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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清景是微凉(30)+番外

我们二监主要在操场东北方向活动,但因为并非强制性的划分,所以也有个别散兵四处游窜。没办法,单双杠都在西南角,你横是不能让人家挂在篮板上练引体向上吧。好在大多数狱友还是很老实的,因为可玩的东西确实有限,除了打篮球,练单杠,就剩下散步了。

不知道是哪位领导心血来潮,非在操场周边种上几棵树,你种就种吧,种点身体强健的也行,好么,一个个都跟林妹妹似的,现在正值开花时节,就见灰突突的枝桠上稀稀落落开着那么可怜的几朵,稍微大点儿的风吹过去,落下一半,完全没有美感,且徒增凄凉。

我绕着操场走了好几圈,实在无聊,决定加入围观篮球的群众队伍。

说是围观,其实是起哄为主欣赏为辅。也不知道是咱监区体育水平确实低,还是场地太新群众们尚未适应,总之第一拨踏上球场的弄潮儿那英姿实在没法看,各种丢球脱手三不沾一应俱全,我都有心上去踢两脚,说不定还能把球踢进篮筐。

“我说你们到底会不会打球啊,换人换人换人!”看不下去的不只我一个。

不过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

我循声望过去,哟呵,还真是小疯子。

容恺一揭竿,各路英雄纷纷响应,没一会儿,场上就全是新面孔了。

我以为小疯子也就是上去玩玩儿,没成想他倒真能玩出名堂,那运球,那过人,那三步上篮,我一外行都看得出来这家伙练过。围观群众从起哄改成了叫好,我忽然特想找人说说你妈一个屋住了大半年我居然不知道那家伙会打篮球!

我要找个人说说,我必须找个能产生共鸣的人说说,不然我会憋死。

搜寻半天,可算在人群里找到一副熟悉的眼镜,赶忙走过去,猛地一拍对方肩膀:“放风时间你就别一个人躲这儿装知识分子了,去看小疯子打篮球啊。”这厮放风还带着书,服了。

周铖抬起头,推了下眼镜:“我不是一个人。”

我愣住,下意识往旁边看,好么,还一个人坐地上呢。

“花儿,地上凉,坐时间长了容易肚子疼。”

花花仰头看我,眼睛因为阳光的缘故微微眯起来,乍一看还以为他在笑。

我想伸手把他拉起来,但考虑再三,还是作罢。好吧我怕他又一把把我甩开,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拉不了花花,可以扯周铖:“走啦走啦,小疯子打篮球呢,怪不错的哦。”

我以为怎么也得磨上几分钟嘴皮子,不想周铖居然合上书,欣然应允:“好啊。”更让我意外的是他居然还低头劝花花,“一起去吧。”

然后花花只想了三秒就起身拍拍土,同意了!

我操不带这么差别待遇的!

我委屈。

我难受。

我脆弱的心灵受到了不可弥补的创伤。

“冯一路你愣着干嘛?”走出几步的周铖纳闷儿地回头。

“忽然不想去了。”

“哦,金大福好像也上场了。”

“哪儿呢哪儿呢!”

事实证明我的自愈能力很强,当然周铖也没骗我。金大福还真上场了,和容恺一组,正跟人打对抗,场边还站着个像模像样计分的,哪方得分他就喊一嗓子几比几了。

我没成想才几分钟的工夫球场就变得如此正规,而且会打球的不只容恺一个,同样是后卫,另外一队的那小子也不错,我记得他是九号或者十号的,平时挺安静,不显山不露水。

新球场让我发现了狱友们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也有人表里如一的,比如金大福。作为一名中锋,这家伙完全就是靠身材和蛮力在那儿弄呢,各种的不靠谱,弄得队友和对手都想哭,但人家乐在其中,经常持个球享受半天,然后那脚底下分明是标准的走步犯规。

我实在看不下去,扭开脸想瞅瞅场边的凄凉小树舒缓一下神经,却不小心瞄见了花花。他没注意到我,一来是我们之间还隔着好几个人,二来是他正全神贯注地看场上,认真得眼睛都在发光。

我很少见到花花对什么人事物表现出愤怒或者不耐烦之外的情绪,好像这世上没什么是他喜欢的,可现在,那眼里满满的分明是羡慕和向往。

我立马来了使命感,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正常来讲就是欠,就是不多管闲事就蛋疼。

“换人换人!”正好小疯子那队刚刚被人投了个三分,我连忙见缝插针挥舞着胳膊大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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