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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发洛阳(143)

作者: 一碗月光 阅读记录

“没了?”祁云有些惊讶,他心知信一定自庄九遥而来。

寻洛摇摇头:“还有一句。”

祁云想了想,问:“盼君归?”

一旁刘奕一笑,摇摇头。

寻洛看了他一眼,竟有些难为情的意思,却又忍不住勾起嘴角,轻声道:“不,他说‘爱归不归’。”

他说完又转向刘奕,开口:“我……”

一个“我”字出口,刘奕已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

寻洛于是感激一笑,准备进屋子去收拾东西,却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门,跟着响起一个声音:“有人在么?”

这声音!

寻洛一惊,看了祁云一眼,见他也是一脸讶异。

他忙朝外走了几步,院门已被人推开,庄九遥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后头跟着庄宁儿和卫青城。

他看着寻洛,眉眼弯弯,像极了初见时:“叨扰了,在下与同伴路过此处,有些口干,不知可否讨点水喝?”

寻洛与他对视片刻,笑了,微微往后一让:“请。”

第99章 并肩江湖

本该远在京中的三人也来了洛花,当夜的晚饭便做得丰盛了些。

众人一边赞叹刘伯手艺好,一边开诚布公地谈了一番,这才将当年之事略略拼凑出一个面貌来。

原来当年那藏着地图的三凰图乃是南宫樱所绘,因了众人皆不疑她才推举出来的,她却在画完图之后,饮剑自尽了。

许是不堪蛊毒之扰,因而以此方式,在打消众人疑心的同时,结束了自己的痛苦。

因而南宫长阳才会怨恨刘奕,刘奕也才会独身出了药王谷,在他乡隐姓埋名多年。

这秘密只卫青城一人知晓,他自小是孤儿,得刘奕收留,一直跟在他身边。后来刘奕出谷之后,一直待在庄九遥身边,其实也是刘奕的意思。

前朝太子,在众多阴差阳错之下,终究是觉得自己亏欠了当朝皇子萧瑾。

众人坐在桌前,庄九遥端起酒杯,瞧着卫青城:“青城啊青城,这么些年竟一直瞒着我。该罚!”

卫青城一笑,自己饮了一杯。

又讲起当年的慧明和尚,祁云心觉难过,他如今已能确定,在自己身上留图的那人,想必便是慧明了。

念及此处,他问:“那谧儿呢?谧儿是谁的孩子?”

谧儿见祁云说到自己,正在拿筷子沾酒的手停了,直愣愣地瞧着他。

旁边庄宁儿在她头上摸了摸,刘奕笑笑:“不知。兴许跟你一样吧,只是碰巧了。”

祁云叹了一声,庄宁儿忍不住,还是问:“刘伯,当年那分成三份的东西,里头一份便是妖刀么?还有什么?”

刘奕笑着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左不过是些不那么名正言顺的东西,已不重要了。”

见庄宁儿有些叹惋,庄九遥便笑道:“人家刘家人自个儿已不计较了,你慌个什么劲儿?”

庄宁儿“哼”了一声,对他做了个鬼脸。

说至此处,寻洛与祁云对视一眼,自怀里摸出了那凰图。

桌边一下子安静下来,寻洛拿着那图,转头看了看庄九遥,忽地笑了。

他将纸卷起,靠近了旁边烛台,点燃了一角,而后立起,等火焰快烧到手边时,往桌角扔了去。

火光极快熄灭,已不是秘密的秘密,就此化为灰烬。

众人齐齐沉默了一会儿,庄宁儿忽地说了句:“哎刘伯做的鱼可真好吃!”

“好吃就留在此处,往后天天吃可好?”刘伯笑问。

庄宁儿笑眯眯地:“好啊!”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祁云又问:“所以上真派六盘山下压着的妖刀,是刘仙医带入世间的?他又将碎殷锁进去,是因了知晓碎殷化蛇骨能治妖刀么?”

刘奕抿抿嘴,答:“他的心思,不知。刚开始谁也不曾想要过什么皇位,更不曾想过要祸乱江湖。受了……受了天萝庇佑多年,不见天光的日子,谁也不知谁会生出什么心来。”

“刘伯。”庄九遥听二人讲起妖刀,严肃了神色,“我将妖刀带过来了,求您瞧瞧,看怎么才能毁掉它。”

刘奕点点头:“放着吧,我入土之前总能找得到法子。”

寻洛一直沉默着,听他们来来往往,从天下大势讲到谧儿的字,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对着酒杯勾起唇角,目光抬起时,见对面庄九遥正看着自己。

两个人相视一笑,庄九遥在桌下踢了踢他腿。

一顿饭用完已是夜深,几个各自收拾去了,刘奕站在院门口,望着不远处的花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庄九遥走至他身后,立了一会儿,才开口喊:“刘伯。”

“嗯。”刘奕应了一声,“有话要与我说?”

“是。”庄九遥一笑,走至他身旁,却又与他一起看着外头,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只听着金铃子的声音几不断绝,衬得夜愈发静谧。

末了庄九遥玩笑:“真是对不住您,让您抱不成孙子了,您这刘家我瞧着怕是得绝后。”

他弯起眼睛,又道:“不过对不住归对不住,您可别想着让阿寻去找个姑娘啊,我保不齐会干点什么事儿。”

刘奕闻言爽朗一笑:“这一生什么没瞧通透?绝便绝吧,我也不是什么九五之尊,不怕江山后继无人。”

“您倒是会想。”庄九遥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一会儿停下来,庄九遥又严肃了神色,认真道:“对不住您。”

这话的意思,二人心知肚明。

萧家的江山,真的是抢过来的,其实有没有旧朝皇帝的那封诏书,这一点也无可置疑。

那封不曾被人见过的诏书,真的假的又如何,骗骗自己罢了。

天下人又不傻,没那么好骗,可世间的记性大多极短,时日一长,若是生活得好了,谁还管你是不是名不正言不顺呢?

若说史家会一直记得,可那已是身后事,盖棺定论是定给活人看的,鬼又知道什么呢?

刘奕闻言沉默许久,才转头看着他,手在他肩上拍了一拍:“不必。你是个好孩子,从头到尾最无辜的便是你,莫名其妙被卷入这纷争里头。其实他欠我的已还了,你替他还的。”

庄九遥心头一动,感慨不知从何说起,只听他又道:“旧的便散吧,如今是乾元盛世了。”

两个人在门口立了许久,好在初夏夜里并不凉,如今庄九遥身子没了蛊毒困扰,自也是不怕风气。

他回房时,寻洛立在门口等着他,问:“说这么半天?”

庄九遥推着人进了门,将横木一搭,转身就将人扑到了榻上,道:“猜猜我们在聊什么?”

寻洛一笑:“猜不着,你要告诉我么?”

“我们在讲啊,”庄九遥嘴唇在他鼻尖上蹭了蹭,“要将你嫁给我。”

寻洛眉毛一挑,问:“难道不是他在替我提亲?”

庄九遥双眼发亮,俯下身含住他唇,手便伸进了他衣衫里头,听着他呼吸渐重,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轻声道:“也行,今儿我便嫁给你吧。”

这话不说便罢,一说就撩起了一片火。

寻洛本承受着他的重量,却忽地翻身而起,两个人调换了一下位置,庄九遥并未反抗。

他俯身看着他,目光自下巴移到嘴唇,逡巡许久又对上他双眼。

寻洛一向不喜情绪外露,虽说相处久了,总也能猜得着他心中所想,但这般□□裸而不加遮掩的目光,庄九遥也从未见过。

此时这目光落在脸上竟有如实质,烧得人滚烫。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想好了,真要嫁给我么?”

庄九遥一怔,没料到被他抓住这空子,又忖着寻洛从不让自己吃亏,一味地惯着自己,想必是真的忍很久了。

他习惯性的隐忍,在平日里已十分动人,此刻等着他答案不动作时,更是让人心生灼热。

庄九遥于是扬起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来,姿态直白,像是要将最致命的脆弱处全部交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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