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咖啡馆(13)
“哎。”尹棋轻轻叹一口气，语气惋惜，“睡着啦？那我跟你表白你岂不是听不到。”
尹棋静了一静后，声音很轻地继续说：“其实我感觉你还挺喜欢我的吧？那不如我们交往试试看？可别又拒绝啊，又不是要跟你一生一世在一起，就谈个恋爱嘛。年轻人谈个恋爱，很可能几个月半年就分手啦，不会耽误你太久的……而且你闲着也是闲着，不是么？”
停顿一下，还是没有回音，尹棋吸一口气，很洒脱地轻笑一声，“而且，我保证，跟我在一起，会让你天天开心！不开心了，你随时提分手都OK！再而且，说不定是我先不喜欢你了呢！”
尹棋靠紧枕头闭上眼，声音低下去，梦呓般喃喃地说：“所以，在一起好不好？”
这句说完后，尹棋睁开眼睛，看见连慎的身体动了一下，手拉了拉被子。
就在他揉着眼睛怀疑自己看错时，连慎转过身来，面对他，看着他，双眼在月光下是清明的，没一点睡醒的朦胧，声音也很清晰，对他说了一个字：“好。”
“你醒着？”尹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把台灯按亮，呆呆地看着连慎。
忽然有光，连慎抬手挡了挡眼，也缓缓坐起来，靠着床头，轻声对尹棋说：“嗯，醒着。”
尹棋又兴奋又不信，跳下床握着连慎的肩膀摇：“那，真的？你答应我？”
连慎轻轻把他的手拉下来，然后伸出自己右手小拇指，笑望着他，不说话。
尹棋一愣，明白过来，也伸出右手小拇指，跟连慎的触碰到，轻轻勾住。
连慎微微用力，和一脸恍惚的尹棋拉了个勾后，抬起眼睛，露出笑容，“嗯，答应你。”
次日一早，两人离开客栈。
七点多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小岛到了市区。
市区街道干净整洁，道路两旁榕树与棕榈间植，映衬着后方的海湾，充满南国风情。
睡眠很少所以顶着两个黑眼圈、像个临期末考开了夜车的大学男生似的尹棋精神却空前的好，看清早路上没什么行人后，牵起身边连慎的手，十指相扣。
连慎任他牵着，淡淡笑着，完全没管四周是不是有人会看见。
看着路边绵延不绝的各色花丛，尹棋心情无比愉快地又跟连慎科普起来：“你看那些粉红色的是格桑花喔，也叫波斯菊啦，好美有没有？是去年底新种的，两百万朵呢！”
“那些紫色和白色的是三色堇，还有那些灌木丛里面的红白相间的，是牵牛花啦你肯定知道，不过它还有个厉害的名字叫撞羽朝颜，朝颜朝颜，是不是很应景——诶？”
忽然，尹棋住嘴了，目光呆呆地望向前方道路。
那里有一辆奶白色的洒水车，播放着八音盒版卡农，正徐徐向前行驶，朝后斜洒水雾。水雾洒向半空，被朝阳光芒一照射，幻化出一道道尾随着车前移的彩虹。
人行道侧绿灯旁，一群背着书包上学去的小孩子们看见这画面，一个个都忘了过马路，连声欢呼，惊喜张望。
孩子们和尹棋都望着那悠悠远去的道道彩虹呆住了。时间仿佛暂时停止。
连慎轻轻握紧尹棋的手，也抬眼看向天空。
第10章 朝雾轻虹（4）
清晨的情侣路上，粉白一片的波斯菊花海在风中摇曳。
尹棋放开连慎的手，倒退着走路，对着他哼起歌来，“大波斯菊是我的帽子，蒲公英在、在我枕边开放……”
连慎忽然顿住脚步，微笑转为凝思，然后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唱过这首歌？”
“是啊！就我跟你在榕树下捡石子的那晚，我揪着草丛里的蒲公英唱过。”尹棋一愣，也停下脚步，想一想笑起来，“哟，你失忆治好了呀？”
“……是啊。”
“我的功劳啊，怎么感谢我？”
“嗯……”连慎笑，“你说，只要我做得到。”
“很简单！把烟戒了吧。”尹棋不假思索。
“我在你面前已经不抽了。”连慎眼神无奈，拍拍空空的衣袋以示清白。
“可我亲你的时候尝得到啊。”尹棋坦诚地说。
“……你什么时候亲过我？”连慎无语。
“总会亲的。”尹棋眨眨眼，走到他面前。
下午的时候，尹棋让连慎跟他去KTV。
“知道我爱你什么吗？”尹棋边走边说。
“什么？”连慎问，语气并不好奇。
“声音啊……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能也不信……但真的，第一次听你唱歌时，简直要流鼻血……每一个吐词发音都爱得要命，回去后直接失眠。”
“我信。”连慎露出意料之中的笑容，“不过不爱我本人吗，如果我哪天嗓子坏了呢？”
“不是吧！怎么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尹棋呆住。
“或者我老了，”连慎咳一声，压低嗓子，“像这样，不好听了。”
“哈哈哈哈。老了再说吧。我现在爱你就行。”尹棋上前握住连慎双臂，笑出泪意，“而且难道你老了我还年轻吗？”
KTV房间里。
尹棋点了首《女儿情》，开开心心地唱着说什么王权富贵、怕什么戒律清规，唱到一段末进入间奏时，把另一个话筒递给连慎，“来来，跟我一起。”
“有人要来……”连慎没接话筒，看一眼手机里的微信聊天页面，“你别生气。”
尹棋立即不唱了，高度戒备起来，“谁？”
这时，房间门被推开，一对年轻男女进来。
连慎抬起手指了指妹妹，“她。”
“齐铃？”尹棋跳下高高的吧台椅。
“嗯。”齐铃走进来，冷淡地点点头。
“男朋友？”尹棋看向齐铃旁边的高大男生，忽然惊喜。
“……嗯。”齐铃瞥一眼男生，不那么高兴地承认。
“你好！”男生听见齐铃蚊子哼哼似的一声嗯后，孩子气的脸绽出极灿烂的笑容，跟尹棋握手。
“来来来，你唱首歌吧。”尹棋热情地将话筒递给男生，又拉他到电脑前点歌。
男生有些腼腆地点了首五月天，一边唱一边偷瞄齐铃的表情。
齐铃淡淡微笑，没什么表情。男生唱得很认真，字字清楚，也带感情，但就是……不好听。也不是不好听，是连慎在旁边，齐铃根本听不进他被衬得普通无比的声音。
男生唱完坐回齐铃身边时，脸上三分忐忑，但闪闪的目光又写着求表扬。
齐铃只对他微笑着点一下头，就拿过话筒递给连慎，示意屏幕上显示的下一首歌，“哥，陪我唱这首。”
《死性不改》。
齐铃先唱完一段后，笑吟吟地看向连慎，他才望着屏幕歌词，十分随意地开口唱起副歌。
连慎才唱半句，那男生就傻了，一副受挫的表情望住身边的尹棋。
尹棋收回落在连慎身上的视线，转而跟旁边男生四目相对，眨一下眼，笑说：“超好听吧？”
男生原本在用手机APP点歌的，这时手指不动了不点了，神情陡然落寞，“嗯。”再看向齐铃，见齐铃笑得像朵花一样眼里只有哥哥，更加落寞。
一曲结束后，连慎回到尹棋身边坐下。
“有什么想听我唱的歌吗？”连慎笑着，低声问。
“有啊，好多。不过今天你别唱了。”
“为什么？”
因为有别人在啊，尹棋心道，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话筒，站起来对连慎一笑，“今天听我的。”
尹棋唱了首《花仙子之歌》……大波斯菊是他的帽子……
男生和齐铃都听笑了。但尹棋却唱得一本正经，声音放得细细的甜甜的，像个可爱的女孩子。
完了，下一首画风秒变，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前奏响起，屏幕MV开始播放。杨丞琳的《暗涌》。
尹棋的表情认真，声音认真，眼神也认真。他握着话筒，唱着“因为太有所谓，我才显得无谓，越想要的关系你越不敢给……”，看着连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