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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16)【CP完结+番外】

赌坊自然赌什么的都有,这一桌却很不同寻常:只有一个赌客,对着一个荷官。余下的都是看热闹的。

宁舒定睛一看,就瞧出了是怎么回事。这一桌,是做关扑之戏的。

所谓关扑,便是赌客与持物者约定好价格和赌注,若赌客赢了,便可将东西按约定带走。

那持物的显然是赌坊中荷官,赌客则是个长眉凤目,衣衫落拓的青年。

只见那人一手提着酒壶,往口中吮酒,另一只手轻轻一推,让筹码向对面滴溜溜地滚了过去:“再来。”

围观者纷纷摇头,议论纷纷:“这人怕不是喝多了……六点的豹子,除非出老千……”

宁舒歪了歪头,很快便瞧出了缘由。

荷官跟前放的是一把刀。瞧那刀鞘上的宝石与花纹,想来是一把价值不菲的宝刀。

那凤眼的青年一赌再赌,却始终摇不出豹子来。身前的筹码越来越少,很快见了底。荷官将筹码收拢——这是赶客的意思了。

那青年把最后一滴酒喝完,突然道:“我不赌了,你这刀能卖么,开个价吧?”

荷官笑道:“客人真会玩笑。赌坊赌坊,自然输赢都是靠赌的。随意开价买卖的,那是外面的商铺。客人若要买宝刀,不妨去集珍阁瞧上一瞧。那头明码标价,真真是童叟无欺。”

那青年失望地摇了摇头,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抓起身边的一个长包袱,起身离开了。

这一场赌局,既不刺激,收场也很无趣。看客很快都散了。

宁舒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青年远去的背影,忽然扭头冲那正收拾东西的荷官道:“这刀还能扑么?”

荷官一愣,点头道:“自然扑得。”

宁舒便掏出一小把银珠,随手抛在碗中:“筹码。”

那荷官看了看碗中银珠,吝啬地推过来几个筹码。宁舒也不问价,只把骰子与竹筒拿起,自顾自在耳边摇了起来。

这般连着摇了几次,也没摇出什么出彩的,更别说豹子了。

那荷官打了个呵欠,盯着宁舒手里最后一枚筹码:“客官可还再要下注?”

宁舒摇了摇头,故作忧愁道:“没钱了。”说这把骰子收回竹筒,又摇了起来。

这一回摇得格外久。最后竹筒落桌,宁舒却没动。那荷官主动把竹筒掀开,眼睛慢慢瞪大:“……豹子?”

六个骰子整整齐齐,每一个都是六点向上。

宁舒一笑:“看来我的运气还没坏到家。”说完一探手,从那荷官怀里抽走了宝剑,未待对方反应过来,一闪身便在三丈开外了。

及至走出老远了,方听见身后传来高声叫喊:“抓住他,抓住那个扑走了宝刀的!”

然而夜晚的秦淮河畔人流如织,一入人海,哪儿有那么容易找呢。

宁舒运起分花拂柳步,施施然从人流中翩然穿过。他脚下不停,耳朵却始终伶俐着,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直到走到某一处青楼的楼梯上,终于听得身后传来了一点儿不易察觉的嘈杂。

他回身,看见韩旷在人流里艰难穿梭,不时被游妓和龟公拉扯。虽然谁也拉他不住,但到底是有几分狼狈。

宁舒噗嗤一笑,摇了摇头,上楼去了。

一炷香后,房门被猛然推开。宁舒一膝蜷着,抱着那把刀鞘上嵌满宝石的刀,冲韩旷呲咪一笑:“韩大侠,别来无恙。”

韩旷垂下手,神色变换一番,终于沉声道:“你几时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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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pn不好使了,今天终于能爬上来。

文要停更一段时间。需要处理些三次元的事。

会尽快回来。

没有意外的话。之后就全职码字了。

谢谢大家喜欢。

第14章 下

宁舒竖起一根手指,悠悠道:“其一嘛,你且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你我同行一路,碍于那破锁链,没办法换衣衫……在一处时闻惯了倒是还能忍,可一分开……哎呀,迎风没有十里,一二里还是有的。”

韩旷闻言,忍不住抬起袖子,似乎是想凑到鼻子下头嗅一嗅。但终究忍住了,垂下手臂,冷声道:“其二呢?”

宁舒笑了笑:“其二就是……你性子多疑又执着,若当真肯信我,早在来金陵前就该离开了。至于其三嘛……我独行多年,仇家遍地。江湖上的人不是想杀我,就是想捉我。跟在后头默默相护的,你是头一个。虽然是别有所图……”他敛了笑,正色道:“我还是要谢你。”

说罢,将手中的宝刀向韩旷抛去。

韩旷一把抄住,神色变化几番,终于抽开了刀鞘。只见刀身如白日新雪,在灯火下泛着森寒的冷光。

“分雪刀……”

分雪刀曾是燕藏山庄庄主李圭的刀。李圭醉心武学,是南武林的一代用刀高手,后来被朝廷招揽,脱离江湖。他身故后,子孙不争气,一味只知败家。最后为了生活,将他生前所藏的名兵利刃尽皆发卖,换了银钱。

分雪并不是其中最好的一把,却是最有名的一把。盖因为这把刀是李圭一位富商好友所赠,他自得刀起便时时带在身上,刀身不知饮过多少敌人的鲜血。

宁舒听见分雪二字,也有些诧异。不过这诧异很轻,余下的倒是不以为意多些:“这刀的刀身比你从前惯用的轻窄许多,不过眼下也找不到更好的了。”

韩旷凝目望了那刀身片刻,将刀猛然收入鞘中,向宁舒抛了回来:“无功不受禄。”

宁舒接住,反手又掷了过去:“总好过无刀可用。”望见韩旷神色,转了转眼珠:“你自认是大丈夫,怎么婆婆妈妈地在这种小事上拘泥?”

韩旷握刀的手慢慢垂下,半晌,方低声道:“多谢。”

宁舒一本正经道:“你要谢我,只需做一件事。”

韩旷抬眼:“恕难从命。”

宁舒叹气:“你这人好生无趣。我还没说要做什么。”他向房间侧面的屏风抬了抬下巴:“你臭得要命,一屋子的熏香都盖不住。若能洗洗干净,便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韩旷皱眉:“大丈夫不拘小节……”

宁舒带着一点儿轻笑看向他:“其实你是怕了吧?放心,水中没毒。”

韩旷静默半晌,忽然道:“你又跑了……怎么办?”

宁舒从榻上轻巧跃下,嘻嘻笑道:“这个容易,我陪你一块儿啊。”

韩旷额头跳起一根细小青筋,紧握长刀,一言不发向屏风后走去。

宁舒轻轻出了一口气,在鼻子前扇了扇,抬手往香炉里又加了一匙香粉。

屏风后传来水声,宁舒走过去,手臂绕过屏风,捞到了韩旷的脏衣服。正要抽手,腕子却被紧紧钳住了。

他笑道:“臭烘烘的,不扔留着生蛆么?”说着手肘微翻,小指灵活弹出,去击韩旷腕上穴位。

谁料韩旷并不退让,竟然就这样与他单手拆起招来。

水声起伏,两人隔着屏风以小巧功夫拆了十余招。宁舒习练的拂花弄影手本来就是走这一路,是以对招时灵活自如,始终如逗猫引蝶一般。韩旷那边却招招凌厉,与他用刀的风格一脉相承。

渐渐的,屏风后的气息却有些不对。韩旷一把扣住宁舒手腕,厉声道:“你又下药!”

宁舒折腕,手指弹向他内关穴,将手轻轻松松抽开,不悦道:“说你多疑,你还真的是时时多想。同一个男人,我向来不睡两回。”

屏风后讪讪地没了动静,半晌,才听见韩旷略带压抑的声音:“非我疑心……可此处香气……”

宁舒略一沉吟,便生恍然。此处是青楼。欢场所用的香,自然或多或少都带着一点儿催情之效。他是久经人事的,这点儿东西自然无用。可韩旷就未必了。

此中关节一想通,便自然而然生出逗弄之心:“可要我教你,如何平息?”

韩旷闷声道:“不劳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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