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概率百分百(36)
时典倏地沉默下来,思忖片刻,说道:“是不好办,日后相处很尴尬。可她信丢了呀,要是我信丢了,我肯定也会这么怀疑。”
谭松苑咬着唇,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可我不知道怎么问。”
“我也不知道……”时典挠挠头,“我没经历过这种事。”
三个人面面相觑,思考着怎么让事情水落石出的时候,程飏突然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敲了敲门上的玻璃,把门打开。
“怎么了?”
“我在何立凌抽屉里看见你那封信了!”程飏低声而仓促地说,“她就起身准备拿东西,那封信就溜出来了!溜出来了!”
“别激动别激动!”俞玥摸着她的肩安抚道。
程飏一面应着好,一面指了指屋内说:“你去问她。”
“那信封什么颜色的?”时典拍了拍谭松苑的肩膀,语调急促。
“灰色的。”
“是不是印着一只老鹰?”
“是!”
“快去,她要出门了!”
时典越过程飏一把将门推开,喊住即将出门的何立凌,往前走了两步。
何立凌在门口停住脚步,顿了一秒钟后转过身来,不解地笑笑:“怎么啦?”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书吗?”时典问,“就那本物理书,仇安说他送了你一张书签,你就夹在那本书里。”
“哦,仇安的书签,真的很好看。但我不是夹在这本书里。”
“看看嘛,我刚刚都看到你夹了个东西进去了。”
俞玥扯了一下时典的手,时典轻轻拍了拍,接着拿起自己桌上的书“哗哗啦啦”抖了几下:“就一本书而已,看一下怕什么呀?”
“谁怕了,早就听说你爱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你这话说得真见外,”时典冷冷地说,“你听谁说的?”
何立凌也不笑了,手握在门把手上,一字一顿道:“对不起,我要出门了。”
这时,谭松苑向前跨了几步,挡住何立凌的去路,平心静气地说:“你给我看看,如果里面什么也没有,我向你道歉。”
“原来你们怀疑是我拿的。”何立凌瞪大眼睛,回头看了时典一眼,“你是不是被余雅然迷了心窍了?”
宿舍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从床上下来,谭松苑一把将何立凌推进宿舍,程飏跑上前将门关上。
“不是要对你做什么,”谭松苑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不管是我错了还是你错了。现在,请你把书展开。”
“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何立凌突然笑起来,“你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们宿舍有内讧,还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你妈妈是个坐牢的杀人犯?”
话音一落,宿舍骤然炸开。
谭松苑扬起右手一个巴掌抡过去,身后的时典和艾琳眼疾手快地扑上前去把她死死抱住。其他人则把何立凌生拉硬扯拽到一旁,夺下她手中的书。
一封信就这样飘到了地上。
俞玥捡起来递给谭松苑,谭松苑气得颤抖着接过那封信,看着何立凌恐惧的眼神,噙着泪坚定而决绝地说:“第一,我妈妈不是杀人犯,她是最好的妈妈;第二,从此以后,我们不讲话,不来往。”
程飏狠狠地甩开何立凌的胳膊,气得肩膀直发颤。
女孩们好不容易从这阵惊吓中缓过神来,回到各自的床铺,在何立凌摔门而去后的沉寂中心有余悸。
* *
午休起来洗漱完结伴去上课,谭松苑依旧沉默不语。
她不想说话,大家就陪着她不说话。
然而,从宿舍到教学楼,看到因为自己气氛沉闷,也因为自己大家都苦着张脸,谭松苑心里有愧,扯起嘴角笑了下:“你们别这样。”
“那你开心点,”艾琳说,“你开心我们也开心。”
“嗯。”
谭松苑一不开心,陈泽勋立马就能察觉得到。
打她进教室的一瞬间,他就能看到她笑得有多牵强。
可她理应感到高兴才对。
因为明天对她而言,是一个欢喜快乐的日子。
不仅陈泽勋看到这一点,叶澄铎和庞三材也发觉哪里不对劲。
谭松苑一向不爱表露情绪,可她高兴时也会大笑,颧骨上会有浅浅的泪窝。
不像现在,笑得比哭还难过。
陈泽勋远远地看着她,想了解情况又怕不小心揭了她的伤疤。
他纠结着徘徊着许久,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走到她身边,心想即便不说什么,也可以陪着她。
庞三材揪着程飏问情况,粗枝大叶的小伙子对待友情却总是有一颗关怀备至的心。
叶澄铎则回到位置上,看到时典和余雅然脑袋凑着在一起正讲着什么,伸出手去碰了碰她的肩膀。
结果看到时典也是怏怏不乐的样子,他不禁有些错愕:“你……也怎么了?”
“我自己倒没什么事。”
“因为谭松苑?”
“嗯。”
“谭松苑怎么了?”
“你自己去问她呗。”
“她现在这模样……”叶澄铎为难地说,“不过,你要是不好说也没事,反正程飏回去也会跟大人说。”
“她妈妈写给她的信被人偷拿了……”时典低声说,“不过找回来了。”
叶澄铎怔了一怔,想了想问道:“谁拿的,看过内容吗?”
时典抠着桌角,犹豫一下说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别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嗯。”
“何立凌拿的,不知道看没看过内容,但肯定知道信从哪儿来,然后我们在宿舍吵了一架。”
“你们?”
“嗯。”
“你会吵架?”
“嗯,我差点动手打她了。”时典平静地说,“太叫人生气了。”
“别生气了,信找回来就好。”
叶澄铎说着,朝第一组看了过去,正好看到陈泽勋一贯不常流露情绪的眼神里隐约愤怒。
* *
余雅然看到时典脸色大不对时,关切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平日里同桌俩有说有笑,自从和时典坐在一起之后,余雅然的话多了,笑容也多了,和人说话也不自卑了。
昔日里被流言压得直不起腰的姑娘逐渐变得不卑不亢,笑起来宛若春风,焕发出盎然的活力。
时典隐瞒了部分事实,只说何立凌拿了谭松苑的信,光是侵犯隐私这一点就够叫人义愤填膺了。
余雅然听后一时间没讲话,半晌才支支吾吾地说:“你们和她住一个宿舍,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时典诧异地看着她,想起何立凌在宿舍说的话,问道:“你是不是之前就跟她认识?”
“我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余雅然说,“为什么这么问?”
“她提到你了,我觉得她有点针对你。”
“其实,”余雅然耷拉着脑袋垂着眼皮,说,“她一直很讨厌我,从小学开始,一直到初中。不过,只能说这都是报应吧。”
第27章 CHAPTER 27
后来,时典有幸去了一趟余雅然家中。
那是蔺孔霖大一的那个暑假,时典跟他去湖塘村做社会调查。
两个人背着书包戴着遮阳帽走进那个整洁的村庄,映入眼帘的景象算不得破败,却有些萧条。
村子很大,房子基本都是石头房。
大部分房子是老一辈建造的,房屋低矮占地面积却很大;也有少部分房子近年来翻修过,显得焕然一新却格格不入。
放眼望去,村子里除了几段路是水泥地面之外,其他路段都是裸露的土地。
一到下雨天,泥土被雨水打得又湿又软,若是倾盆大雨降下,那些通往田间的小路便会成为一条条又粘又深的泥沟。
时典和蔺孔霖去的时候正值艳阳好天气,太阳烤着地面,脚下的土地踏实坚固,路旁的树木恹恹地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时典是在一个宽阔的院子前看到余雅然的,院子里晾着一方方花生颗粒,而余雅然正待在屋子里,周围堆满了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