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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谈罪之翎雀谈(21)

作者: Illuminious 阅读记录

“不准找!”贺临又皱起眉来,满脸不赞同,警告他道,“你以为自个儿有几条小命?还敢胡闹?这事你不准再管,明日我去找胡司察,知会他一声,剩下的都交给裁度司!”

林兮溪撇撇嘴,也不答话,只埋下头涮羊肉吃,心里盘算着一旦找到那药瓶就是证据确凿,慕容箫就是权势滔天也逃不掉。

贺临无可奈何,这些天来的相处让他深知按照林兮溪的脾性,不应声就是还要继续胡闹……即便是应下了,说不准哪天改了主意,还是要继续胡闹。

于是转头对洗云,朗声道:“过几日我要离开无妄城,这小子再惹事也没人能保他,你且看紧些。若是看不住他,不如你就直接将他踢出刊社去,可别再连累了我们。”

贺临这话显然是说给林兮溪听的,洗云观察着这二人的神色,看得颇有兴味,揶揄道:“倒是不曾见你景瑞公子对刊社哪个主笔这般上心,怎么对这翎雀谈的小探事反倒千叮咛万嘱咐的,非要我亲自来管?”

贺临烦躁地抒了口气,眉头紧拧,“他要真是个安安分分的小探事倒好了!”

“哦——?”洗云拖了个意味深长的长音,对林兮溪道,“说说,你有哪儿特殊,令景瑞这般头疼?”

“呃……”林兮溪紧张地看了看贺临,收获一个冷冰冰的眼色,惴惴不安道,“大概是我特别……特别皮吧……”

贺临气笑了,“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第21章 构陷

特别皮的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的林兮溪实实在在地安分了好几天。

他在贺临的看管下乖乖地呆在第十一重楼里读了几日书,读的还是尽书先生一向看不上眼的迂腐礼教之书。自幼时蒙学便读着自然之理、无为之道的林兮溪受尽书先生影响太深,早已经自由散漫惯了,这等拘束人性的假道学令他苦不堪言。顶着贺临的威严装模作样地念了几日,却也未曾读进心里头。

好在贺临总归是有事务在身的,也不能随时拴着他,于是几日后的清晨,天色才朦胧微亮,林兮溪便早早溜到了刊社,藏在李大鱼的书桌底下等他。

谁知左右也等不来李大鱼,直到天光大亮,外头卖早点的小摊子传来的吆喝声来了又走了,林兮溪窝在桌子下头又睡了一觉,才见李大鱼壮硕的身影姗姗来迟。

“大鱼兄。”林兮溪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抱住李大鱼的小腿,“你可叫我好等啊……”

李大鱼吓了一跳,看清以后顺了顺心口道:“哎呦,你这小子吓死我了……等我作甚?这几日不见你人影,是探着什么好消息了?”

林兮溪想起那一晚与贺临的对话,心知慕容府眼见的事实暂且还不能说,赶紧挤出一个笑容,道:“听闻大鱼兄来自北边的流风城……曾是那城里赫赫有名的探事,既然来了这繁天刊社,定是想有一番作为的。”

李大鱼眉头一跳,林兮溪说得倒也没错,只是他离开流风城是因为……

“你小子哪儿打听来的消息?”

“不,这不重要。”林兮溪眨眨眼,诚恳道,“大鱼兄神通广大,定是处处有门路的……你看小弟探不来紧要消息,皆是因为年岁太小,连花楼都进不去,不如大鱼兄帮我弄一张名碟来?要年岁大些的。”

李大鱼当即从林兮溪手里拔出小腿来,连着退开好几步,“你明知我不得不逃出流风城就是因为那时的探事手段比较……呃……”李大鱼想了好几个形容词,最终委婉道,“比较剑走偏锋。流风城那李司察至今还在满城找我,你这混小子竟敢让我给你再造个假名碟?”

“嘿嘿。”林兮溪“憨厚”地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展开来是一个精美的银制小食盒,里头一排排码得整整齐齐的是做成栩栩如生的小金桔模样的糕点,“这是点梅居的金橘盏,可好吃了,脆脆的金桔外壳里头是晶莹剔透的橘子味儿的冻甜糕,我姨给我的,我特意留给你了。”

自打千山夫人知道林兮溪爱吃这金橘盏之后,日日都要为他备上一小盒。千山夫人疼爱林兮溪,贺临又敬重千山夫人,于是最后变成了贺临叫人每日送上一份金橘盏去那第十一重楼投喂林兮溪。

李大鱼见着那价值不菲的小盒子,狐疑道:“你小子不是孤身一人?前些日子还吃不饱饭,如今怎又多出这么个有钱的‘姨’?”

“哎,你尝尝?”林兮溪也不好多说,干脆塞了个金橘盏给李大鱼,眼见着他咽下去,忙道,“收了我的贿赂就得帮我这个忙,不然我就去找绮袖夫人和流风城的李司察举报你!”

绮袖夫人是翎雀谈的主笔,也是李大鱼的顶头上司。

李大鱼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忙灌了一口茶水,“你小子都学会威胁人了?罢了罢了,做个名碟也不是难事,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要名碟作甚?”

“呃,我想去夜莺阁,找黎阮玉问点事情。”

“黎阮玉?”李大鱼想了想,掏出一本书册,道,“这几日来,黎阮玉构陷慕容城主的事情都炸了锅了,估计过不了几日夜莺阁也会查封,你还找她作甚?”

“什么?”林兮溪忙翻了翻书册,那是今晨的新稿,上头写着黎阮玉成心构陷慕容箫,文章里头详细讲了黎阮玉如何买通某刊物的主笔,以往通过买稿自吹自擂给自个儿打出名气,如今竟然又通过那本刊物栽赃慕容箫,编造他与叶温香的私情。

正如贺临和洗云所言,慕容箫在无妄城的威望很高,自是无人相信黎阮玉。这本刊物里称慕容箫有妻有子、为人正派。自打黎阮玉家道中落沦落花楼妓子之后,他与黎阮玉便彻底断了联系,婚约作废之后又另娶了世家千金为妻。而曾经的未婚妻黎阮玉自然心怀愤恨,想趁此机会往慕容箫身上泼脏水。

直至目前为止,在世人眼中,慕容箫与叶温香还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更别提什么私情,因而黎阮玉的构陷之罪几乎是板上钉钉。

一时间各方都在唾骂黎阮玉,曾经叶温香那人人喊打的境遇,不过几日时间就落到了黎阮玉头上。

林兮溪略有些唏嘘,他心知黎阮玉虽然手段不好,可慕容箫杀害叶温香也是事实。他想找黎阮玉,是因为他相信如果黎阮玉能将结发荷包放进叶温香的房间,自然也能拿走她房里的药瓶……要想揭发慕容箫,找黎阮玉再合适不过。

上回闯了一次夜莺阁,闹得夜莺阁上到花倌下到杂役都认得了他的脸,应当是再闯不得了,这回他想堂堂正正的以访客的身份去见她。

“绮袖夫人几次三番想去找黎阮玉……自然是以翎雀谈访问的名义……毕竟黎阮玉构陷慕容箫究竟是何居心,这正是时下的热门话题。”李大鱼摸着下巴的胡茬道,“也有别家要访她,可惜黎阮玉一概拒绝了……你小子长大了,都想得出以票客的名义去包她了。”

“……”林兮溪无言以对,只得闷闷地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不行。”李大鱼奸笑道,“要我有那银子,我也想包她。可惜啊……即便你有了假名碟,银子呢?黎阮玉如今还是夜莺阁的头牌,你知道头牌一夜要多少银子吗?”

说着,李大鱼伸手比了个数。

“……”林兮溪语塞,想了想道,“不过是陪人喝酒吃饭,要收那么多银子吗?”

李大鱼狞笑几声,“你小子可知道包头牌是怎么个意思?”

林兮溪抓抓后脑勺,前几日还是不太懂的,如今倒是隐隐约约懂了几分,只得道:“可我只想去找她说两句话,问些事情。”

李大鱼将桌上的金橘盏重新包了起来收进怀里,“成吧,这点心我收下了。明日午后来找我取名碟,你要是有门路去见她,说话也好……旁的什么也好……记得多带点消息来!”

“好好好。”林兮溪点头如啄米,忙不迭谢过了李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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