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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女书[GL](53)

作者: 歌逝 阅读记录

“去年此时的桃花酿,才从泥中起出。有故人思及我来,便托人送到梁京。”女夫子回答,不提故人是谁。

假郡主并不知画扇那事,心思都被酒勾住了。若是何念新在,肯定会问上句“是送扇的那一位么”。但假郡主却寻了个借口道是:“先生,我瞧这小瓶倒可以用来配那堇花,不若早早将瓶中佳酿品了?”心中想的却是,不少长辈端着酒杯,都爱拿来逗弄小孩,但女夫子这么正经的性子,不知自己能不能得个一杯。

假郡主想当初同自己那几个师兄对饮时,还做出过举坛牛吞的事。来到梁京后,先是躲藏在暗处,后又扮成了个半大女娃,已是许久没沾这东西了。她一边馋着,一边其实还有些嫌弃,这桃花酿淡,瓶又这么小,不过瘾。

“……”女夫子抚着那小瓶,却不接假郡主的话,只是上下打量着她。

假郡主这才警觉起来,莫非是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端倪?她抓了抓脑袋,又笑嘻嘻道是:“先生家里人好不容易托送来的,若是不舍那便多留一会儿嘛。我听闻这酒越放越香,是可以放着的。至于那花,我等会儿便托人来送个瓶子。”

女夫子这才摇摇头:“你不是郡主吧。”

假郡主摆出吃惊的模样来:“先生,你说什么呢?”

女夫子坐得端庄,这回却不多往假郡主那处看半眼了,只是道是:“想是郡主跟着她师父走了,应是王爷安排,我不多过问。你若觉得读书无趣,每日按时来便是了,我不会多加管束。”

俨然是笃定了何念新已不在此处的模样。

假郡主见没了糊弄过去的余地了,也便不再多说什么,把脸上的表情收了,问起来:“先生是怎么看破的,可否高知一二,免得我再被旁人觉察了去。”她也非是潜入的贼子,是以大大方方问得直白。

女夫子却不明言,只道是:“旁人是看不出的,还请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我同郡主间有谈及过一件私事罢了。”一边说着,她寻出了两个小盅来,将那梅花酿开了。

有清浅酒香飘袅而出,酒落在盅里音色清脆,那酒色也极为清澈。色、香、音一同扑向了假郡主,假郡主便不加掩饰地,又吞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其中一个酒盅便被一只纤手送至了假郡主面前。

“好酒!”假郡主拍了桌子,“当浮一大白!”说罢,仰着脖子,将那半口酒一饮而尽。

她咂了咂嘴,不由得感慨,还没自己流的口水多。

再看女夫子,却是一手捻杯沿,一手拢袖半掩面,垂眸浅饮,抿去酒中佳酿。

假郡主:“……”有眼前此人一衬,她怎么觉得,自己才刚是在牛嚼牡丹?

女夫子却放下酒杯,也不嘲弄于假郡主,反而道是:“想必这位是个豪爽之人。”

“同糙汉莽夫待久了,倒没见过女夫子这么文雅的。”假郡主大咧咧地承认了,她善于模仿他人,自然是个心细的,话说到这时,觉察到了女夫子一直在避及对自己的称呼,于是便主动提了,“如今也没外人在,我名叫柳千寒,乃是池崖剑派门中弟子,先生直接唤我名字便是了。”

女夫子便点点头,称了一声:“柳女侠。”

柳千寒十分自觉地又给自己斟上一杯酒,这回没一口吞下了,而是学女夫子品了品,才又道是:“不知我可有幸能知道先生名姓?算来我师兄是郡主师父,我同先生也该平辈论交才是。”

女夫子愣怔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正当柳千寒以为自己问不出了的时候,女夫子才幽然回道:“我名素蘅,姓氏却是不需再提了,已是丧家之人。”

想这其中定有缘由,但女夫子显然是不愿提,柳千寒也没再问,笑了笑,脆生生地喊了句:“那我唤你一声素蘅姐姐。”

仅是这声姐姐,女夫子指尖一颤,杯中酒溢撒了半点,沾染在衣袖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颇喜欢这种两个人画风不对的CP哎……

第48章 卌捌 出巡

自从被女夫子所识破, 假郡主柳千寒每日改成了晨起在演武场一个人练功, 用过午膳后去女夫子那一处, 挽花剑给女夫子看。心知女夫子对此一窍不通, 不过是柳千寒自己闲来无事罢了。

最终贤王妃还是坐不太住了,将柳千寒唤去, 道是:“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着,不知柳女侠能不能潜去那一位的几个心腹的府上, 看看能不能旁听点什么。”说罢, 又忙添上一句, “若是有危险,那便罢了。”

“危险还不至于, 只是我也不清楚王妃说的心腹是哪几位。”柳千寒对自己的身手倒是颇有自信, 拍胸脯道是,“几位师兄弟中,我不是能打的, 却是最能跑的。”

贤王妃闻言勉强笑了笑,许是因为柳千寒顶着自家女儿的模样, 她总是不那么放心。但定了定神后, 贤王妃还是从身后取过一份名单来, 解释道是:“此是我家王爷昨日同回信一道送来的,还请柳女侠一观。”

柳千寒接了过去,上头列了几人的名姓和府邸。

贤王妃却又道是:“只是我家王爷毕竟离京太久,不知如今这单子还能作得几分准。”

“聊胜于无,总比我没个头绪, 自己去找来得要强。”柳千寒收了下来,言语间却没有半分客气地道是。

言罢,她也不等贤王妃跟她客套,便站了起来,先行告辞:“我还得去变个装,总不能就这么顶着郡主的模样出去,便先走一步了。”

这一回柳千寒没打算抛头露面,只大致换了个身形,对着镜子照了照,确认不会被认出来后,寻出了套夜行衣来。

那单子上没写什么太显赫的人家,因而柳千寒潜入起来倒也方便。只是寻了五家,倒有两家已不在原本住处了,一家也显然是已经失了宠信。果然如她自己所说,她手里这单子,也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罢了。

柳千寒耐下性子,循着名单继续找下去。总算有一家正连声抱怨着朝堂中事,只可惜说的不是贤王府上的事。柳千寒只听了几句,那人似乎是说,宫里有个公主,正打着给太后祈福的名号,要出宫呢。

那公主不是别人,正是怀夏。

太后自从入了冬,身子骨便大不如从前。开春时本见好了一些,这几天却又犯了头疼。御医们瞧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大毛病来,只能干巴巴地说什么好生养着。

怀夏便领了几个皇女一起,为太后手抄了祈福的经文。

大体上还是怀夏和千曲两个人在忙活,渺云那里怀夏派人去问过,二皇女使小性子不乐意,淑妃却是看出了此种好处,催着哄着叫女儿动了几笔。几个年纪更小的皇女,则是跟着描上了几划,字写得歪歪扭扭,不过是份心意。

谁料太后见了,连连夸赞几位皇女,又说要把这经书送去京郊寺中,请几位大师念诵祈福,她定能身子大好。

本朝重孝,今上在这等小事上自是要顺着太后心意的。本想随意着人去办便是,但怀夏却是瞧中了机会,自请亲自送去,以显诚心。

于是今上便恩准了。

怀夏喜不行于色,谢恩之后,便回玉鸢宫去,稍加准备。她这回出宫该用上一两日时间,身周俱是内侍护卫,其实做不了什么大事。想走这一趟,不过是怀夏想看一看宫外景致罢了。

贤妃着迎露去准备后,自己却拉过怀夏抱怨了许久,很是不明白怀夏找这麻烦是要做什么,除了能在太后面前露脸也没瞧着有什么好处。

怀夏笑了笑,自然不会把心中所想如实告知。心思却是飞出去了,不知越过那宫墙,外面究竟是什么模样?

只是今上给备下的车马四周围得严严实实,怀夏坐进去后,四下摸黑,什么也瞧不见。幸而两侧还有帘子,她也不敢抛头露面,稍掀起一个角,只露出一道缝,向外瞄去,颇似书中所言“管中窥豹”,好端端的街景只剩下一道缝那么大小,却也瞧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