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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37)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更何况何念新忙得很,本想挪些时辰用来看信,却被女夫子严厉喝止道是:“郡主,事有轻重缓急!”

何念新被当头一喝,又暗自下了一遍决心。自己时间紧迫,还需成为一个能帮得上父王的人呢。虽是日常课业无聊,却可一点一滴,汇积成她日后的倚仗。

又等了几日,做师父的终于赶到了。

算时间其实比约好的一月提前了五天,但何念新偏偏觉得师父去得格外漫长。她不免抱怨了两句:“师父!你怎么才回来!”

“嘿,你这丫头,也不知道心疼师父,就会埋怨!”男人胡子拉碴,一身衣裳破了几个口子,还沾着不少枯草在身。他出去这一趟也是不易,因出行匆忙,又想着瞒住贤王府外虎视眈眈的诸人,没有准备通行公文,是以这一路男人都只能露宿野外,进不得城,搞得颇为狼狈。

他也没多跟何念新抱怨,只是在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本小册子来,丢给身旁的一个小厮:“拿去交给王妃,王妃知道是做什么的。”

“哎师父我要看!”何念新想去抢,那一定是密文的解法!

还没等扑上去,后领子便被男人提起,只能见那小厮赔笑完事,也不交给郡主过眼,径直远去了。

何念新颇有些失落,挣扎了两下道是:“师父你放手呀!你这是有多久没洗澡了?抓我领子!衣服都弄脏了!”

“月余不见,你这换的新衣服……”男人皱了皱眉,嫌弃道是,“穿这个习武,用不了半日便弄脏了吧。”

说罢他一松手,果见那衣领上留下了一个黑手印。

何念新哼了一声:“太后嫌弃我衣裳灰扑扑的,特地赏的布匹,穿着可舒服了。颜色嘛……那就不打紧了!”

男人又扫了几眼,嘀咕道是:“拿这些云纹绸料做短打衣裳,也不嫌不伦不类。”

何念新扫了自己一眼:“习武之人就不能穿云纹了吗?”哪里怪了?

男人摸了摸下巴,十分嫌弃道是:“那些剑客大侠倒喜欢这类衣料……但人家穿的是长袍,衣袖翩翩,整日里耍帅,招式华而不实,偏能叫一堆姑娘喜欢。”

说到最后显然是颇有几分嫉妒,都能教何念新闻到醋味了。

何念新却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道是:“对了师父,说起姑娘……先生那里我问过了,你还是放弃了吧……”语气中带着点同情,却不打算解释缘由。想必眼前这位,也不太敢问缘由。

果然这人只是身形一顿,紧接着又朝她横眉竖眼地道是:“你废话些什么呢,抓紧把你这几日学的本事给我瞧瞧,要是敢偷懒,你今日就别想出这演武场,去看你父王的来信了!”

何念新哼笑一声,紧接着便向男人袭去。

第34章 卅肆 粮草

何念新伸手一抓,那时男人不过话音刚落,她自知不敌,不过图能打男人一个措手不及,正所谓先下手为强。未曾想做师父的却及时闪躲开了不说,还嘲弄道是:“你这手也太慢了,起手也太招眼。手动前,肩膀端稳了。这要是在对战之中,早被人看穿了去。”

这人习惯在对打的时候说些有的没的,何念新早便习惯了,也不生气,反而侧耳去听,因为话语中往往还真藏着些指点。但她手中出招不停,转身得利落,从一旁捡了两根枯枝,将其中短细的那一根丢给了男人。

“嘿,你倒是鸡贼。”虽是这么抱怨,男人却转而跟何念新斗起了剑。

两根树枝噼噼啪啪互相抽打了几下,男人手里的那一根似是被虫蛀过,不多时便断成了两截。何念新瞅准了空隙往前一刺,直捣男人心窝。

做师父的却是一侧身,反而就势擒拿住了何念新的臂膀,笑道是:“不过尔尔。”

何念新却没停,就着男人的擒拿反手一捣,狠狠拿手肘捣了男人胸口。

男人这回面色一沉,吃了一亏,不由得苦笑,赶紧闪开,还得夸上两句:“好好好,这招不错!”

“那是自然!”何念新一仰下巴,“我这回可以去看父王的信了吗?”

“快去快去,师父也去好好洗个澡。”男人摆摆手,痛快地放走了她。这小徒儿,进步飞速。照这样下去……恐怕还真能助限于困境的贤王一臂之力。只可惜,贤王可不想让自己这个独女以身涉险。

***

何念新飞快地奔去找贤王妃,此时贤王妃正焦急地对着薄册与书信,解读书信中的词句。

她手旁还有空着的纸笔,见何念新过来,便道是:“新儿,娘念,你记下来。”

何念新应了下来,操持起笔来,也不管字写得是否端正了。

贤王妃比对着,一个字一个字地找。字序极乱,找起来颇为困难,但贤王妃却半分不耐的神色也没有,拿手指着,生怕漏过。

二人用了许久,才终于看到最后一字。

此时,她们俱是面色凝重。那上头写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贤王与蛮子僵持了这么些年,一向是如铜墙铁壁一般地将蛮人拦在凉城之外,护卫着内里王朝疆土。如今这一回的主动出击,却非是他自觉时机已到,而是梁京城御令压迫。

那一位将这场战事高高捧起,送粮送兵,闹得路人皆知贤王出征。却只有贤王知晓,外面调来的兵,先不说是否服管,只论边疆那经年少雨的气候,便哪是那么一时三刻就能习惯的,而送来的粮草中也竟有陈谷旧粮,占了三成还多,不能食用。

他本上书道是需再等一年,等这些新兵适应了之后再开战,奈何今上似是充耳不闻,只会催促。而调遣来的将士又急着立功,屡屡不逊挑衅,他只能匆忙出征,希冀能打蛮子个措手不及,快点收兵回来。

偏偏那些蛮子似是得了谁的消息似的,知晓他大军所在之处,总能避开。是以贤王忙活了许久,斩获却是不多。

他也留了个心眼,见状便佯装败退,回了城中,其实他人倒无事,要贤王妃母女二人宽心。

如今蛮子倒的确围在城下,情势却并非危急。若梁京内竟将他败讯传得满城风雨,那恐怕只是有人背后推波助澜。流言蜚语倒是容易破,但还是不作理会的好,免得逼急了那一位。

贤王如今正在凉城内整顿大军,试着寻出那通敌之人。只是他自己手下好办,调来的军士中却不是那么好插手。是以他多留了何念新他师父两日,先遣鸽子将信送来。

贤王妃读罢,一颗高高悬起的心落了下来后,却又是哎了一声。安心的是贤王果真平安无事,忧心的却是前路坎坷,还带上了几分恨,那一位为得对付贤王,竟连蛮子都敢连通!

贤王妃亲族也是边城守将,多有亲眷折损在蛮子手下,最恨通敌一事。

何念新却是摔了手中的笔。如今她从三方得到了消息,一是街头巷尾听来,二是怀夏传书的宫中风向,三是父王这封信,合到一起来看,果然是那一位要动手了,要找寻借口!

幸而那一处是凉城,是她爷爷和父亲守御了多年的地方。在那一处,何念新倒还算放心,那一位想下黑手可不容易,想找个好借口,恐怕父王也能顺利拖个几年。

她如今还是太弱小了……只要再过几年……

何念新一向是个嬉皮笑脸的孩子,这一次却面容严肃,眉峰高耸,攥着拳头。贤王妃看着心疼,拍了拍她的手道是:“不必担心了,你父王那处还算好的了。如今是咱们两个需要小心,免得那些人抓不着你父王的错处,来找咱们麻烦。”

何念新点点头,却认真道是:“那阿娘,我先走了,师父还叫我看完信回去继续练功呢。”

“去吧。”贤王妃将解读密文的册子塞到何念新手中,“你这两日里把这册子背下,然后烧了去。”说完,她将贤王来信和何念新抄下的译文丢入了火盆中。

何念新应了下来,居然没讨价还价就走,贤王妃不免抬眼,望了一眼何念新离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