子一颤。

这个声音——午夜梦回时曾一次次叫她想哭却哭不出来，在她脑海里镌刻了好多年；一下子就拉她回了几十年前的冬天，旧宅门前衣衫褴褛的少女，和清隽挺拔逆着阳光的军爷。

她抑制不住地颤抖，侧过脸去看叫住她的人。他就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带着警惕却又有些好奇地歪着头看她，有昏暗的月光照在他周身。

张显宗。

“张显宗？”岳绮罗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她似乎感觉自己并不存在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泪腺也在一点点复苏。

“张显宗，是你吗？”眼前的男人，穿着略短一些的长袍，一样的眼睛、一样的鼻子······不是张显宗又是谁？

他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张显宗？我？”

和唐山海的不同，声音清亮声调略高一些，分明就是张显宗。岳绮罗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再仔仔细细地瞧他，连皱眉时的弧度都和张显宗一模一样。

此时此刻，她像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能看到眼前的人。她用力地想要挤出一个微笑来，却连嘴唇都在微微地颤抖，她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咿咿呀呀半天终于连成一句：

“张显宗，你回来啦。”

☆、张显宗

她揣着满腹的委屈，最后只能说出一句：

“张显宗，你回来啦。”

眼前的男人神色疑惑，甚至带着些不谙世事的天真直直看着她，然后垂眸歪了歪嘴角一笑：“好，以后我就叫张显宗。你呢，你叫什么。”

曾树叛变，直接供出了陶大春的秘密据点。苏三省带着行动队直扑陶大春巢穴，将里面的军统人一网打尽，抓的抓杀的杀。陶大春藏在门外幸运地躲过一劫，岳绮罗在几十米外盛源茶楼二楼冷眼看着军统据点血流一片。

“绮罗，我们为什么要来看这个？”

岳绮罗缓缓放下茶杯，挑唇一笑：“来看唐山海珍视的蝼蚁们是怎么被踩死的。”

“唐山海？”

岳绮罗睨一眼面前的男人，有着和张显宗一模一样的相貌和声音。他有成年男子的举止，却总是露出小孩子一样的神态，带着对世间所有事物的好奇盯着岳绮罗，诡异的和谐。

她向他勾勾手指，他便乖乖地倾身靠过来，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岳绮罗皱眉，食指在他额头上一点把他推了回去：“你不需要知道唐山海是谁，我要做什么你也别管。”他立即耷拉了眼皮，像是很难过，然后偏过头去看楼下苏三省一枪一枪地杀人，那些人的血一下从身体里迸出来，溅到地上染红了黄土，他悄悄舔了舔唇角。

岳绮罗咳嗽一声，张显宗回过神咽了口口水，带着讨好的笑问她：“绮罗，我们还要看多久？”

看多久？岳绮罗心里冷哼，看到苏三省把军统的人全杀光才算完。唐山海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跟她生气，她不亲眼看着这些人痛苦地死去，又怎么对得起唐山海对她的失望？

她不回答，而是反问他：“张显宗？你为什么就这么乖乖地跟着我了，又为什么这么听话。”

张显宗眼里一瞬间的迷茫，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的痣：“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岳绮罗暗暗观察他的动作，听他这样说，眉头微动，神情看不出悲喜：“唐山海——他要是能这样说就好了。”张显宗立时变了颜色，他不太喜欢她老在他面前提起唐山海这个人，可是他也只能喝一大口茶来掩饰自己的不悦。

楼下苏三省终于收了手，行动队押了几个人上车后就开车走了，陶大春立刻转身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岳绮罗眯眼思忖一阵，猜他应该是想去军统大本营探探路。军统大本营早就被苏三省给剿了，这会儿里三层外三层埋伏着行动处的人，就等着陶大春这种傻子自投罗网。她玩味地看着陶大春离开的背影，想着要是陶大春也被抓了唐山海该是多么痛苦啊。

岳绮罗敲敲桌子，邪笑着说：“走，我们还有好戏要看。”

坐在办公室的软凳上，唐山海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苏三省的到来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难题，在上海站覆灭、飓风队也可能被活捉的当口，重庆也和他失去了联系。苏三省的毒辣、曾树的叛变、归零计划······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眼前，他退无可退。

还有，绮罗的消失······

他都不明白自己和岳绮罗到底算不算吵架了。他并不怨她，只是当真正看清岳绮罗和自己相差的鸿沟般的观念后，十分沮丧。他也清楚不可能用人类的思维去约束她要求她，他只是天真地想着，相处久了绮罗也许能理解他的信仰，能和他真正一心，他有着道不出地失落。

绮罗，可能永远不会有人的感情。

门外响起两声短促的敲门声，接着徐碧城便走进来向唐山海点了点头，唐山海挥挥手示意自己明白了。他之前假意和苏三省结盟，骗苏三省毕忠良便是行动处的麻雀。苏三省为了邀功找李默群要来了档案室的查阅许可，今天估计就要偷偷去档案室查毕忠良通共的证据。陈深也给毕忠良吹了耳边风，他忌惮苏三省靠着李默群升迁太快危及到自身的地位，一定会抓住苏三省的小辫子以拔掉这颗眼中钉。

苏三省不除不可，而他和陈深竟然开始了真正的结盟。命运，真是不可捉摸。

一阵刺骨的凉意，苏三省在冷水中醒过来。他转转眼珠，发觉身处行动处的大牢，陈深在他面前像只狐狸一样笑。陈深见他意识还清醒，张口便是：“你是不是军统派来的卧底，假意投诚就是为了进档案室找‘归零计划’！”

苏三省甩甩头，他后脑勺隐隐作痛，努力回忆起自己在档案室时有人大喊着火了，结果一出档案室，脑袋一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圈套，自己怕是被毕忠良摆了一道。

“我不知道什么归零计划，我是被陷害的！我要见李主任！”

陈深却并不理他，把泼他水的玻璃杯往桌子上重重一磕，胸有成竹地离开了，仿佛苏三省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绝无可能逃脱。

苏三省暗恨，他回想行动处所有人，觉得谁都是害他的凶手。不多时，唐山海也进了审讯室，苏三省警惕地盯着他手上的枪，甚至有些绝望地想着，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唐山海坐上审讯室的桌子，却把枪中子弹一卸，给苏三省松了绑。

苏三省自然要杀，但不是由他动手。他假意让苏三省用空枪劫持自己逃出行动处，到时候自会有毕忠良的人以苏三省叛乱之名解决了他，自己也能更进一步获取毕忠良信任，接近“归零计划”。

“谢谢唐兄，今日大恩以后我必定回报。”

苏三省这么说着，却看也不看唐山海给他的枪，手上把陈深留下来的玻璃杯一摔，迅速把碎片架到了唐山海脖子上。唐山海心道不好，没想到苏三省狠辣至此，稍有不慎自己可能也会没命。

冰冷锋刃架在喉咙上，苏三省挟持着唐山海一路走到了行动处大门，面前陈深同一二队的队员立即围住了他。陈深以苏三省的姐姐为要挟，要求换自己作为他的人质。苏三省略一思考，便同意了陈深的条件。陈深走向前去，他手一松准备放开唐山海，此时大门外却驶进来日本人的车辆。行动处顿时乱做一团，更有人趁乱放了一枪，苏三省手上一抖，陈深立即跑上来想要制住他。

苏三省狗急跳墙，手中碎片乱挥，不知是要招呼到唐山海脖子上还是陈深身上。突然手腕一阵剧痛，像是有刀片剌过，手中玻璃碎片瞬间飞了出去。陈深立刻跳上前一套动作将苏三省摔倒在地，其他人立马跟上枪指着苏三省。

苏三省最后还是从毕忠良的计谋中逃脱了，曾树联络了李默群，李默群又找来了日本人，大力保下了他。无奈之下，毕忠良只好随便推了行动处一个无名之辈出来顶了这次陷害苏三省的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