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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王·桃花同人)绯花摘叶(28)

作者: 蓝莓的刺/蓝色的树绿色的海 阅读记录

王怜花眨眨眼睛,有点无言以对。

这次轮到明实,或者“小伍”得意的笑了起来。“沈大侠莫冤枉了王公子,那客房中确实没有任何可监听的机关。这三儿两女,在下是在决定让王公子中蛊引之前,便已知道了。你想在下千辛万苦的设下此计,是为了让你们在轻易破除的么?”

沈王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有了莫名的恐惧和担忧。明实又一拍脑袋,叹道:“哎呀,我怎么给说出来了。我应该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一直陪着你们到瓦鎭,看着你们四处询问苏家后人,然后被告知,这一家人早在一个多月之前就集体失踪了。你们再绞尽脑汁的四处找寻他们的下落,最后只找到一堆无头尸体……那时候那绝望的表情才真是精彩呢!哎呀,我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

王怜花强笑道:“小鬼头,莫要班门弄斧,在我二人面前耍心机,你还太嫩。这蛊的破解之法只有杰克才知道,而他也是临时才想起来。就算你听到了,也绝不可能一夜之间就能奔赴瓦鎭,斩草除根!”

明实嘻嘻一笑,叹道:“王公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抬手在自己屁股下的座椅上一拍。半边椅垫顿时弹起翻开,露出空洞。

沈浪早在他动手拍座椅的时候就已将王怜花挡在身后,同时拔剑出鞘,防在身前。

但并没有什么歹毒暗器射出。明实只是从里面拎出一个大包袱。包袱锦罗绣面,十分华贵。里面包裹的东西隔着包袱皮,可见圆不隆冬,似是一堆西瓜。

王怜花一见这个包袱,本就苍白的面色瞬间变成死白,抓着沈浪衣服的手,也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沈浪将他拥在怀中,沉声道:“打开。”

明实笑道:“我自然会打开的。你们总是游刃有余,镇定自若的样子真是看腻了。”

包袱展开,七颗被斩首的人头狰狞诡异的展现在三人眼前。两个老人,一男一女。五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五六岁。

他们或表情惊恐,面目狰狞;有的双目紧闭,仿若安睡;有的笑容甜蜜,仿佛死前还在和小伙伴做游戏。

王怜花只看了一眼,便“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明实哈哈大笑:“王公子可看仔细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苏家人?”

王怜花没有回答,只是一声接一声的呕吐,竟似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沈浪面沉似水,鹰隼般疾厉的目光紧紧地盯住了明实。“你竟如此丧心病狂,简直不配为人!”长剑霍地挥出,直奔明实项上人头!

明实身法灵便,游鱼一般向旁边一滑,随手将一个人头向上一抛,挡住了剑势。口中叫道:“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要颅顶血,我把头颅给你们送来了,却还要杀了我!”

沈浪的剑凝在半空。

颅顶血,颅顶血。救命的头颅已被斩下,可还残存着几滴颅顶血?

明实趁他这一犹豫,蓦地像穿堂燕子一般撞开了车门,纵到了外面的古道上。落地的同时,袖中滑出匕首,在那慢悠悠拉车的马屁股上狠狠一划。

马儿蓦地吃了这种剧痛,立刻长嘶一声,甩开四蹄,发狂地乱跑起来。

车厢里颠簸不止。王怜花从座椅上掉下来,正趴在那一堆头颅中间。

沈浪顾不上追击恶徒。连忙将王怜花拉起。以剑撑住车厢地板,勉强固定住身形,以免二人被甩出车外。那发疯的马儿不止奔跑了多久,终于力竭,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最后跪下前蹄,呼哧呼哧的喘了一气,又记吃不记打的去吃路边的青草。沈浪抱着王怜花跳下马车,只觉王怜花的脸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衣服湿了一大片,不知是又吐了,还是哭了。便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是那小伍太过狠辣决绝,这灭门之祸怨不得你。”

王怜花胡乱抓过沈浪的衣袖擦了擦脸,这才笑道:“沈大侠不说伯仁了?不过本公子向来没有什么悲悯之心,只是这解药被毁,却甚是伤心……”

沈浪苦笑:“莫说无用之言了。你看看……”

王怜花亦是苦笑:“没什么可看的,这小伍既然敢将这些头颅拿出来示威,又怎可能留给我们半分希望?莫说这些头颅早在死时就被放干了血,又经风干硝制。就算完好,那血经了这些时日也早腐坏烂臭,遍生蛆虫了。”言罢又是干呕,他本就没吃什么正经东西,这下也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了。

沈浪叹道:“可怜这一家……”将王怜花放在一块干净的草地上。回车中取回自己的剑,在地上掘了个坑,把那些头颅埋在了一起。

又撮土为香,默默地祷念了几句。却听王怜花在身后嗤笑道:“沈大侠宅心仁厚,不忍他们抛尸荒野。却不知沈大侠命不久矣,将来有谁会为你掘一口坟,上一炷香?”

沈浪不理他,依旧念念有词。

王怜花眼见解蛊无望,心下又绝望又悲伤,那张向来无德的嘴便愈加恶毒无情起来。道:“你快莫要替那些死人做功夫,趁我现在容颜尚未变丑快快将我杀了。否则,等我恢复些力气,第一个就先请你上路。”又道:“你杀了我之后也不用你埋。你自去找那张同正,打探清楚你那妻儿下落。自此以后神仙眷属,天伦永享……”

沈浪忍无可忍,霍然立起。森然道:“你是说真的么?”

第十四章 与君相决绝

沈浪很少生气,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但他即便是生气也只是口气稍微冷淡一些,话更少一些。绝不会破口大骂,或者暴跳如雷,做出许多让人心惊胆战的样子来。

但是此刻,王怜花从他那黑沉沉的眸子里看到了压抑的怒意。若在平时,如果能够激怒沈浪,他会洋洋自得,为又看见沈浪那一副深藏不露的表情而窃喜不已。说不定还会笑嘻嘻的上前亲他一口,嘲笑他像小孩子一样不禁逗弄。

可在眼下,他笑不出来。他比沈浪更愤怒,更无法控制自己那绝望而不甘的情绪。他怕疼怕死,但在很多时候,他又不怕疼不怕死。那是因为他更怕没有尊严。

像一截枯木那样,乌黑发臭,瘫痪在床,让昔日迷恋他的人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一滴的凋残,枯萎,还要违背良心的每日对他重复:你没有变样,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健康活泼的七尺壮汉!坚持下去,会有办法的。

他无法容忍那样的自己,更无法容忍那依旧英俊健康的沈浪时时刻刻陪在那样的自己身边,柔情似水,此情不渝。

于是,他看着沈浪,缓慢而郑重的点头。“真的。”

沈浪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又浮现了温柔的笑容。“怜花,别闹。”

他像春风一样温暖,像平湖一样宽容,像神佛一样慈悲。

温暖,宽容,普度众生。

王怜花躺在地上,看这完美的情人走向自己,伸开双手,欲将这脆弱的身躯揽入怀抱。

安抚,开导,表白决心,共度危难。

王怜花笑了。青翠的草地,红晕的斜阳,含笑的美人。这是人间至美的景象,足以迷醉任何人心,足以忘却所有苦难。

沈浪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铁骨的折扇已经划开了他的衣衫,锁骨受伤,深可见骨的伤口冒出汩汩的鲜血。只差几寸,那利刃就足以割开咽喉,切断气管。像密室中那个猥琐的男人一样倒仰在地,抽搐着等自己的血流干。王怜花一击不中,并不气馁。

提气一纵,轻灵如燕。蓦地离地拔高近丈。半空中翻个筋斗,折扇合拢,直插沈浪顶门。

沈浪似乎已被这变故惊呆,居然不知闪避。昂起脸来,看着头顶那人一袭绯衣如罂粟绽放,将美丽与恶毒同时展现于眼前。合拢在一起的扇刃乌黑锋利,携着尖锐的风声由远及近,带着吞噬生命般的凛冽与决绝。

乌黑的眼珠,专注,冰冷,充满冷静与肃杀。雪白的俊脸,端整,庄严,没有一丝犹豫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