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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旗(101)

“不关了……”谭真头埋进她脖子里,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衬衫扣。

“你烦不烦,不要打乱我计划。”梁京京用力抓住他要拉自己浴袍的手,从他身上下去,过去关了灯。

谭真沉下一口气,放松地靠到椅背上,微微笑着,在闪闪烛光里看着梁京京。

灯光熄灭,梁京京脱掉身上的浴袍,露出里面镶满亮片的露肩短衫和牛仔热裤。

烛光里,谭真脸上的笑更浓了点。

虽然梁京京挺会做作的,但真正搞得这么做作还是头一次,自己也微微觉得不好意思,过来捂住谭真眼睛,“哎呀你别笑,笑得我都尴尬了。”

谭真拉下她手,清了下嗓子,正经地说,“好了,我不笑。”

“高跟鞋都还没穿。”梁京京原本计划得好好的,真正操作起来才发现有点手忙脚乱。

“你去穿。”

“那你别笑了。”

“真不笑。”他低声保证。

于是梁京京又去穿了高跟鞋过来,站在桌边用手机找音乐。

细腰翘臀,长发披肩,这样打扮的梁京京转瞬多出了几分女人味。当音乐响起,她像是变了个人,跟着节拍点点头,走出几步后站定。

背对着谭真,梁京京身上的亮片闪闪的,露出来的一截细腰像蛇一样软。她跟着节奏一下下向右摆臀,包着牛仔裤的臀部挺翘着,下面是直而长地双腿,背影热辣性感。

谭真唇角微翘。梁京京转过头,冲着他挑逗地轻轻一眨眼,又跟着音乐继续用背影扭动,再转身。

这是一首旋律动感的韩文歌,谭真完全听不懂。

摇曳的烛光里,他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在黑暗里看着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这个世界有最单纯的甜美、最直率的欲望,有他永远没有见过的风景。

梁京京的目光定在谭真脸上,跟着音乐扭肩、甩头、摆胯,脸上的表情时而可爱,时而诱惑。蓬松的长发跟着她的动作一下下扬起、落下,在一个身体波浪后被她轻轻一拨,每一丝都像是充满生命力。

头发刚甩完她就对着他勾勾手,勾完又退后,离他忽远忽近。

谭真的脸上除了微笑,还是微笑。

梁京京并没有跳满一整首,跳了一半就不好意思地过来了,坐到他身上抱住他脖子笑,笑到音乐停。

“好玩吗?”她抬起脸,眼睛里亮亮的,有一点害羞。

谭真淡笑着点头,帮她把散乱的头发梳一梳好,抹掉她脸上的汗粒,目光温柔。

蜡烛静静燃烧着。

四目相对,波光流转。

梁京京亲了下他的唇,“真真,生日快乐。”

“谢谢。”谭真轻轻回亲了她一下,久久凝视她的脸。

“还有礼物,”梁京京笑一笑,拿起刚刚和蜡烛一起拿来的盒子,“你快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78

盒子体积不算小, 却不重。

谭真在梁京京的注视下打开, 结果里面还有一层盒子。

谭真忍不住笑了下,继续拆, 发现还有一层。

就这样一层又一层的,拆到最后是一只牛皮大信封。

谭真把信封拿在手里正反看了看,继续打开, 拱起的牛皮纸发出轻轻的脆响。

掏出东西的一瞬间, 谭真怔了怔,沉默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回梁京京。

烛光的光晕在梁京京的面容上流转着,她的双眸温柔而美丽, 调皮而狡黠,依然是那个那段青春岁月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孩。

谭真手中是一叠他不算陌生的信。

信封泛黄,上面的字迹稚嫩而端正,其中, “梁京京”三个字写得最漂亮,比他自己的名字还签得漂亮。那时的他几乎在所有课本上写满了她的名字,“京”字的那两个小点到底怎么放才潇洒, 他为此练过千千万万遍。

梁京京看着谭真手中这一叠见证着他们青春岁月的信,同样感到心口发热。

“我那时候一点也不想谈恋爱, 老是搬家,特别烦。”梁京京抿着唇, 淡然一笑,“你个傻瓜,知不知道你每次给我寄信我都快烦死了, 那时候和我妈住在亲戚家,睡一个房间,根本就没有地方放,我就特别怕她会发现。你还老是写什么喜欢啊爱啊的,才十几岁怎么就成天想那些。”

谭真笑看着她,伸手摩挲她的脸。

“你知不知道后来我是收在哪里的?”梁京京说。

“收哪?”

“有些奖状外面不是有个毛茸茸的壳子,”梁京京想到就觉得好笑:“我就把它夹在那个里面,背后还用双面胶粘。现在想想真是蠢得一塌糊涂,她肯定早就发现了。”

“对不起。”谭真轻声道歉。

“不用对不起,但是剩下的那些就不知道在哪了……算了,”梁京京洒脱地一笑,把他手里的大信封拿过来,倒出漏在里面的一样小东西,“还有这个。”

躺在梁京京手心里的,是那枚金色的徽章。

是见证了他们初吻的信物。

梁京京说:“你记得吗,你跟我说,送别人东西要送自己最心爱的。我想了很久才想到最心爱的东西是什么。”

她摊平谭真的掌心,放入这枚徽章,“就是它了,我回送给你,但这不是没有条件的。”

谭真沉默着。

梁京京:“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条件?”

谭真:“什么条件?”

梁京京:“以后我要属于你自己的飞行等级章,特级章。”

中华人民共和国空军飞行员飞行等级证章是依据飞行技术、战术水平、总飞行时间等考核标准对飞行员素质的一项综合评定,共分为四个级别,一级、二级、三级和特级。

这是国家对飞行员这个高风险军种的关爱,飞行等级章代表忠诚、代表使命,也代表荣誉。当年他送给梁京京的这一枚是父亲的,徽章上有个“T”字,是最高等级的特级章。

梁京京抱住谭真,言语轻柔,“谭真,我今天特别高兴,因为你终于又能飞了。我就知道,没什么困难能够困住你,你知道你开飞机的时候有多帅吗?”

谭真抱着她的腰,闭了闭眼。

梁京京下巴搁在他肩上,鼻尖是淡淡的烟草味。

“偷偷抽烟。”

“京京……”

“嗯。”

“我有个事想告诉你。”

“你说吧。”

谭真喉结动了动,“我打算退伍。”

梁京京瞬间定住。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迟疑了两秒才和他拉开一些距离,诧异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今天不是飞得好好的吗?”

谭真有些勉强地扬起唇角,跟她解释:“是退伍,不是说就不飞了。我想去外面考个证,回来跟徐宁一起做小飞机。这块的发展前景还不错,他那边的合伙人有一个就是空军出来的……”

“你不想飞战斗机了?”梁京京打断他。

谭真没有直接回答她,“我要是退伍了我就有更多时间陪你,以后我们有了小孩你也更轻松。运动飞机这块发展不会差,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

梁京京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执拗地又问一遍,“所以,你不想飞战斗机了?”

“你不懂,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谭真淡然地说,“我回不去了,没有摔了飞机的飞行员还有机会复飞的。这是不可能的事。不可能。”

“事在人为,你连试还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梁京京说,“你这么优秀。”

谭真微笑:“不会再有人记得我的优秀。所有人只会说,他是靠他爸才能回来。”

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优秀,所有的成绩已经和那架战机的尸骸一同坠入了深海。

“那又怎么样?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为什么试都没有尝过就要放弃?”梁京京不能理解。

“退伍之后我还是一样可以飞,赚得也能更多,你不想我在你身边多陪你?”谭真问她,“以后我们住自己买的大房子,开你喜欢的车,每天吃完饭遛遛狗,周末一起陪小孩踏青。我不懂,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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