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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222)+番外

张廷玉与季愈转身过来看,正好逢着汪绎冲上来,指着张廷玉鼻子便骂:“你张廷玉面厚心黑,哪里敢叫你张廷玉,不若改名叫张心黑!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处处打压于我?!”

他红了眼,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本该是如何高兴的事情?

汪绎本以为自己能够连中六元,不想被张廷玉破坏,连最后这一场至关重要的朝考也名落孙山!

张廷玉何其狠毒,若没有这人,他定然已经成为这大清朝头一个连中六元之人,光耀千古了!

“你说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皱着眉头看汪绎,只觉得这人太没风度,发生这一点事情竟然就要指着人家的鼻子骂。

且不说一开始是他来挑衅人张翰林,单单说后面张廷玉根本没有任何的出格之举,全是汪绎自己步步紧逼上去,让张廷玉还击……

其实从头到尾大家都觉得张廷玉没做什么呀!

没做什么竟然还要被你这样指着鼻子骂?!

娘的,你汪绎算个什么东西啊?!

我呸!

不少人心头都对汪绎鄙薄不已,已经有人低声骂了起来。

然而这些只是更加刺激了汪绎。

他恶狠狠地瞪着张廷玉,“你说啊——”

张廷玉轻轻地将那宫花掐在指尖,轻轻一转,笑了一声,觉得颇为有意思:“我张廷玉,与尔……无话可说。”

说罢,张廷玉转身而去。

姿态何其潇洒!

人家压根儿没把你汪绎放在眼底!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啊!

张二公子父亲是张英大学士,自己是江宁乡试的解元,又是今科殿试的状元,乃至于馆选的朝元,被皇帝破格青眼相中的,你汪绎跟人家比?

呵呵,鸡蛋碰石头,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现在还叫人说?

说你个鬼啊!

谁都知道你已经失去理智了,再理你,有毛病啊?

不少人都笑了起来,又觉得张二这一句“与尔无话可说”实在是一语双关,精妙至极!

不是一类人,不在一块儿说话!

这是在讽刺汪绎,两个人在朝考之后便是天壤云泥了。

汪绎几乎要疯掉,“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再不站住,我便投河身死明志!张廷玉,你敢背负一条人命吗!”

张廷玉身边还站着季愈,两个人之间已经有一段路了。

只听张廷玉道:“投河身死方能明志,那张某静候汪兄明志了。”

一句话,我张二等着你投河呢!

说完他还是不回头,直接往前面走。

季愈已经吓疯了,回头一看,汪绎不堪羞辱,竟然真的“哇哇”大叫一声,“我汪绎乃是张廷玉逼死的!”

言罢,竟然直接投入紫禁城护城河之中,一下没了影子!

这一回众人都知道事情闹大了,狂喊狂叫起来!

季愈发了抖,忙叫张廷玉:“张翰林,要出人命了!你还不赶紧看看?!”

后面有人哀叫了一声:“人死了!”

旁边也有人觉得张廷玉不看不好,只道:“张翰林,他死了你不会于心不安吗?!”

闻言,张廷玉嗤笑了一声,眼神却是冰寒的一片,只是走在他后面的季愈看不见罢了。

他指尖轻轻点着宫花,想着家里的顾怀袖,满脸杀意之时嘴上却悠然而冠冕堂皇地道:“我张廷玉自问高风亮节,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他死他的,与我何干?”

说罢,甩了甩袖子,提溜着那一枚宫花便走远了。

第一三六章大哥

张廷玉背着手走进门,双手都拢在袖中,便踱步到了顾怀袖面前,道:“今儿恩荣宴遇见一桩趣事。”

顾怀袖挑眉:“何事?”

“你怎地恹恹的?”

张廷玉忽然皱眉看她,有些担心,一时也忘记了手里背着的宫花,顺手放在了紫檀木雕漆圆桌上,捧了她的脸来看。

“藏了事儿?”

顾怀袖拍开他手,只笑了一声,并没打算说陈氏的事情,她一下瞥见了桌上的宫花,精致细巧,银粉色的堆纱做起来的,看着却不觉得秀气,反而有一种清朗的感觉。

这是状元簪花,明朝士子附庸风雅时候也多爱簪花,不过这时候也就是兴个意头。

“宫里带回来的?”

“恩荣宴之后赏的啊,进士们都有一朵,我状元朝元,自然更有了。挑了朵好看的,娇嫩一些,也好给你簪上。”

他笑一声,却按顾怀袖到菱花镜前面坐下,将那多银粉色的宫花簪到了她发鬓之间,只朝着菱花镜里一看,便是个绝代佳人了。

“而今我也是个女状元了。”

她手摸着那宫花,一副稀罕得很的模样。

张廷玉叹道:“你也就稀罕我这一时,不一会儿皇上那边派了人来给你送宫花,虽是皇上随口一句,可也是无上的殊荣,倒是我这新科的状元都不如你风光了。”

“什么?”

顾怀袖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张廷玉是个什么意思。

张廷玉这才将宫中走时候的事情告诉了顾怀袖,末了道:“刁民之名远扬,真是丢尽了我张家的颜面啊……”

刁民顾怀袖狠狠朝着他腰间一拧,“有种你休了我啊!”

“有种我就休了你,我是有种,可休了你……”

他忽的暧昧一笑,刚想说话,外头阿德就急急奔过来,高声喊着:“二爷,二爷不好了,那个进士汪绎,真的投河死了,没救过来!”

一听又是这扫兴的人!

张廷玉一摆手,“行了,死了就死了,与我又有什么相干?若是刑部追查下来再叫我,没事儿别来烦爷。”

那边的阿德缩了缩脖子,还以为这件事对爷来说算是大事,没料想言语逼死一人之后,二爷竟然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到底……

爷也是位狠心的爷。

可那汪绎自己要投河的,即便是他死了,也与张廷玉没有半分的关系。

都是自己作的……

顾怀袖在屋里却有些担心起来,“汪绎怎么死了?”

“方出宫门的时候,他糊里糊涂跟我说要与我理论,我岂能搭理这样的疯人?与他说话都嫌此人学识丰富而气质粗鄙,索性没搭理。到底他自己想不开投了护城河,怕是没救起来就完了。”

张廷玉笑了一声,口气倒是凉薄:“已经被我当成了踏脚石的绊脚石,没了也好。”

顾怀袖则定定地望着他,忽然伸出手指来,看着张廷玉深邃的一双眼,然后将手指指尖点在了他的眉心之中,许久没说话。

“二爷可是狠毒得过了头?”

张廷玉只觉得她手指指腹微微泛着凉意,舒服得很。

她笑:“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你说咱俩,谁最毒?”

看看古人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男人毒,还是女人毒?

再想想张廷玉与顾怀袖这几年来的所作所为……

张廷玉忽然抬手牵了她手指下来,道:“若我不为贤相,乃是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却不知你是不是助纣为虐的妲己?”

“胡说八道!”顾怀袖推了他一把,“曹操跟纣王怎么能联系到一起?再有,分明你是房玄龄,我是喝醋的那个!”

“来呀,给二少奶奶端一碗醋来!”张廷玉忽然扬声喊道。

外头丫鬟都愣住了,顾怀袖才想起来直接踹了张廷玉一脚,“穷翰林,没个正形儿的!”

“不要叫穷翰林,要叫老先生,现在你该叫我张老先生。”

张廷玉觉得自己还挺厚颜无耻的,直接坐下来这样说着。

翰林院的人个个都是才识过人,现在朝廷里逢着人就要喊大人,大家都觉得“大人”这个称呼不值钱了,一般喊什么“先生”就跟外头那些个教书的牛皮匠一样了,所以都要加一个“老”字,但凡翰林院真正的翰林,都是要称之为“老先生”的。

至于翰林院庶吉士,只能算是预备的,乃是准翰林,还不算真的,所以对他们都是随意叫。

张廷玉可是殿撰,便道:“来,叫一声听听。”

顾怀袖看他还有心思玩闹,简直哭笑不得,“张老先生,洗手净面泡脚宽衣解带吹灯拔蜡,咱歇了吧。”

她起身,伸手一勾牵着张廷玉的腰带,便将张廷玉拉了起来,往一边去了。

汪绎的事情闹大乃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张廷玉自己镇定自若,张英干脆也将计就计。

好不容易相中的汪绎,殿试被黜落也就罢了,索额图一党指望着朝考再给汪绎一个朝元,好歹也算是今年笼络住一个人才,哪里想到刚刚过了恩荣宴这人就威胁状元张廷玉不成,投河自尽!

这是明晃晃地打皇帝的脸,也打张英的脸啊!

当时在场之人虽觉得张廷玉之所为无可厚非,尤其是张廷玉离开之前那一番话,当真是昭昭日月可见,只是末了一句人死与他无关,实在太过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