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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系暖婚(174)+番外

作者: 顾南西 阅读记录

后来,到了秋天,香樟树下落了一地发黄的叶子,少年依旧会去女孩的家里补习,会早早就到,然后站在窗前等,看着树荫下人影穿梭。

深巷里的狗在叫唤,是她回来了。

他开了门,去楼道里接她,远远看见女孩跑来。

他过去,接过她的书包:“怎么这么晚回来?”

“老师拖堂了。”进了屋,她脱了外套,随手就扔在鞋柜上,“我妈呢?”

他皱着眉去捡她的衣服,折好了放在柜子上:“买菜去了。”

秋天的黄昏很暖,天很快暗下了,少年开了灯,杏黄的光填满了一室,很小的屋子,却收拾得很干净。

“时瑾,”女孩从浴室里探出脸来,满脸的泡泡,一双眼睛特别黑亮,“帮我把书包里皮筋拿过来。”

他便去拿了皮筋,给她绑了个松松垮垮的马尾。

她洗到一半便松了,还是湿了头发。

“这是什么?”少年等在门口,手里拿了个粉色的信封。

女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情书。”

他板着脸,老气横秋似的:“谁给的?”

“我也不知道,别人塞我书包里的,给我看看署名。”她要拿来看。

少年把手举高,不给。

那时的他已经长得很高了,她踮起脚,也够不到他举过头顶的手,他把信撕了,扔出了窗外。

女孩难得见少年那样严肃。

“笙笙,你还小,不能早恋。”

她的发湿了,白色校服很单薄,肩头滴了水,印出里面若有若无的轮廓。

少年红了脸。

哦,她不小了,女孩已经长大,落落大方,很漂亮。

那天晚上,女孩的母亲回来得很晚,少年留下来,等到了深夜,就守在窗前,屋里亮了一盏很暗的灯。

初秋的天,依旧炎热,她却把自己裹成一团,满头大汗地在床上滚。

“笙笙。”

“笙笙。”

耳边,少年急切地在喊。

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逆着光,看见一张漂亮的脸,轮廓分明。

“怎么了?”

她抱着腹,声若蚊蝇:“肚子疼。”

少年紧抿了唇,用手背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我带你医院。”

“不用去医院。”

他哄着她:“听话。”

女孩红着脸,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说完便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当时年少,只知秋夜燥热,楼下的狗彻夜叫着,扰得人心神不宁。少年面红耳赤地愣了很久很久,手心有汗,手足无措地杵了很久。

他问:“那怎么办?”

她说:“趴一会儿就好了。”

她趴着趴着便恍恍惚惚了,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叫她名字。

“笙笙,把这个喝了。”

她迷迷瞪瞪地喝了,只记得很甜。

那是他第一次下厨,在指腹上烫了一个泡,她听得秦中说,他是天之骄子,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那时候,年少的女孩便想,她以后再也不能要别人的情书,等她长大了,便给他写一封最长最长的情书。

那年的夏天很长,秋天香樟树枯了很多叶子,老旧的小区,狗在叫,下了雨,男孩女孩走进了深巷,没有再回来。

回忆定格住,姜九笙抬头,泪湿了眼睫,声音微颤。

“后来呢?”

她的记忆断断续续,只到这里,一祯祯画面,都是年少的他们,还有楼下的树,没有别人,全是他和她的片段。

“后来呢?”她看着时瑾的眼睛,“后来我们怎么了?”

时瑾垂眸,遮住了眼底的光:“你的母亲去世之后,我将你带回了秦家。”

对,记忆里还有她的母亲。

可为什么想不起来脸,为什么只有声音,任凭她如何回忆,也看不清她的样子。

“为什么会去世?”她问时瑾。

“意外。”

意外?太言简意赅,隐去了所有细枝末节,她想,时瑾一定不想她知道,那么,就必定是风起云涌。

既然曾经镌骨铭心,又为什么会忘得一干二净?

她沉默地看了他很久,本来有千言万语要质问他,话到嘴边,她却只问了一句:“秦家是不是有一个阁楼,没有窗户,不管白天还是晚上,都很暗很暗。”

时瑾眼里全是慌色,唇角抿得发白,过了许久:“是。”

果然,以前那些毫无根据的梦境,并不是天马行空,或多或少都折射了她的过去,她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试图回忆,试图拼凑那些模糊又残缺不全的片段,可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像紧绷的弦突然断裂,所有影像都开始四分五裂。

她头疼欲裂,身体摇摇欲坠。

“笙笙。”

他方寸大乱,抬手,想拉她,似乎又不敢,僵着手愣愣地站在原地。

姜九笙扶着墙,眼里全是迟疑与惶恐:“时瑾,你到底还瞒了我多少事?”

这种对未知变数的不确定,让她感觉很糟糕,怕得不行,就好像突然在一叶扁舟上,四周全是惊涛骇浪,她什么都抓不住。

时瑾眼眶里全是殷红,浮影沉沉,各种情绪,有惶惶不安,有犹豫不决,还有孤注一掷的决然与阴鸷。

若是说了,若是她不要他了,那就完了,他一定会做尽丧心病狂的事。

铃铃铃……

手里铃声突然响了,打破了屋里让人心惊胆寒的死寂。

姜九笙接了电话,是程会。

“笙笙。”

“嗯。”

电话那边程会说了不到一分钟,简简单单几句话,却叫姜九笙脸色骤变:“我知道了,等我消息。”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挂了电话,抬头,眼神里有股不管不顾的决然:“时瑾,带我去秦家。”

一听是秦家,时瑾想也不想:“笙笙,别去那。”

姜九笙坚持:“我养父母被抓去了秦家。”

她与时瑾公开的时候,就预料到了,秦家不会善罢甘休,毋庸置疑,这次就是冲着她来的。

时瑾眸色微沉,极力压下情绪:“我去把他们带回来,你留在家,别去好不好?”声音绷紧,像没有张驰的弦,仿若一触即断。

他怕了她了。

怕她受伤,怕她生病,怕别人害她,怕她想起来,怕她难过,怕她走了不回来,怕她不要他……

他觉得自己像个疯子,竟恨不得把她绑在家里。

姜九笙直视他的眼睛,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刚毅:“带我去秦家。”

他拗不过她。

这么多年了,发疯也好,发狠也罢,没有一次能真正意义地忤逆她。

他还是妥协了:“好。”

中南秦家。

秦家依山而建,方圆千平,全是秦宅领域,山峰围绕,只有一条路通往,隐于青葱后的,是四栋古式建筑,红墙白瓦,气势恢宏,主宅门前,两块玉石伫立,玉面雕刻了青龙,栩栩如生。

环绕楼栋外,十步一人,皆是黑衣黑裤的保镖,面无表情。称霸中南三省的秦家,气派自然十足。

书房里,门匾高挂,写了四个字:紫气东来。

主座上,秦行端坐,两边落座的都是秦家后辈,秦明立居左,秦萧轶居右,其次是秦霄周与外室所出的几位少爷,中间的空地上,铺了锦绣的地毯,一男一女跪在地上,俯首低眉,战战兢兢。

秦行端着青瓷的茶杯,动作缓缓地拨着茶面,没抬头:“你们夫妻胆子不小,连我都敢骗。”

地上跪的,正是姜女士与丈夫程彦霖,夫妻两都吓得不轻,脸色惨白,额头冒汗,姜女士闪烁其词,颤颤巍巍地回了话:“六、六少的命令,我们夫妻不敢、不敢不听。”头伏地,姜女士讨饶,“秦爷饶命,秦爷饶命。”

秦行扣上茶盖,抬头,一双鹰眼气势逼人:“有没有命出秦家的大门,就要看你怎么说。”

姜女士曾经是秦家的佣人,被时瑾安排在阁楼里做饭,是八年前秦家唯一一个见过姜九笙的秦家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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