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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20)

作者: 刘浪者 阅读记录

第二天晚上,北岛文学社组织社员到电影室看《天堂电影院》,李玉书就坐在我旁边。当电影里的主人公多多对他心爱的女孩说:“你美得令我颤抖,我觉得六神无主。这还是第一次,我爱上你了……”

我情不自禁地握紧了她的手,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上。——我先郭进一步完成了“大一时要泡到一位女友”的伟大计划。

好了。我得继续复习咯,就此搁笔吧!听说你也和紫莉姐经常通信,在此我希望你们的感情越来越好!

快过年了,先祝你和你的家人新年快乐!

小弟:启鑫

1月3日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老战士》,除了女主傻白甜,还有男主铮铮铁骨,一改萎靡文风。欢迎指教~

☆、等你回家

清明节快到时,插秧的季节便到来了。

农历三月初,罗广庆拖着他的蛇皮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官清乡。

在田里插秧的村民尤记得,去年他也是拖着干瘪的蛇皮袋跟着罗三叔那包工头儿子的施工队上了去县城的公车,以后半年里再没有见过他的身影。如今已过去半年多,他回来时依然只带了个蛇皮袋。只是在异乡吹了几个月的风,他的面容被吹得憔悴了不少。

罗广庆走下新修成的水泥大路,低着头快步朝小路走入。小路路口摆着“前方施工,车辆改道”的警示牌,他知道这是自己弟弟为官清乡路改头换面的工程,至今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他记得刚离开家乡时,乡路还是烟尘滚滚的乡路,如今它们都给换上“新装”了。而他自己去南宁闯荡了一番后,回来后还得老老实实地过生活。

罗雄挑着稻秧带着他那已怀胎五月的媳妇小英,朝着罗广庆赶来。

罗雄看见罗广庆后,便大声地跟他打着招呼:“嗨!那不是广庆大哥吗?你回来啦!哇!穿着一件黑大衣,拖着一双黑皮鞋,一副大老板模样。你在外面发了不少财吧!”

罗广庆暗暗责怪罗雄不该那么张扬,他左右顾盼了一下,发现没人留意自己。他对罗雄说:“回来了,回来了……”

罗雄转过头对他的媳妇小英说:“媳妇儿,快跟广庆大哥打声招呼。”

小英用不太标准的官清乡方言对罗广庆说:“大哥,你吃饭了吗?”

罗雄责怪她说:“怎么这样问呢?你应该说:大哥,欢迎你回来!”

罗广庆朝小英笑了笑,向罗雄问道:“狗叫雄,你去哪里骗了个漂亮媳妇回来的?还把人家肚子都弄大了。”

“大哥这是什么话!我狗叫雄扎了几十年的猪屁股牛屁股鸡屁股,剥了几十年的蛇皮狗皮猫皮,还让山里的狗村里的狗家里的狗吠了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我一辈子打光棍吗?”

小英捂着大肚子“扑哧”地笑了一声。虽然她听不明白罗雄话里的具体含义,不过这段话她听了不下百遍。

罗广庆被他逗乐了,他说:“不忍心,不忍心。我得先回去了。你们先忙,有空来我家坐坐。”

罗广庆提着蛇皮袋回到家,发现家里大门紧锁,庭院深深。看到此般情境,他想起了这半年里的遭遇,不禁感慨万千。罗母和罗启正下午从田里回来,发现家里大门敞开,厨房里烟囱里冒着白烟。他们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广庆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娘儿俩惊讶地看着他,他平静地说:“回来啦!我把饭煮好了。去洗洗手就开饭吧。”

罗母觉得丈夫过年没有回家就已经算是雨天出太阳了,现在竟然还亲自下厨,她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

吃饭时,罗广庆向他们讲述了自己半年的经历。

罗广庆随着施工队颠簸了十多个小时去到南宁后,被包工头安排在用帆布简单搭成的帐篷里住下。施工队里有一半左右工友都是从官清乡出来的。

当天晚上罗广庆与老乡们抽着烟喝着酒聊得甚欢。半夜,罗广庆叼着烟起床上厕所,找了半天竟没有找到公厕。

最后他只好蹲在离工地不远处的杂草丛里,然后叼着烟仰着头看着阴沉的夜空,他使劲地“嗯”了一声后,感觉整个世界都跟着他舒服了许多。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罗广庆跟着施工队修建大桥累得像水牛犁田一样。那一个月里,他四处打听儿子的下落。

月底时,他几乎已将身上盘缠全部花光,依然没有儿子的消息。

他心想,这样也好,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他当时最希望的就是发工钱。但是包工头说,要到把大桥都修好了后才把工钱一齐清算。

罗广庆问,那接下来的日子让大伙怎么活呀?包工头训斥他说,咱工地管吃管喝管睡觉的,你还怕饿死吗?工资一个月三千,工程结束后一分不少全部算清给你们。

罗广庆的腿伤本来就还没有完全痊愈,加上连日的体力劳动,使得新伤旧伤轮番上阵,把他折磨得苦不堪言。白天里扛着重重的石块时,他咬紧牙关汗流浃背,一步一个坑地走着路。就这样,罗广庆又强撑了一个月。

他身上的盘缠已经花光,连上街买一条底裤都成了奢望。第三个月月初,包工头竟然大发慈悲给每位工人派发了三百元。

他说,这笔钱是生活补助金,再熬几个月就可以把大桥修好,到时就有钱啦!罗广庆怎么也没想到,这笔钱大部分都被都用来充当回家的路费了。

入冬后,罗广庆在一位老乡那里打听到了他大儿子的消息。

听说他现在南宁青年旅行社里当了一名导游。罗广庆几经周折,终于将他给找到了。那天罗广庆跟在他儿子身后走了很长一段路。他已近六年没有见过儿子了。

当初儿子离家出走时,他觉得儿子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如今,当他在异乡的街道偷偷地跟着儿子时,他觉得自己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儿子最终发现了罗广庆,他走过来看了看衣衫褴褛的父亲,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我就想来看看你。

他儿子把罗广庆带回了家,罗广庆在家里看到了他的儿媳妇和一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他知道,这就是她的小孙女嘉嘉。罗广庆看到儿子一家现在过得也并不富裕,而且儿媳妇整天对他冷眼相看,态度很冷漠。

罗广庆对他儿子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们,你们没事就好,我这就得回家了。

他不愿意把自己当时的处境告诉儿子。他儿子将罗广庆送到车站。一路上父子俩话语不多,他只是简单地问了老家的一些情况。

公车缓缓开出车站,罗广庆把脑袋伸出车窗问他儿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恨我和你妈吗?

他儿子沉默地站在路旁,公车缓缓驶出大路。罗广庆重新坐回了座位,心里有些失落。忽然,公车又停了下来。罗广庆看见儿子气喘吁吁地走上公车,把他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递给罗广庆说,天气很冷了,你把它穿上吧。

说完,他便飞快地转身下了车,公车继续向前飞驰而去。

罗广庆看着儿子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寒冬的深处,他感觉一些美好从未离开过那温暖的襁褓。他把大衣捂在胸口,眼里蓄满了一眶浊泪。

罗广庆觉得,虽然现在他们还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但是彼此都已开始慢慢向生活妥协了。只要向生活妥协了就不再会有过不去的坎,因为生活本身就是一个无底泥潭,越挣扎就陷得越深。

罗广茂回到工地上工作还是很辛苦,但是他心里面好受了许多。

过年了,好一个寒冷的春节!

罗广庆畏缩在电话亭里给家里打电话说,他在南宁找到儿子了,他们一家过得很好。他现在在工地上陪工友们一起喝酒聊天,包工头要给大伙派红包了,好不热闹。等过完年,他就可以拿到工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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