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王后(6)
阿茉看着不熟悉的阿远，悄悄问过阿娘这是不是山中精灵所化，因为阿远身材匀称，是干活打猎的一把好手，村里不少姑娘偷偷看过他。阿娘告诉阿茉，阿远之所以陌生，是因为他很小就出去了，但确实是村中的孩子。也是因为是铁匠的孩子，所以阿远和阿顺很合得来。
阿珊这段时间得不什么到消息也很着急，而等待接见的周大夫也没有闲着。他带上阿珊继续自己的老本行，给村中的人看病治疗。所以这一天忙下来他知道的消息并不会比阿远少多少。周大夫带上阿珊是因为阿珊可以和当地人交流，在海上的航程时阿珊也一直在协助自己，但就是这么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很有可能要继续跟着自己这个老头在海上漂泊了。毗兰国和书上到底是不一样啊。
又是一天晚上，阿远又带来了新的消息。明天就是官吏和平民可以共同拜见国王的日子，但是城主明天也回来了，他正好要面见国王。
周大夫一听，说道：
“那就明天去，我看看这个无耻匹夫还能有什么花样！”众人纷纷应和，吉夫表现得尤为激动。
这一回几个船员跟着周大夫早早出发没惊动任何人，但是阿远知道，阿远还给大家指了一条密道，所以大家很快来到了王宫的接见庭前。阿珊在庭前看见了窗里的悉叶，他在纱帘前坐着，两位宫女正在摇扇，这时城主走了进来。
但不知为何，城主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身的意思，这时候城主的声音越来越大，阿珊只听见“我没有，我没有”。
站在他前面的悉叶突然从宝座上下来，阿珊这才看清宝座上垫着的狮子皮，狮子脑袋正对着自己。这时悉叶拿着金剑指向了阿珊，在殿内出来一个人将大家引向了前庭。这个人正是阿远。
阿远头戴金色冠饰，身着细棉布的右袒上衣和织锦长裙，他带着大家恭敬地跪在门外并说道：
“这就是被城主汝敦坑害的唐人商人，他甚至还扣下了敬奉给王的货物。”
“乡野村夫，陛下，您不能被这个害人精蒙骗啊，我可是你先王的舅父啊。”
“陛下请看这是您当初示意的竹布，汝敦连这货物都不放过来，实在是大不敬啊！”
看到熟悉的竹布，阿珊恨不得上前，但随后阿远就展示了更多货物，并邀请其他唐人商人进殿一一对质。
看着越来越多的证据，汝敦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跪着向前，抱住悉叶的腿但被一脚踢开。
“汝敦啊汝敦，孤念你是王族，在禁止受贿之令以后你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你变本加厉！多少人只知你城主，不知这王庭！你还有脸提先王！”
说完，悉叶又用金剑指挥道：
“来人，把罪人拖下去，不准任何人靠近！”
曾经神气一时的城主就这样被拖下去了，在外等候的民众无不被国君的命令所打动，纷纷跪倒在地。
“至于你们唐人……”
看着这一幕，阿珊还没有缓过神来就连忙低下头。
“你们唐人的损失，自是要赔给你们的。”悉叶继续说道，“议事大臣辉远，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阿远行礼应答下来。
“陛下如此决断，草民不胜感激。只求乡中无依孩儿能得国君庇佑。”周大夫连忙行礼说道。
“老人家快快坐下。这次拔掉毒虫还有赖你们的帮助，你们的要求孤自会满足。所以放心吧。”
阿珊听着这一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想起今天带来的货物，她连忙翻找身边的盒子。于是下面跪坐的人群有了些骚动，看到这又见面的姑娘，悉叶出声问道：
“怎么，小姑娘，你又要拿什么东西献给孤啊？”
“启禀陛下，我们的货物被坏人拿走了，这是后来赶制的竹布，”，说到这里，阿珊停了一下，“所以我没有完成陛下的任务，加上没收的赃物就全在这里了。”
辉远赞赏地看了阿珊一眼，这姑娘分明是想把它当成证据一起指证汝敦，现在献上也全了自己当初定下生意的承诺。
悉叶笑了起来，听着阿珊流利的毗兰话他想问问这没完成要怎么算，但他还是忍住问道：
“很好，你很信守承诺，那你要什么赏赐？”
阿珊手上的盒子已经交到了国王身边，她听到悉叶的话抬头睁大了双眼，她想说又说不出话来，眼泪比声音更早来到：
“我不要什么赏赐，我只求陛下能护佑我的兄弟姐妹平安快乐。”
看着泪流满面的阿珊，悉叶收起了戏谑的神情，他觉得此时眼前的女子有如莲花一样圣洁。
“你叫什么？”
“阿珊，啊不，陈惠珊。”
“我答应你，阿珊。”
说完，悉叶让随从收走了这个盒子，两边的侍女放下纱帘，国王的接见到此结束。但结束接见的唐人终于可以带着好消息回去了。眼角留有泪痕的阿珊幸福地笑了起来。
医者仁心
在回去的路上，辉远领着众人从正门出去。
“阿远，哦不大臣，这是您早就计划好了的？”阿珊边走边问。
辉远早就等着她，笑着答道：
“这都是国王陛下的计谋，私下里叫我阿远即可。”
“可是房主大娘说……”另一位商人也忍不住发问。
“大娘没有说错，我的父亲确实是一位铁匠。”
“所以你不叫阿远，你叫辉远。”阿珊在那里纠正着自己的发音。
“阿远就是辉远，不过陛下加了一个字，他希望毗兰国的光芒能远照四方，这也是国王陛下对我的期望。我出自草野，但陛下不仅不嫌弃我的出身，还破格提拔于我，他是百年难遇的明主。”说到这里，阿远难掩自豪的神情。
周大夫笑着摸摸胡子，说道：
“这回多谢议事大臣的帮助，解了我等燃眉之急。以前多有冒犯，还请海涵。”
“周公客气了，我只能送到这里了。城主的事我还要继续去忙，就不再远送了。你们在住处静候佳音即可。”
双方行礼话别，大家脸上都是一副轻松的神情。
“大家接下来准备准备可以离开此地了，阿珊明日出诊你跟着我吧。”
“是。”
“你连日忙于织布，不日我们将离开此国，既然你无心停留，那这几日我们就多多诊治病人，再了解了解此处吧，到时候航线也可以定下来。”
阿珊听了周大夫的话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是她那日思考后的结果。虽然隔天就在城主那里讨了个不自在，但这并不影响她为留下来的同胞们努力奔走。以前在其他岛上或者陆地上，卖完布就继续织，但周大夫也总会带着她去四处逛逛。周大夫老是说，他没有儿孙，就招个徒弟做个寄托。
阿珊也并不是什么学医的天才，只有老人家知道她当日被救起来的惨状。从此阿珊总是跟着他，因为阿珊知道活不下去有多么痛苦，同样活下去又有多么不容易。当海水和天空一样变成黑色时，她就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注意着船上的一切动静。这时候周大夫总是在治疗和照顾船员，当周大夫忙不过来时，她理所当然地就上前帮忙。她要活下去，她想活下去。
晚上回到住处，他们也等来了王宫的使者，留下来的船员等到了许可文书，而他们的货物也拿回来了。只有阿珊的竹布没有回来，但取而代之的是几匹白绢，这就是国王的赏赐了。大家都很开心，尤其周大夫听说自己和几个唐人代表被邀请到宫中询问故事，他高兴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最令阿珊吃惊的是自己也受到了邀请，这让获得赏赐的姑娘们非常高兴，这是对她们辛苦努力的认可。
“阿珊，到时候你要打扮一下吧？”
“还是不了吧。”
“阿珊，不能太寒酸，就用这白绢吧。”
“去，去，我能穿这白绢吗？”
虽然想着再去各处逛逛，但现在和国王搞好关系也很重要。阿珊依旧穿着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她在晒衣服时跑了好几次就怕晒不干。现在终于坐在王宫中了，她总觉得悉叶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因为她也在看着他，看着他和其他人，留意着每个人的话。因为自己这个场合出声就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她也想帮助留下来的人，所以对于每句话都听得格外认真，她不想错过任何关于唐人留下来这件事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