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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333)+番外

当年一盘杏仁酥,闹出那样大的一桩事情来。

如今林佳氏没当年风光了,顾怀袖也敢凭借自己老辣的心机和判断,直接饮下一碗安胎药。

却不知,这两年,到底谁进谁退,谁上谁下了。

年沉鱼坐了也够久,听着顾怀袖的话,还有些怔忡。

前面来人说年羹尧有事要先走,年沉鱼也起身,跟顾怀袖告别了。

顾怀袖叫丫鬟送她出去,年沉鱼掀开帘子便走。

照样从偏门出去,可等到要上马车的时候,才看见年羹尧打马过来。

年羹尧看她脸色似乎不大对,便问道:“妹子,怎么了?”

年沉鱼只扶着丫鬟的手道:“刚才我去看张二夫人,说是石都统府叫人送来了一碗安胎药,夫人问了两句,就一仰头喝了……”

“……喝了?石都统府?”年羹尧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年沉鱼也知道一点,可毕竟不深,她有些楚楚可怜地望着年羹尧:“二哥,刚才沉鱼好害怕……”

年羹尧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心下微沉,只温声道:“往后若是入宫,或者指给皇子当福晋侧福晋,多的是比这还凶险的……你想想,张二夫人都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的。”

年沉鱼好想说自己不想去,可她知道自己逃不过。

心下恻然之际,却又想起顾怀袖那一句话……

旁人的嫉妒不会使我有任何的伤害……嫉妒也好,憎恶也罢,好心也好,坏心也罢……我不想它们,它们也妨碍不到我。

旁人越是不喜欢我,我越是要高高兴兴过日子,舒坦地看着他们不舒坦。

“这才是舒坦的活法……”

年沉鱼回头看了一眼斜后方张府的朱漆大门,忽然道:“哥哥,我觉得我这一辈子可能都没她漂亮了。”

年羹尧只笑:“说什么胡话呢?你以为张二夫人是妖精不成?女人总会老的,你没见着,她也沉了许多吗?等她老了,你就是最美的。”

以前她也这么想,可现在不会了。

年沉鱼笑了笑,没说话,只被她二哥扶进了车。

车马哒哒地去了,张府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顾怀袖坐在屋里,想着刚刚走了的年沉鱼,又想想今日收到的一碗安胎药,笑说道:“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石氏怕是还被蒙在鼓里,可这一回,消息总能传回去了吧?

林佳氏隔空算计她,警告她,顾怀袖也回敬她一回。

这样不听话的狗,四爷养着也是辛苦。

不过太子的狂疾,还是得慢慢治呢。

她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看着窗外繁阴,只道快盛夏了。

七月里,顾怀袖这一胎就坐稳了,只是的确是折腾,吐了两个月,后面才算是好了,不过又开始睡不好,吃不好,连石方做的东西都吃不下,天底下也没哪个厨子能做了。

这不是石方的问题,是顾怀袖的问题,只能喝喝补汤,多吃应季的水果。

怀张若霭的时候那么轻松,她几乎以为生孩子就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现在她被折腾得人都瘦了一圈,唯一得了个好消息,兴许是这一胎竟然是个双胞胎,肚子看着格外大些。

眼看着夏天飞快地过去,顾怀袖也开始加衣裳了。

等她的衣裳加得厚厚的,眼看着就要裹成个球,困扰了张廷玉大半年的一件差事,也总算办好了。

一念和尚,也就是今年南巡时候冒了朱三太子的名,想要刺杀皇帝的南明乱党,已经被抓住了,如今正朝京城扭送,约莫今年年底就要到了。

张廷玉总算歇了一口气,回来拥着顾怀袖,在她面前给她摆棋谱,只道:“如今一念和尚被抓,他嘴里多半能撬出朱三太子的消息……哎,你说双胞胎这名字怎么取?”

“照旧先起个小名喊着吧。”

顾怀袖懒得不想动,如今已经是年底,算算她这个孩子怕是要正月里生。

生过一次孩子的人,倒也不那么怕了,什么事情都有个数,只是注意着一些便好。

闲了的时候,张廷玉便去院子里找梅瓣雪来煮茶,或者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给画个像,府里又得了康熙赏的一座鎏金錾银珐琅质的西洋钟,看时间倒是准了。

日子就那样滴答滴答地过,顾怀袖生产这一日竟然正逢着除夕夜,原本算着还有几日才临盆,没想到外头天冷路滑,倒差点让她给滑了,于是就立刻躺床上生孩子去了。

把个张廷玉给急的,又找不到别的法子,只在外头走来走去。

冬日里头雪冷,丫鬟们都在外头,一面心里火热,一面瑟瑟发抖。

暖黄的灯光照着莹莹白雪,四十六年的最后一日最后半个时辰,张府添了个小子;四十七年的头一日的头半个时辰,张府添了个女儿。

于是,前面那个男娃叫除夕,后面那个女娃叫正月。

一胎生了两个,阖府上下真是个喜气洋洋,连着正月里红包都被二爷下令添了不少,伺候起来就更尽心了。

张若霭之前还在想,弟弟好还是妹妹好,没料想一口气竟然全有了,现在每日下学回来,就奔到他娘跟前去看两个小家伙。

正月比较娇贵,似乎是生来肠胃里不大好,喂奶也吐,只能温和地将养着,不过睁眼很快,没三天就睁开了,也显得灵活爽透;除夕就略迟钝一些,懒得动,饿了都只愿意张张嘴,奶娘不喂他还索性不搭理了,脾气老大。

张廷玉左手抱着一个,右手抱着一个,看着两团玉雪可爱的娃娃,只笑道:“正月像你,除夕也像你。一个像你的机灵,一个像你的懒怠,倒是齐活儿了。”

顾怀袖还躺着坐月子呢,听了只掐他:“带孩子去吧,管他们像谁。”

张廷玉偏不走,看除夕蒙头大睡,只跟头小猪一样,心里也爱得慌,不过回头看着唯一的女儿,便弯唇笑了。

正月睁着眼,望着张廷玉,不哭不闹。

“正月乖……”

正月眼睛眯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笑,但是透着股欢喜味道,不过也不知是不是看到张廷玉那边抱着的除夕,竟然“哇”地一下大哭出来,只把张廷玉哭了个措手不及,他有些手忙脚乱,忙叫人出来帮自己抱着,一时狼狈至极。

顾怀袖笑得打跌,心道女儿果真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张廷玉没好气道:“笑得你,这简直比若霭当年还折腾。这俩是胎里就折腾,往后有你哭的!”

顾怀袖什么都不好,就是乐观,她豁达地笑笑:“我看胎里折腾,出来反倒不会折腾了。”

其实孩子们都挺乖,顾怀袖都喜欢。

夫妻两个说着话,屋下头加了条地龙,暖烘烘的。

阿德两手揣着从外头进了屋檐下,满头满身都是雪,看见石方那边提了个砂锅过来,乐呵呵打招呼道:“石方师傅,刚炖了东西吗?怎的自己端来了?”

“方才两个徒弟不听话,跑出去放爆竹了,我回头收拾他们。”

石方走过来,将那还烫着的锅子递给了丫鬟,只叫她们小心,一会儿端进去给顾怀袖用。

他回头看阿德:“您这是才从外头回来?”

阿德笑笑,将自己身上的雪都给拍落了,又给手里呵呵气,才道:“外头才递了消息近来,说是一念和尚招供,年前抓到了个朱三太子,也不知是真是假,宫里来人传话,叫二爷去呢。”

说着,阿德抖了抖脚,只怕把寒气带进屋了,这会儿感觉着暖和些了,才道:“石方师傅,我这就进去了,也不配您说话了。”

石方微僵着的唇勾了一下,露出个平和腼腆的笑来,才缓缓道:“您去吧。”

外面门帘被人打起来,阿德进了外间,便给张廷玉报消息。

石方站在外头檐下,还没来得及挪步走,便听见张廷玉的声音:“抓住了便是好事,想来是错不了的。可是当初一念和尚招供时候说的那个老叫花子?”

“刑部咨文是这样说的,宫里也是这样说的。”阿德道。

张廷玉的声音似乎慢慢的,只道:“这人便该是朱慈焕了,错不了。我这边换身衣裳即刻就去,你先去给爷备轿子,一会儿进宫。”

“哎,小的这就去。”

阿德应声又退出来,也没注意到这个时候石方还没走远,便赶着冒雪准备进宫的行头了。

石方顺屋檐下走到廊尽头,入眼所见,皆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然则一抬头,见着京城铅灰色的天,他由是低低一声叹:“今年,好大的雪……”

第二零二章前明冤案

雪很大,原本还以为能陪着家人好好过个年,没想到这日子还没出十五,就说是已经抓到了朱三太子。张廷玉也只能冒着雪往宫里先去一趟,一会儿领了康熙的旨意才能说去办事不办事。

他进暖阁的时候,便听得“啪”一声响,乃是康熙将折子摔在了御案上。

一见到张廷玉进来行礼,康熙倒是火气渐渐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