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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美颜盛世[快穿](39)+番外

永远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再不复从前的花容月貌。

每次杨昭过来,陈韵便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讲小皇子,讲他有多么调皮,听她轻哼小曲的时候,又有多么乖巧。

杨昭神色复杂,叹息道:“韵儿,孩子没了,可以再生,总得向前看……有些事情,忘了吧。”

陈韵不听,依旧我行我素。

再后来,杨昭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慢慢的,也就不再来了。

她总是活在过去,活在失去的小皇子的阴影中,他厌倦了。

——就像当初,他厌倦了沉溺于往昔追忆,死守着破碎旧誓的姐姐。

原来,冥冥中,真的有因果报应。

后宫里,有些曾和陈韵结仇的嫔妃,见她失宠,便来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阿嫣却一直都没来。

又过了很久。

有一天,陈韵醒来,看上去精神不错。

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内,陈韵最清醒的时候,她平静地吩咐翠柳,去朝华宫,请陈贵妃前来叙旧。

翠柳不情不愿地出去,本以为那不念姐妹之情的冷血女人定不会来,没想到,阿嫣却答应了。

阿嫣看着坐在窗边的陈韵。

不到半年,正值人生最美好年龄的妙龄少女,硬是瘦成了一把干巴巴的骨头。

“姐姐。”陈韵开口,有些恍惚:“我想……我终于明白,那时候,你躺在病榻上,是怎样的感觉。”

她低低笑了一声,眉梢眼角,尽是讽刺:“以前听人说,活着难啊,我总在想,再难,也好过死了,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可如今……”她的手又放到了肚子上,这已经成了习惯性的动作:“……原来,人真的可以过的生不如死。”

“你知道吗?那一晚,我给皇上下了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

“可我希望他知道,宁愿他是看清了我蛇蝎心肠,才不要我了,也好过现在……”

“只是这一张脸……他宠我爱我,只因为我这张像你的脸,美貌不在,恩情也就没了。”

陈韵说着,叹了口气,言语中满是倦意。

“昨晚上,我又作梦了,梦见小皇子长大了,穿着我给他织的小衣裳,站在御花园里,冲着我笑。”

“多好啊,我本来可以有一个孩子,只属于我的孩子。”

“一念之差,落得一无所有……就为了个薄情寡恩的男人。”

“不值,不值啊……”

“为什么人生路上,踏错一步,再不能回头了呢?”

眼泪无声无息掉下来。

她才十七岁,如花的年纪,却是那么的疲惫,仿佛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阿嫣喝完一盏茶,起身离开,始终不曾开口。

但陈韵释然了。

说完了闷在心里不见天日的话,她再无执念。

她想,她应该对姐姐亲口说一声对不住,可她没说。

姐姐也不会想听。

罢了,就这样吧。

梦,该醒了。

*

当晚,惠妃陈韵自缢于房中,宫女发现时,早已气绝身亡。

*

又过了小半年,隆冬腊月,风雪飘飘。

深夜,杨昭刚走出养心殿,不远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刘公公领着个疲惫不堪,喘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过来。

“陛下,西北八百里加急报……岳少帅,反了!”

第27章 冷宫弃妃(十四)

大敌当前,西凉大军来势汹汹, 主帅临阵投敌, 军队群龙无首, 无异于雪上加霜, 西北战线的形势越发严峻。

一连几天,杨昭愁眉紧锁,深夜留在御书房和大臣议事。

前朝自天子以下,全都忧心忡忡。

后宫依旧歌舞升平。

朝华宫。

回宫以后,阿嫣本来就受宠,惠妃陈韵死后,更是三千宠爱在一身, 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后宫之主。

每天早上, 都有各宫妃嫔和新进宫的小主, 前来请安。

这是陈贵妃最喜欢的日常活动。

“贵妃娘娘之美貌,如明月照亮星辰,您就是这宫里的明月,我等就是星辰啊。”

“赏。”

“妾身路经御花园, 偶然见到一株雪中红梅, 便想起了贵妃娘娘,白雪茫茫一点红,您就是后宫里最亮眼的一抹色彩。”

“赏。”

“贵妃娘娘一日比一日美貌,真乃当今第一美人。”

“赏。”

……

终于轮到新进宫的李贵人,这机灵的小姑娘见前面的人把好话都说尽了,急中生智, 笑道:“娘娘是倾国佳人,陛下是盖世豪杰,真是人中龙凤,天作之合呢。”

话音落下,周围几名妃嫔挑了挑眉,似乎想笑。

李贵人不明所以,抬头一看,贵妃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倒是先前给大家封赏的小宫女,看着自己的眼神颇为不满:“你懂不懂规矩?……明天,后天,你都不用来了。”

李贵人心里好生委屈。

走出朝华宫,一名交好的常在走了过来,轻声道:“你呀,来请安前都不打听消息的吗?说贵妃娘娘好看就有赏,那么简单的几句话,你提什么皇上。”

李贵人扁了扁嘴:“我也没说错啊……”

那常在摇了摇头,正色道:“以后记住了,专注于贵妃的脸,贵妃的美貌,其它的,贵妃全不爱听。”

*

“我早就知道那小杂种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就是你爹和西凉女人生的野种,现在好了,阵前投敌……亏他干的出来!消息传来那天,我差点吓出病来!他置陈家于何地?还好陛下宽宏大量明事理,不迁怒旁人……”

陈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凄凄惨惨地哭了半天,阿嫣总算从整理两柜子胭脂的百忙中抽空抬头,看了一眼:“皇上自己选的人,当然他一人负责。”

可陈夫人不听,还在那里哭。

阿嫣实在烦了,便叫珠儿下了逐客令,陈夫人一听更伤心,痛哭韵儿死后,她就只剩一个女儿了,阿嫣还是个没良心的,最后在两名太监的‘请’下,两条胳膊都被人架着,哭哭啼啼一步三回头两句骂的走了。

又过了一个多月,西凉军连下四城,敌军的铁蹄离这巍峨富丽的帝都,不远了。

宫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不止是前朝忧国忧民的大臣,连后宫的女人,都没了隔江犹唱后庭花的雅兴,有好几个妃子熬夜抄写佛经,祈求战场大胜西凉军,天佑陛下。

当然,除了阿嫣。

贵妃仿佛看不出每个人的忧愁,每天还是听着妃子们口是心非的赞美,尝试各种养颜秘法,只要皮肤不长痘,冬天脸不干,就万事大吉,活得无忧无虑。

皇帝的好感值刷到了七十五,一直止步不前。

老古董都开始担心了:“宿主,怎么办?万一岳凌霄都杀回来了,皇帝好感值还没满,那——”

阿嫣:“不都七十五了吗?”

“半个月前就七十五了,到现在都没动过。”

“够了。”

“按这个速度,熬不到春暖花开,西凉就打过来了。”

“我说够了就是够了。”

“……”

十几天后,西凉大军越过北边最后一道防线,以摧枯拉朽的气势,直逼帝都。

兵临城下,烽火连天。

到了这个关头,后宫随处可见神色仓皇的宫女太监,妃嫔们暗地里也是忧心不已——这种时候,百姓还可以卷铺盖逃跑,可皇帝不走,万万没有后宫卷铺盖走人的份。

听说那西凉蛮夷凶狠残暴,如果攻破皇宫,后果不堪设想。

杨昭两天没合眼了。

这一晚,他留在阿嫣房里,迟迟不曾入睡。

月光透过窗纸照了进来,地上铺着一层银霜。

杨昭侧过头,看着女人在他怀中香甜的睡颜,不禁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心中又是柔软又是悲伤,开口唤道:“阿嫣。”

阿嫣‘唔’了声,没醒。

他又道:“阿嫣。”

阿嫣慢慢睁眼:“你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