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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旗(71)

谭真唇边扬起了一个很小的弧度,“在哪看见的?”

“我在车里看见的,真的,感觉那个就是你,到底是不是?”

谭真站在阳台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慢慢抽着烟。

静了一瞬,他问:“你一共看见了几架?”

“两架。一前一后。”

“我飞的是哪架?”他又问。

“后面那一架。”

夜晚月光皎洁,谭真没说话,私心地想让这一刻多停留会儿。

梁京京很有默契地也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京京说:“你今天落地后没给我发安全信息。”

“京京,”谭真看着红色的烟头,很认真地问:“还有没有在生气?”

梁京京“嗯”了一声,心里忽然有股说不上来的冲动,“其实我……”

“你什么?”

梁京京顿住,想了想,微微叹了口气“没什么,我站外头被风吹得冷死了,不说了,进去了。”

道完别,梁京京挂掉电话,发现自己已经被风吹得浑身凉透了,赶紧拿着手机回了宿舍。

☆、53

这一次, 谭真和于海的表现得到了队里的嘉奖。特别是谭真, 连续两个半滚倒扣动作逼走敌机,队友们赞叹不已。

第二天是周六, 队里一早就开了个总结会。穿着军装的小伙子们分散地坐在教室里,认真听取队长在讲台前的分析总结。投影仪把昨天一系列的图片、数据报告投在大幕布上,每个人脸上都被映着一片淡淡蓝光。

谭真坐在窗边位置。

窗帘拉着, 缝隙里透出一条明光, 刚刚好劈在他身上。一张张图片在幕布上闪过,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昨天的一幕总是跳跃在他的脑海。

大家都知道队长此前对谭真有偏见,本以为这次他会对谭真改观, 至少对完成任务的他有所表扬,结果会上队长把他和于海的个人表现一带而过,一句夸奖都没有。

队长最后说:“时间过得很快,一年的考核选拔期已经过了大半, 大家再接再厉。”

会议结束,大家说说笑笑地离去,谭真跟两个队友在教室聊了几句, 再出来时,队长正在走廊上跟于海说话。

谭真没去看他们, 直接从他们身旁走过。

跟在旁边的孟志超知道谭真心情不爽,故意岔开话题说:“明天又休息了, 一到休息就不知道干什么好。哥你明天干什么,宁飞他们说要你请客吃饭。”

“没时间,”谭真说:“我明天要带梁京京去买衣服。”

孟至超:“……”

这头, 梁京京周六下午没事干,在小董的指导下研究了下小学生英语。她发现这个小董不愧是优秀青年教师。这人平时看着严肃木讷,一谈起教育、教学就头头是道。

梁京京不过是起了个头,小董便说上瘾,梁京京听着听着倒也琢磨出了几分意思。

“比起别的行业,我觉得做老师还是挺有意思的。这里面不光是教学的问题,主要是研究学生有意思,一个学生一个性格,你用什么样的教学节奏才能把几十个学生都带好,很有讲究。”小董说。

梁京京不禁好奇:“你是真心喜欢当老师?”

小董看看她,说:“干一行爱一行是干,干一行恨一行也是干,你觉得哪个累?”

梁京京无言以对。

傍晚时,接受了一下午熏陶的梁京京想去洗个澡,结果澡堂今天维修设备,不开门。梁京京气哄哄地回来,只能烧两瓶水,在宿舍里用脸盆洗了个头。

梁京京刚来时,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这里没有单独卫浴。

这不禁让她想起高中时的一段生活。那时她和妈妈搬到了没有热水器的房子,秋冬里每逢洗澡都要去公共澡堂,在家洗头只能用脸盆。

十七岁时梁京京在心里发过毒誓,等她长大赚钱了,再也不去公共澡堂。结果一到云南就打了脸。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谭真的车已经等在了校外。

梁京京上车时候感觉像是还在夜里,跟要跑路一样。没办法,去市里太远,谭真傍晚就要归队,只能这么早就出发。

谭真看看她,递给她一袋牛奶、两个包子,还有一块他们的巧克力。

“最不喜欢吃包子。”梁京京说。

“给你吃就不错了。”谭真笑了下。

梁京京边往牛奶里戳吸管边问,“你吃过了?”

谭真开着车,“嗯”了一声。

平时表现得痞里痞气,但常年在部队,谭真一日三餐固定,睡眠时间稳定,除了喜欢抽烟,其他方面,梁京京感觉他自律得就像个机器人,时时刻刻都精力充沛。

山路颠簸,梁京京吃完早饭跟谭真聊了几句,开了一段后,谭真见她不出声,转过脸看她。

脸上架着一副大墨镜,梁京京头歪在肩上,睡着了。

谭真叫她:“京京。”

梁京京被叫醒,迷迷糊糊地回应,“嗯?”

“外套脱了再睡。”

车上空调开得不低,他怕她下车会冻。

梁京京“嗯”了一声,却在睡意朦胧中侧过身,把头扭到了窗边。

谭真:“京京……”

“别吵,我眯一会儿就好了……”梁京京不睬他了。

谭真调低了空调温度。

梁京京说着眯一会儿,结果她在温暖的车里从头睡到尾,下车时被冷风一吹,立马被冻得打了个颤。看谭真有了脱外套的动作,梁京京拦住,“别别别,快点进去,进了商场就好了。”

市中心的商场,空调打得还可以,梁京京进去后果然感觉好多了。两个人简单吃了一顿便开始逛。

这商场是梁京京在网上搜到的这里最好的一家,事实上和她想得一样,很一般,没什么能入眼的牌子。

可梁京京一进服装店就像是打了鸡血,一开始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逛着逛着就停不下来了。而她确实又是个衣架子,谭真看她穿什么都挺像样。

谭真本意是给她买点羽绒服、大棉袄,结果梁京京看来看去都是裙子、帽衫,还有些他看不懂的小外套。

“这个好看吗?”梁京京拿起一件肥大的燕麦色帽衫,问谭真意见。

谭真盯着看了看,没看懂,于是没说话。

梁京京又拿起一条吊带裙问他。更好,这件直接是雪纺料的。

“这个呢?我感觉这么配应该还不错。”

谭真摇了摇头。

梁京京朝翻了他一眼,又拎出一条裙子对比了下,“问你你也不懂,你在这坐着,我去试一下。”

梁京京进去两分钟就出来了,她把雪纺长裙穿在里面、大帽衫套在外面,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臭美地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谭真。

雪纺布轻轻荡在光着的小腿肚边,这会儿倒是不觉得冷了。

谭真说:“这个天怎么穿。”

“外面加个呢子,应该还可以。”

“腿呢?”

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梁京京有点生气又有点嫌弃地斜眼看他,“又不是让你穿,你哪来这么多意见。”

谭真笑了,一边笑着一边摇头,“买吧,太漂亮了。”

谭真搞不懂梁京京的“时髦”,又按她的意思给她买了一条小裙子、一件长大衣。谭真最想给她买的羽绒服没买到,试穿了两件,都不合梁京京的心意。

逛了两个小时后,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包,收获满满地回到了车上。几件衣服花了不少钱,光是那件大衣就近三千块,谭真给她付款的时候眼睛都没眨。

这次,梁京京没有一点帮他省钱的想法,就是要让他肉疼一下。

他们来得早,逛完后回到车里,谭真说:“还逛吗,再买点?”

梁京京说:“不逛了,这边也没什么大商场了。”

她今天穿得是一双小猫跟踝靴,走得都快累死了。

谭真问:“还想玩点什么?”

梁京京说:“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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