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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清](370)+番外

顾怀袖想着,只先在帐中用了些吃食,这才出了账。

秋高气爽,太阳也不小,这个时候天气已经转冷,不过日光这样晒着,倒还有几分夏日的余力。

顾怀袖被晃得眼花,只开了香扇,展开朝着头顶一遮,便看见远处有些夫人坐在帐下,隔着康熙他们那个地方远远的,也不知是不是说着今天打猎时候的趣事儿。

刚走过去,便有宫女来跟顾怀袖禀道:“您可算是来了,上午来请您一次,外头的姐姐们说您在困觉,便没来扰,现下您的座儿还留着呢。”

留着座儿?

顾怀袖现在倒是一点也不害臊了,慢吞吞地走了过去,上面只坐着一些出身满蒙八旗的低阶宫妃,仅能称个小主,像宜妃德妃这样的一宫主位,最多只跟到热河,更多的都是留在京城里处理着后宫的事情。

康熙认定自己克妻,所以一直没有续娶皇后,更何况他与孝诚仁皇后伉俪情深,如今后位空悬也整合康熙的意思。

顾怀袖上前便是敛衽一礼,那几个宫嫔跟顾怀袖也不熟悉,顶多说过几句话,只格外多看了她一眼,便叫她坐下了。

因是随行臣工的妻室,座位还要在皇子福晋与侍妾的后面。

无巧不巧,顾怀袖竟然正好在年沉鱼的斜后方。

算算年沉鱼已经入了雍亲王府邸有快三年,变化自然不小,看上去也才是真正地像了年羹尧的妹妹。

端了茶,顾怀袖慢慢地听着她们说话,忽然便听见年沉鱼道:“怎么今日没见着郡主?”

“昨儿郡主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大晚上要出去看星星看月亮,转一转便不知道哪里去了,等了好久才回去,睡了一觉起来也不知是跟谁生气,竟然连马奶都没喝一口。”

说话的是康熙身边的高嫔,小指上还扣着一枚护甲,轻轻地放下了茶盖,就笑盈盈地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这会儿,郡主肯定在前面陪着皇上和王公大臣们呢。”

忽然之间,就有几道目光落在了顾怀袖的身上。

顾怀袖只低头看着茶碗,忽然想起了当初的朱江心,与今日的情形何其相似?

只不过,朱江心那个时候是仰慕张廷玉英俊风流又潇洒,皇帝也不是真心地要给朱江心指婚,只是利用。所以最后朱江心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偏现在多了个东珠儿郡主,这个跟纯粹利用的朱江心不同,康熙是觉得东珠儿很好的。

不过既然觉得东珠儿很好,其实也不用担心康熙会胡乱指婚了。

一个是科尔沁的姑娘,一个是汉臣,况且两个人年岁差距也很大了。

年岁……

顾怀袖忽然瞥了一眼年沉鱼,又想起了胤禛,不由得暗笑起来。

雍亲王老牛吃嫩草,似乎也挺得趣儿?

众人不知顾怀袖在想什么,看她低着头,更是摸不清深浅,索性只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没想到,她们刚刚才谈过了东珠儿郡主,没一会儿便有一个红衣少女快步走了过来,还在用帕子擦着自己的眼睛。

顾怀袖并不认识东珠儿,不过听见了旁边人叫了一声郡主,便立刻知道这肯定就是之前张廷玉口中说的那个了。

郡主便是和硕格格,只有亲王宗室之女能被这样加封,东珠儿乃是蒙古科尔沁部最尊贵的姑娘,父亲乃是科尔沁的首领,立下过赫赫战功。并非任何一位蒙古格格都有这样的殊荣,能被封为和硕格格,由此便可知道东珠儿的身份和地位了。

可一向被称为草原上的小太阳的姑娘,一进来便被人看出她脸上没来得及擦干的泪痕。

八爷胤禩福晋郭络罗氏出身高贵,在这里坐着的人之中,就属她最能耐,只拘着八爷几乎连个侍妾都没有。现在见着东珠儿进来,郭络罗氏讶然道:“郡主这是怎么了?”

东珠儿只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低声闷闷道:“没怎么……”

众人面面相觑起来,一时都安静了。

昨日都还好好的,跟着前面的皇子阿哥们闹腾,哪里想到现在竟然跑到她们这些女人们待的地方来了?

郭络罗氏别有用心地看了顾怀袖一眼,竟然道:“昨儿还听见您跟阿哥们说话呢,八爷回来还跟我夸,说东珠儿郡主今年又美了几分,您怎么掉着金豆豆进来?可是惹了您不高兴?您说出来,咱们帮你教训她!”

这就是京城里出了名的“妒妇”,胤禩膝下子嗣单薄,在几个阿哥之中是尤其可怜。

当初因为郭络罗氏势力大,所以有了这样的一门亲事,胤禩也借着郭络罗氏的母家很快爬起来,甚至还跟宫中郭络罗氏宜妃的儿子胤禟结为了一党。这一们亲事带给胤禩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可同样,带给他的坏处也是难以磨灭的。

比如,子嗣。

郭络罗氏至今无所出,还不允许胤禩纳妾,到底八爷是在外面风光,里子如何顾怀袖也不清楚。

与郭络罗氏差不多,顾怀袖也是京城之中出了名的“妒妇”,不过更多人喜欢叫她“刁妇”,张廷玉又不需要别的女人,自然就没有什么“妒”的说法。

说起来,顾怀袖与八福晋郭络罗氏还是有一些相似之处的。

只是现在听见八福晋说出这样的话来,顾怀袖难免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她在早上张廷玉走的时候跟他说,让他自己将事情解决掉,如今东珠儿原本应该在皇帝那边伺候,现在却哭着跑了回来,很难说不是张廷玉从中做了什么手脚。不知道,这个东珠儿到底是不是已经被他给搞定……

正想着呢,东珠儿已经开了口。

从小到大就被人给捧着的姑娘,精通骑射,会放歌也会起舞,典型的开朗阳光的一个姑娘。

她想过要嫁给英雄,至少要像是十四阿哥那样,文武双全,可没想到偏偏见到了张廷玉。

头一回知道,文臣也能有那样的胆魄。

当年见着张廷玉,太子随扈塞外,还没有被废过,便在宴席上为难他,当时皇上不在,只有太子最大,谁敢不听太子的话?

偏偏就有个张廷玉,太子让人灌他酒,他巍然不动,喝是喝,只是不接人敬酒灌酒,言语温然之间暗藏机锋,让人没办法反驳,颇有一种舌战群雄的感觉,却又不觉得粗鲁霸道,人似春风拂面,一瞬间就让东珠儿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尽管张廷玉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没有少年那种风华意气,可看着便是沉稳踏实,让人安定。

东珠儿就这么想一个大了自己有二十多岁的男人许多年,今年竟然又见到他了。

昨日鹿血乃是忽然之间起来的念头,看他最终无奈地喝了,东珠儿便生出几分别样的得意和羞涩来。

当天晚上众人离开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太监来说张大人约她见,还给了张廷玉的亲笔手书,瞧着字迹的确跟张廷玉一样,东珠儿一向对自己的美貌很有信心,更何况张廷玉接了她端的鹿血,还不是有意思吗?

所以东珠儿根本没有怀疑,装模作样地回了自己的屋里收拾一番,便朝着白桦林那边去。

可没想到,苦苦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张廷玉还是没有到。

她只听说张廷玉回了自己的帐中,顿时又悲痛起来,浑浑噩噩地回去生了一顿闷气,连早饭都吃不下,想着今天见了张廷玉一定要问个清楚,没料想竟然见他满面春风得意似乎昨夜过得不错。

东珠儿生气极了,刚才终于找了个空隙,自己叫了张廷玉出来,问他既然约了自己出来,为什么又失约?

张廷玉只笑,道一句“郡主自重”,接着拿出了小纸条来。

这一看,东珠儿便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廷玉这纸条上的也是东珠儿的笔迹,可很明显,这根本就是模仿的,她立刻知道这是一个局。可又觉得张廷玉误会了自己是个轻浮的姑娘,连忙跟他解释,说自己也收到了张廷玉的信,一摸却已经不见了,顿时是百口莫辩。

那时候张廷玉还有事要办,只说不多奉陪,便要走。

东珠儿很急,便拉了他袖子一下,解释自己没有给他送信过。

张廷玉只道:“我心知的郡主不是这等轻浮的人,您清楚地知道张某已经有了妻室,并且伉俪情深。在下的儿子,大的几乎已经跟您差不多岁数,还有个小姑娘,却跟您一样可爱的。您只是一叶遮了目,暂时迷了眼,所以看上张某人这样的糟老头子,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才是。郡主的喜欢,张廷玉承受不起。您也该懂事了,该知道昨夜之局,若张某去了会是怎样的状况。”

的确,张廷玉若是去了,那很可能就是他们被捉奸。

更何况,那个时候的张廷玉都不一定敢保证自己能忍住。

东珠儿只听得泪水涟涟,张廷玉分明是在拒绝她。

“你如今是名符其实的老先生,您的妻子定然已经人老珠黄,可我还青春年少,我想要陪伴着您,也倾慕着您……”东珠儿忍不住表白自己的心迹,甚至不惜放下自己高贵的身段,与一介糟糠相比,“我肯定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更能带给您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