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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明说:老林是觉得那个血出来的样子太好看了,他说杀人不是一件值得拍得好看的事情。

群里安静了阵,关河洲先发了个膜拜的表情,接着,好多人跟着用。

辛乃如说:那个片子讲在日本的朝鲜人,我在香港剪片子,一个朋友托我,我以为是日本导演的片子,结果他又不是日本人,又不是朝鲜人,我也是忙,本来想推了的。

林林说:各位老师!晚上订好了!等等散了之后我们是一起过去还是怎么样?

老林记里也是聊得热火朝天。

大方说:五十多的女人还有没结过婚的男人要,除了女明星,别的是不可能了。

大方又说:昨天订婚,今天追悼会跑来凑热闹。

辛乃如说:我在给《胡姬东游》剪辑啊,那个片子后来票房很好,小林来我家,端茶送水的。我想这个年轻人真的很有诚意,就在家里帮他剪。一剪就剪了这么多年。

严明说:镜头上看看好看吧,上个月《飞天》选角,她过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妆也没化,和我妈看上去也差不多。

小查说:《飞天》到底还拍不拍啊,说了三年了。

阿英啪啪打字,按下发送:上个月?导演过世的消息公布的时候?

大方说:岭南不也是老林这边出来的?老林七部片子,五部都是我作执行制片,他就是个灯光师跟的组。

大方又说:看到我招呼都不打,以前哪次他惹老林生气,不是我去顺的老虎毛?

严明说:我和老林在宾馆里写剧本,写到一半他就开始骂人,我是摸不透他,打电话给大方哥,他提着一碗红豆双皮奶过来,还一定要带点陈皮过来一起吃。老林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小查说:导演有时候像小孩子。

栋哥说:作骨头哇。

阿英转回了直播软件,朱琼琼正在接受一个访问,访问她的女主持人举着带直播软件标志的话筒笑眯眯地问她:“琼琼姐好!好久没看到您了!听说您的婚礼打算在巴黎办,巴黎是您和您未婚夫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吧?”

朱琼琼微笑着看主持人,那女主持人也笑,两人所在的位置看上去像是一片小花园,她们背后有高出镜头的树丛,看不出是什么树,只是树叶繁密,绿意逼人,另有些白**粉热闹地开了满枝的花填充了画面左上角。阳光很好,更远处,红砖洋房显露出一种温暖的蔷薇色。

那女主持人又上下一比划,活泼地问着:“那么,不知道今天您的这身搭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在里面呢?”

朱琼琼保持着微笑,花影下,她的目光温柔,脸庞娇嫩,白里透红,也像花一样。她一看镜头,说:“其实大家可能不太了解,我和林聪导演认识很多年了,我才出道的时候拍广告片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他当时在广告公司做文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次都没能合作,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着说着朱琼琼就要掉眼泪了,主持人眼看眼眶也红了,阿英忽然头疼得厉害,把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抬起头活动脖子,两只眼睛跟着到处乱看,这一看恰好和边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目光对上了,男人清了清嗓子,走向车厢门口。阿英锁上了手机屏幕,前后左右扫了一大圈,他周围好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离得不远不近,或站或坐,或倚着什么,不是在打盹就是在用手机,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专属空间里,有人愁眉苦脸,有人面无表情,有人在笑,开心得正大光明,也有人嘴角抽搐着窃喜。阿英偷偷看他们的手机屏幕,也有人在偷看别人的手机。一个男孩儿哈欠连连地看一段视频,视频里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正作势要用啤酒瓶敲自己的脑袋,被人拦下来后,他举着啤酒瓶子满场乱跑,表情夸张,后来自己摔了一跤,逗得全场大笑,视频后面还有小半段,男孩儿又一个哈欠,手指往上一挥,下一段视频跳出来,一个大眼睛的外国孩子追着自己的影子跑。边上一个女人一边剥橘子一边看男孩儿的手机,边吃边看,边看边吃。

突然,那男孩儿抬起了头,女人转过头继续吃橘子,男孩儿看到阿英了,阿英的眼神一晃,侧过身子,低下头按手机。

他给小翼打电话。

电话没人接,阿英在微信好友里找到小翼,发了条信息过去:你到哪儿了?

信息发出去后,他不看手机了,只把它握在手里,那手跟着塞进裤兜。地铁的速度渐渐放缓,到站了,有不少人下车,又有很多人上车,车里比先前更挤,阿英的手紧贴着自己的裤缝。地铁缓缓提速,离开了月台。

阿英把手机拿了出来看。他个子高,比周围的人都要高出半个头,他高高地举着自己的手机看着。

小翼没回他的信息。

阿英又发:现在上综艺都这么拼?还是那个啤酒瓶是道具?

地铁驶进了黑黢黢的隧道。阿英眼前一黯,又一亮,他抬起眼睛,朱琼琼怀抱小象的公益广告一闪而过。她的眼神湿润,好像光影混合引起的错觉。阿英揉了揉眼睛,往上拉他和小翼的聊天纪录。

半个月前他联系过小翼,他和他说:渔州那边又来电话了,又有个新提案,他们跑去找了个日本设计师。也不知道怎么请到的,估计花了不少钱。你放心,我们走正规招投标流程。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毕竟是导演老家,纪念馆建在那里也说得过去。

小翼说:之前打算在那里拍《修罗之隐》,当地怎么对他的?

阿英说:那个故事比较敏感。

阿英又说:导演过世之前一直在写的剧本故事发生在渔洲。他是打算再回渔洲拍戏的。

小翼语音他,问他:你印象里他为什么事情掉过眼泪吗?

阿英打字回的:格拉斯哥艺术学院烧掉的时候掉过两滴。

这条信息发出去半小时后,小翼才接话,说:你决定吧。他早就不认我这个儿子,不用什么都来问我的意见。反正版权都在公司那里,你们运作吧。

小翼还是没回信息。

阿英的肩膀有些酸了,他把手臂放低了些,在好友里找到一个叫“飞天螳螂”的,问他:在干吗呢?

他又问:在忙?

他还问:你们团那个大E今天自己飞上海,连个助理都不带啊?

飞天螳螂回他了:你今天怎么用这个号?你消息也太灵通了吧,追悼会上谁说的啊?

阿英回:我在机场遇到他了。

飞天螳螂说:你好好弄追悼会,少玩手机吧。

阿英回:手机有什么不好,手机拉近你我距离,手机让人们学会分享,手机让生活更便利。

飞天螳螂说:我去录节目啦,等等联系。

SWAT,纪念群,老林记都不断有新消息跳出来。红红问有没有人看到韦杰,小貌说直播切进大厅了,小貌又问是不是小小的表妹要顾明章签名的,小小在地下室找酒,问阿英,一箱87年,还有一箱94年的红酒能不能开,外头没酒喝了,连顾明章代言的调味鸡尾酒赞助商送来的酒都喝光了;关河州说他的香槟喝完了,林林去给他找新的,沐语欣问追悼会的纸杯蛋糕是在哪里订做的,做得很好看,下个月她女儿百日,请大家去她北京的四合院做客;严明回忆朱琼琼已经五年没拍过电影了,小查注意到她手上的南非美钻,近看比鸽子蛋还夸张,还说古代女人吞戒指自杀,这个戒指要吞得先拿金刚钻切成好几块才能吞得下去。

大方说:拍《春潮》的时候,天天来探班。

小查说:菀如以为导演帮她找了个b角,每天压力大得要命。拍完戏就去哭,还问我是不是剧组真的又没钱了,朱琼琼要是能带投资进来,她愿意让出女主角的位置。

栋哥说:哭着哭成哭成导演夫人了。

严明问:怎么没看到小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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