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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梦(71)【CP完结】

作者: 银河店长 阅读记录

“据XXX媒体报道,位于LA的XX的XXX别墅,据警方判断两名华人男子殉情,现场留下大量血迹跟不明痕迹,其中一名男子身上具有被金属道具伤害痕迹,生前经过相当激烈的打斗,至于作案动机还需警方进一步了解。”

他们那天去LA接过被黑塑料袋装裹的遗体时,电视里正在播报关于费承的这条新闻。

楚文跟贺从容坐在一处,一人端一杯热水,却没有喝。听到费承颈脖上一处伤口被捅十数次,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伤口之深难以想象,楚文握拳砸向身旁的桌面,他暗骂,眼圈止不住地发红:

“妈的,这畜生。”

“老贺,你想,费承得有多疼啊,十几刀,同一伤口。”

“他那么爱惜身体的人……”

“脖子……都他妈捅穿了吧。”

楚文哽咽,喝了一口水,看着地面,又说:

“费承对他多好你没看见,买衣服、买车、买表,这都算了,还给他买别墅、公寓。”

“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这个小汽修工。”

“到最后,还把他弄死了,畜生,这他妈就是个畜生。”

贺从容的眼眶也红了,他跟费承真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以贺从容对他的了解,他绝对干不出这种事,这一定是他杀,然而杀了他的人也自杀了,让他们这群朋友连给他报仇雪恨的机会都没有,他想到颈脖上一处伤口被捅十几刀,痛得手都颤了起来:

“是啊,喜欢谁不好呢。”

贺从容突然想到黎峥,他也不是一样吗,喜欢谁不好呢,偏要喜欢他。

葬礼规模很小,只有朋友亲戚,费承妈妈没有到场,他爸哭得已经送到医院抢救,父母中年丧子,比他们这些朋友更悲痛,毕竟谁都没想到费承失联的结果是死亡。墓碑上的俊逸清贵的男人挑眉浅笑,他生动的样子仍在眼前,贺从容跟楚文两个人先后献花,站在墓碑前,静静凝望昔日好友,悬在眼眶边的泪水还是掉了下来。

“费少,一路好走。”

举行完最后的仪式,楚文喊住贺从容,他抹了把脸,不让任何人看出他哭过,贺从容也刚哭过,眼下泛红。两人红着眼对视,失去挚友如断一臂,费承那么神气的人,居然就这么走了,想到这里,两个人又难受起来。

“老贺,你也要注意身体。”

“好。”

“你也是。”

两个月后,楚文的婚宴如期而至,贺从容一人赴约,他这段时间养得不错,按时吃药,做了个检查没有什么大碍,也没有之前那么单薄,曾经的贺从容好像又回来了。

他走进主会场,看见站在门口迎宾的一对璧人,勾起了唇角。

“恭喜你们,新婚快乐。”

“学长!”

楚文的结婚对象正是贺从容的学妹,贺从容见到她,也点头。见两位新人也忙着接待其他客人,贺从容打过招呼后,在签到处放下红包就往里走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后,没想到身边坐着丁浩,当他抬头的时候,浑身一震。

他怎么没想到,黎峥也会来。

两人隔着一桌,黎峥坐在靠近婚台的旁边,贺从容这桌靠里,他想收回视线时,发现黎峥根本没看他,偶尔接过身旁罗尧恪的话回应,只动动嘴唇。黎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举手投足间有哪里不一样了,他坐在那儿低头看手机,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视线,丁浩在跟他说话,他也适时地转移视线,不再看他。

也对,楚文会喊罗尧恪,楚文心思没那么缜密,也不好驳罗尧恪的面子,但能为他考虑,把他们分在两桌已经非常体贴了。

贺从容不怎么能喝酒,但他今晚喝了很多。他没有再去看黎峥,只是他一在现场,自己就魂不守舍,无法克制,只能强行忍住不去看他,一杯接一杯地灌酒,丁浩也没有劝阻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贺从容时常想,如果他能喜欢上谁就好了,不论男女,可是除了黎峥,他好像不会再有那样汹涌的情感。

他想起黎峥雪夜站在uh广场门口等他,给他递上农训地采摘的草莓,蹲在街角给流浪猫喂食,寒夜中到公司给他送饭,为他盖上被子,生病难受时,他温柔炙热的拥抱……那些微小细节全部刻进了脑中,怎么样都忘不掉。

如果他不是自己亲弟弟,在贺家出柜也吓不死人,顶多被骂一句“二椅子”。

他知道自己喝多了,可仍旧在喝,楚文跟新娘来敬酒的时候,他脸很红,情绪也有点激动,揽住楚文的肩,附在他耳边低声道:

“你一定要替我和费承继续这份幸运,好好幸福下去。”

贺从容说完以后,把酒杯碰响,不顾楚文的惊愕,噙着笑意道:“祝福你们,早生贵子。”

一群人聚了又散,贺从容坐下来,允自倒酒,一桌子都是熟人,大家喝起来不费功夫,贺从容今天罕见地给面子,一桌人玩得也愉快,本来就是喜事,得让他们这群朋友闹一闹,丁浩还准备跟他们去闹新人,贺从容摆手,他坐回椅子上,又倒了杯酒,缓缓咽下。

他想起一年前,他跟黎峥还没有戳破关系的暧昧时期,费承撺的局,在XX会所,先唱歌又喝酒,包房四处是高级的清气,混合酒香,又冷又艳,他坐在沙发上拿着酒杯,刚准备去续酒,起身的时候“咚”地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毯上,包房很大,嘈杂声也多,光线昏暗,他蹲下`身,四处摸索时,忽然一道影子叠在他的身上,弯下`身去捡,那只骨节分明的长手握住他的手机,双唇若有似无地贴过他的耳朵,比他先一步捡起手机,递给他,身上散发出与整个包房不同的味道,烟草的凄苦与橙花的余韵交缠,沉甸甸地交付在他掌心:

“小心。”

他抬首与那人对视,黎峥眼眉如刀,锋芒寒光如利剑出鞘,冷白灯光从他头顶折射而下,转瞬即逝,手指擦过掌心,贺从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那天大家都喝得很醉,他倚靠在沙发一隅,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在摸他的耳朵,手指滑至颈脖,细细地搓`揉,又热又柔,贺从容睁开眼睛——

黎峥。

他贴得极近,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贺从容下意识动了一下`身子,黎峥没有任何轻薄的神情,平静的模样反而让贺从容有些局促,贺从容心跳如雷,或许他不睁开眼,黎峥就会吻上来。

他没有笑,可贺从容却能感受到他的温柔。

黎峥没有离开,稍微歪过脸,手没有收回,抚着他的后颈,似乎想把他从沙发上扶起,他身上的气息犹如毒药,羽毛般的清浅问候让贺从容难以抗拒:

“我怕你喝多了出事。”

“还好吗?”

过往云烟顷刻消散,贺从容灌酒,丝毫没有察觉到远隔一桌的男人,正用深沉的视线凝望他。

黎峥没走,罗尧恪喝多了,在跟他胡乱地说话,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知道楚文的婚礼贺从容一定会来,他就算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推掉,他想见贺从容,想见得发疯。

他在梦中一遍遍描摹贺从容的面貌,始终不如见真人更好,黎峥梦见自己跟贺从容和好如初,两人拥抱、接吻、十指紧扣,他欣喜若狂,醒来以后,却发现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睡不着,这几个月只能靠安眠药度日。

黎峥清楚地知道,他根本放不下贺从容,即便贺从容骂他,让他滚,甚至……说他妈妈是小三,他也放不下他。

一直以来,他就是如此卑微浅薄又深重地爱着贺从容。

最近他削瘦了不少,站起来更是颤颤巍巍地歪七扭八,四处乱撞,他想冲过去搂住贺从容,可他知道,现在走过去,只会被贺从容重重地推开,他不是放不下脸的人,只是不想再给贺从容二次伤害,内心说服了半天,他仍旧不放心。

看见贺从容,他脑子里所有规划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