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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陵歌(63)【CP完结+番外】

张蔚摇头:“你们不知道,我却知道。那位姓白的前辈后来离了武夷山,在我松溪派盘桓过一段时间。我门中一向清闲度日,当时的掌门很爱与人闲谈,见那人见多识广,便与他聊起天下武功。他曾说,天下的刀法,若论厉害,归阳刀当属第一。不过那刀法的内功源出半本残缺的经书,天生就带着很大的缺陷。过刚易折,练得深了,容易反噬。掌门一听,只觉得这门功夫再厉害也没用,便也没了兴致。不过他惯爱评点些武林中的功夫,便随手将这一门功夫也记了下来,留待警示后世弟子。”他看向枯云等人,耸了耸肩:“那本笔记至今仍在我松溪门中,列位若要不信,何时都可以来我松溪瞧瞧。我门中冷清许久,师父若见有客人前来,想必会很高兴。”

这一下众人便信了八九分。再去看台上,只见孟连山与韩旷打得难解难分。

两人用的都是天下第一的刀法,可是明显孟连山技高一筹。韩旷处处受制,只能狼狈挣扎。身上只这一会儿,便多了六七处刀伤。

宁舒心急如焚,可也深知,他二人武功如今皆是当世一等一的,旁人一时间根本无法插手。他有心以言语相帮,又恐分了韩旷心神。长此下去,胜负难料。孟连山心机深沉,善于诡辩,敢将这门功夫用出来,背后一定留了许多后路。若想真的赢他,只能想法子斩断他的后路,让他心神不宁,方有赢面。

心思既定,当即默不作声,穿过重重人群,来到段辰身边,低声道:“段师兄。”

段辰本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台上,闻声一愣,好半天才颤声道:“宁……”

宁舒将食指竖在唇前,低声道:“此时不便说话,你随来我来。”

段辰看了一眼台上,握紧剑随宁舒走到边上,焦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去哪儿了……”

宁舒苦笑摇头:“别问了。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君山岛后有个静观堂,堂中一层屏风后罗汉榻下,是个密室。孟连山经年犯下的事,那里或多或少都留着证据。岛后有个石崖,靠林子这侧有个洞,你点起火把往里看,运气好的话,能瞧见些遗骸。若是运气不好,他已将遗骸烧了,那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过那堂中养了狗,你若过去,小心些。”

段辰颤声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到底是……”

宁舒道:“别问了,叶小姐丢了这事,就是他做的。如今机会难得,快去吧。”

段辰沉吟一下:“好。”他深深看着宁舒:“你好生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宁舒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事不宜迟,小心为上。”

段辰飞快地去了。

宁舒回头,恰看见叶红菱卷着发梢,倚在树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他笑了笑:“叶小姐……”

叶红菱一撅嘴:“好嘛,我算瞧出来了。”

宁舒笑容一僵:“什么?”

叶红菱道:“你救我两次,我还当你是个好人,哪想到也是别有用心。”

宁舒知道她平白被卷进来,吃了许多苦,虽然此时并非因自己而起,但是还是莫名地生出些愧疚来:“此事实在复杂,一时也讲不清楚。不过是一个意外接着一个意外……”他叹了口气,真心道:“你能没事,真的太好了。”

叶红菱放下头发,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我有许多事想不明白,不过如今也不用我想明白。但有一件事,我当真有些在意。”

宁舒点头:“你问便是。”

叶红菱道:“段辰说他有一个心心念念之人,始终不能忘情。那人是不是你?”

宁舒沉默了一下,叹了口气。

叶红菱见他不答,面色一沉:“我便知道是这样。哼,老天当真不公平得紧。我还当你像我一样为情所困,哪知道你是个大大的祸水……”

宁舒涩然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红菱翻了一个白眼:“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哪样?好了,我问完了。”她提起裙摆,往华山派那头走了几步,忽然回头一笑:“不过若是易地而处,我也会很喜欢你。”说完轻快地跑开了。

宁舒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微微一笑。笑着笑着,猛然想起一件事:“叶姑娘。”

叶红菱转身:“怎么啦?”

宁舒道:“有件事,想托你告诉段辰一声。”说着凑到她耳边,低低讲了一遍。

叶红菱困惑道:“这样要紧的事,你怎么不自己同他说?诶?你的手怎么比我还凉?”

宁舒道:“总之,我好歹救了你两回,你千万要帮我这个忙。”

叶红菱点头:”行吧,我答应你。“

宁舒微笑道:”谢谢你。“说着转身,回到台边去了。

孟连山与韩旷仍然胶着缠斗。两人功夫源出一路,孟连山老辣,韩旷无畏。两人如今已过了二百来招,韩旷每每生死之际,都能堪堪避开要命的杀招。他身上浅伤虽多,但没有一处伤在要害。宁舒目不转睛地看了大半个时辰,心中渐有所觉。

韩旷是在等。他如今阴阳二气运转自如,原本只有纯阳之气的刀锋上,如今时不时也带了些难以捉摸的绵绵阴气。他功夫不敌孟连山,全凭这一点捉摸不定扰乱对方的路数。孟连山起先还很沉得住气,但刀刀不中,难免露出了些焦躁之色。

宁舒目不转睛瞧着,抿了抿嘴,用一个低沉憨厚的声音向枯云道:“道长,我方才听你们说归阳刀,倒想起了一个武学的疑问,想向前辈请教。”

枯云见他身着寻常短打,面容也陌生,上下打量一番,点头道:“什么疑问?”

“我听说大凡太过厉害的功夫,修习都很不易。威力虽大,但后患也多。孟掌门的归阳刀这么厉害,不知道是否也有这个隐患。”

张蔚道:“我方才不是说了么,这功夫练得深了,容易反噬。叶小姐说他胸前有三颗红痣,那其实不是红痣,是任脉上的三处隐患。气血凝滞不畅,越是动用内力,越是发作得快。”

宁舒佯装不知:“敢问这位少侠,是如何发作?”

张蔚想了想:“照我门中长辈那本笔记记载,血痣既然生了,就是离发作不远了。轻的内府受损,重的经脉断绝,周身瘫痪,不外如是。也有倒霉的直接就死了。不知道这位孟掌门是哪一种了。”他摇了摇头,颇有些幸灾乐祸道:“人生大起大落的,今日本是孟掌门的好日子,没想到遇上拆台的。不过这种事又怪得了谁呢。”

他声音清楚,一字不落地传到台上。孟连山虽然神色未动,到底刀下一滞。韩旷方才肩上才挨了一刀,此刻觑准空隙,内息变阳为阴,如丝如缠,附在孟连山刀上。自这一隙间倏然刺去。可惜孟连山反应机敏,堪堪躲过,只在肩上留下一道深深刀口。

韩旷面色不变,反手抽刀,又一刀紧随其后。孟连山恨声道:“你父母自己作孽,如今倒来害我……”

韩旷闻若未闻,脚下步法严正,前进后退,倏忽来去,竟然有了几许分花拂柳步中的出其不意之感。

宁舒双手在袖中默默攥紧,嘴上却一刻不停,只引那张蔚接连不断地讲述内力反噬的恶果。也不知过了多久,段辰终于带着几个华山弟子回来了。

那人走到枯云和万江河身边,将手中包袱打开,里面林林总总的,装着不少细碎东西。枯云看了一阵,终于在见到一柄拂尘时骤然色变。他咬牙道:“孟连山……好啊,好……原来我师弟,竟是命丧你手……”

他冲台上暴喝一声:“孟连山!你瞧这是什么!”

说着将那包袱一抖。林林总总的东西都落在了台上。

段辰见众人不解,将密室之事简单说了。又提到:“后山有一洞窟,被烈火焚烧过。不过我们还是拣出了些东西……”说着将手中另一个包袱打开,里头是些未曾烧尽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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