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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飞鸿(3)

作者: 他灰色蜻蜓 阅读记录

我说,你以为你还不够憋着吗?他说,以前的事情不方便说,以后的都不会了。

我说,你丫的也太会撩了。他从我手里把书抽走,放在一边的柜子上,陪我看脑残剧。

我打开手机看到闺蜜回复我说:你这是找了个什么级别的学霸啊?我说,大概是个神经病。

她说,跟着你家学霸好好学习吧,我看好你。我说,事实是他陪我看脑残剧。

十四

回去的前一天晚上,我睡的特别晚,没定闹钟,跟他说你一定千万务必要叫醒我。

他说好。

第二天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听到他叫我,我说让我再睡一会。他说再睡赶不上火车了。我说就是不回去也要睡觉,也要睡觉,你也睡吧。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小时以后,他躺在我旁边,我一只手抱着他,他连衣服都没脱。

我蹭的一下清醒了,我说,不是要你喊我起来吗?他说,你要我陪你睡,手在那乱挥。我说,你立场要坚定啊!

他说,好。

我说好什么好?好你干嘛让我睡啊……

他说,我只能先满足此时此刻的你。

我愣了一下,说,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撩?

他说,火车赶不上了,非要今天回去的话,你受得了汽车吗?

我说十几个小时的话肯定不行。

他说,敞篷呢?

我说你还能找到敞篷?

他说有钱就可以了。

我就问他到底是赚了多少钱,这么壕的,一路都在包养我。他就说,银行卡是你的,密码也没改。

我就没说话,又在车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

神志不清着就问他:你什么都用我的,是想走的时候毫无负担吗?

又朦朦胧胧地睡过去,听到他说“是因为你没有安全感”。

我到现在都觉得那是梦。这种回答,何止是理想,而当时的他,并不爱我。

十五

回去以后就是寒假最残忍的阶段了。

走亲访友能不去的我已经都用旅游逃掉了,剩下的全是不能逃,即便逃了也要补回来的。

我很讨厌过年。

也许是从某一年所有人聚在一起打麻将,而我一个人躲在没有开灯的阳台看小时候的玩具开始的。

后来的春节都像那样,团圆饭以后,大人们聚在一起,想看春晚我只能一个人回妈妈家,两百平的房子就我一个人。

说了好半天的孤独,但那也许只是其次的,可更深的不能说了,就像他隐瞒他的过去一样。

“我好像有点明白你在隐瞒什么了。”

大年夜家里摆好麻将桌以后,我说出去逛逛,约了他走了好远好远,跟他说我为什么不喜欢过年又戛然而止,最终冒出这么一句话。

我问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你是出于同样的理由吗?”

他说:“维护?”

我说你可真直白。

走到路的尽头的时候,他忽然转头。

他说,是。

第四章

十六

寒假最后几天的时候接了个电话,是我当家教那家打过来的。

此前我已经把这家推了,我说您儿子不需要我,他自己想学的。那家人说要我教一个高三的女生,我当时就惊了,高三的也敢让我们这种垃圾大三狗教?这怎么可能会教。

那边说女生自己过来,无论如何试一节课吧?我于是答应,提早返校了。

妹子是第二天下午来的,我看着高中的最后一道数学填空题,果不其然懵逼了,于是把他喊过来,说你教你教。

他拿了支笔,写了个过程递给那妹子。妹子当然看不懂,他问她哪不懂,她从头问到尾。

一张卷子讲完,要走的时候女生问,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我说是。她说,我能要个联系方式吗?假如你们分手了,我想追他。

他把门关了。

我说你这荷尔蒙满天飞啊。他没接话。

我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说,你怎么不说是我要你教的?

他说,你又没忘。

我说你这个人……你这一点也不像性格,你像故意的。

说出来自己都懵了一下,我以为我能憋着的,到底是被他无条件的纵容和退让宠坏了。

他微微怔住,没说话。

我受不了这种尴尬,索性挑明了:你的很多习惯都因为我改变过,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这个人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习惯,没有性格,都随我喜欢?你想干什么?

他还是没说话,转身走了。

卧室门钥匙就在客厅抽屉里,可我就是没敢进去。

十七

第二天一早道歉的也是我。

我说,我不是觉得你有任何物质上的目的,我只是……可能是我不能理解。

我说,对不起。

其实我还想说,是我太苛刻了,原本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什么目的都已经不重要了。何况我隐隐觉得他的目的也很单纯。

没说出口。

他说:“我在讨好你,观察和改变都是习惯。”

说真的,类似的话,我在太多人嘴里听过,讨好迎合,在每个人面前都是对方期望的样子,是太多人在做的事。

我可能有某种吸引这种人的特质,他们会突如其来的不愿意这样下去,然后妄图在我这寻找做自己的支撑。

他们是在厌烦自己的懦弱,但他显然不是。

我没遇到过一个人可以做到他这种地步,他是认真的,也不觉得这叫什么丧失自我,他没有矛盾和纠结。

所以我那时候难过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难过,我根本没有理由去难过。

我就跟他说。

“我们做吧。”

他也毫不意外,只说“好”。

我才知道,对于一个多少有些柏拉图的人来说,也会有一种情形,觉得心和心是永远无法碰到一起的,退而求其次的希望肉体能负距离的接触。

我是第一次,他显然不是。

十八

他陪我去上课了。他平日好像闲得很。

那天第一节 课是那个信奉工程,爱把一切数学过程放在黑匣子里,气的我去当家教的老师上的。

老师在上面巴拉巴拉地讲。我就小声问他,会算吗?他说会,我说教我。

他坐在我左边,就换左手给我写。

我靠在他身上,一边看他写一边说:假如一件事情你直接告诉我它现在的样子和未来的轨迹,把它的过去都藏起来,我不是真的不信,但是我会受不了。就连最初的无法验明的公理,我都要怀疑它。时间久了会因为没有反例而放弃怀疑,但是要我对此坚信不疑,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用多少年。

“那边那位女同学你在干嘛?来,请你旁边那位,应该是你男朋友吧,写一下这个问题。”

室友噗的一声笑出来,说大佬怎么这么喜欢你,这么喜欢你还老假装不认识,喊了多少次都是那个女同学。

被这一打岔,我就没来得及说这不是我们系的甚至不是这学校的,不过也没什么,反正他会。

只是我没想到,他在上面,原原本本地推了每个公式,他没用书上任何总结。写到什么,都从公理性的式子写起,简单地推导一遍。

一道基础题,被他写出了高考数学最后一题的风采,整个黑板都是他的字。他写得快而顺,老师也不方便阻止他。

老师靠提问打平时分,你上去写一次,他就给你满分平时分,于是要问他学号和名字。

他看向我,我说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哄堂大笑。

他在这种气氛中走回我身边说了句,我会告诉你的。

这次是我没来得及回应他,我被后知后觉的室友粗暴地扯过去追问,妈的这真是你男朋友啊?那你女朋友呢?

我发誓,这句话声音超级大,大到让周边哄笑的人,忽然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我,而更外围的人则不明所以地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