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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来之上妆(15)

高大学士,约莫只有朝中的高拱了?

看来,淮安府这一场水患里藏着的故事还不少呢。

不过这都跟他这升斗小民没关系了。

裴承让看了看前面挤挤挨挨的人群,直接走上前去,左右两手分别朝两边扒拉,直接把人给拨到两边去,活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来来,让让,让让。承让了,承让!”

“你干什么?”有人嚷嚷。

裴承让直接把灯心草往嘴上一叼,两手扒开挡住脸的头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你说老子干什么!”

一看这脸,再看这一根草,他的身份谁人不知?

横行乡里的恶棍不就是他吗?

这会儿灾民们都怂了,给他让出一条道来,任由裴承让大摇大摆先入了城。

外头俩衙役看了,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

“呸。这孙子!”

京城,惜薪胡同,高府。

“说来,离珠那小丫头还给你下了战帖,约你去白芦馆斗画?”

“她邀她的,我可没答应。她自个儿开心才好。”

顶着高拱那唯恐天下不乱的眼神,谢馥可自在了。

茶几上,一盏茶已经渐渐见底,高拱说得也差不多了。

他年纪大了,内阁里一天到晚的掐,也只有回来能好好跟着早慧的孙女说上两句真心话。

有时候一说就刹不住。

高胡子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一股脑儿给你掰扯了这么多朝中的事情,你怕是已经听烦了吧?”

谢馥摇摇头,眨着眼睛笑笑。

“旁人想听还求不来这机会呢,馥儿怎么会听烦?”

高拱可是当朝元辅,只在皇帝之下,可实际上,隆庆帝什么都听他的。

说句僭越的话,现在的高拱手里握着半个大明江山。

听这样的人说一席话,是真胜过旁人读十年书的。

自打被接回高拱身边之后,谢馥大多数时间都在这样的熏陶之中度过。

她跟别家的姑娘,总是不大一样的。

高拱膝下儿女稀薄,一个庶子不成器,一个嫡女已经没了,其余的三个庶女命不好,都是出嫁不久便红颜消逝。

是以,现在的高大学士府里,人丁稀薄。

除了谢馥与高妙珍之外,仅有高拱和高老夫人,另有两个毫无存在感的侧室和小妾。

谢馥在高府长大,不用花心思在姐妹间的争斗上,反倒渐渐养开了眼界。

高拱自己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自家外孙女聪明。

他摸了一把乱糟糟的胡须,只道:“明儿个上朝再看看,总不能让他们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汤。”

时辰不早,眼见着天擦黑,谢馥起身,朝着高拱一福:“那您休息,我先回屋里看看,晚间再来给外祖父请安。”

“嗯。”高拱应了一声,抬手朝门外喊,“高福,送馥儿回去。”

外头高福忙叫人拎了盏灯笼过来。

谢馥出了书房,高福就当头打着灯笼,一路把谢馥送房去。

谢馥的贴身丫鬟满月在门边已望了百十回,早听前院来人说,姑娘回来,却一直没见着人,想来又是跟老爷聊上了。

门廊下头,挂着一只鹦鹉架,鹦鹉英俊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架子上头。

“二姑娘好,二姑娘好!”

听见这声音,满月立刻朝着院门口看去。

果然,外面灯笼亮着过来,满月忙喊了一声:“小姐,可算是回来了。”

谢馥走上台阶。

高福没上去,对着谢馥行了个礼便退走了。

满月迎上来,脸盘子圆圆的,身材有些微胖,看着可喜气,一面搀着谢馥朝里走,一面喊其他丫鬟。

“二姑娘回来了,赶紧出来伺候着!”

谢馥没怎么在意,侧头看一眼站在廊檐下的鹦鹉,一只手伸出去摸了摸它的头,算是鼓励。

“二姑娘好,二姑娘好!”依旧嘲哳难听。

谢馥笑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第二句好口彩,你真是蠢死的。”

鹦鹉磨磨爪,发出咕哝的声音,还生了闷气,歪过头去,竟不搭理谢馥了。

满月看着,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谢馥斜了满月一眼,满月立刻不笑了。

“懒得跟这小畜生计较。”谢馥两步进了屋,只揉了揉额角,“小南那边还没信儿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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