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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10)+番外

作者: 谢家初八 阅读记录

孩子的话语让初七笑了,虽说那笑容还是带着苦涩:“……后来,我们再也没有比试过,所以,我也不知道。”

“只是我这把刀,永远都不会再指向他。”

“其实从头到尾,我何曾是想要赢过他。”

“我毕生所学所求,一直,都只是想回护他而已。”

这一席话,以及讲出这一席话时初七脸上的神色,均让沈夜心口一紧。

他见过初七这般神情。上一次,是他问初七,你,可有喜欢的人。

初七当时,便也就是这般笑着,带着三分怀恋、三分惆怅、三分悲伤,还有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可奈何。

原来如此。是那个人,初七……喜欢的人。

——所以初七在交谈间都百般回护着,连一点不悦耳的言辞,都不可沾染那个人一寸一分。

初七回过神来,似觉得失言说多了什么,便摸摸怔忡少年乌黑微卷的头发,说:“……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同你没有关系的。阿夜,我们习剑吧。”

少年握着剑,却没有动。

初七不想多谈,初七说与他无关。

初七心里有一块他进不去的地方。初七心里有一个珍藏起来的人。

他想问,但他凭何能问。

初七喜欢那人,而那人很强大。事实如此简单清晰,那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他的位置,分明就没有他的干系。

他没有站进去的余地,也没有可追问的力量。

沈夜心中浮起了某种对自己的忿怒。

初七见刚还跟他耍赖不肯习剑的少年,突然锋利了眼神。

无须他再说什么,沈夜开始非常认真地扬手、挥剑,一遍遍重复着枯燥至极的动作。

院子里初七之前栽植的桃花,正到吐蕊季节,初七便退到树下,斜斜倚着,带着清浅笑容地从旁看着。

——人面桃花相映红。

习剑的少年微微分神,想起从学堂同窗那边听来的半阙诗句。那时的他并不知晓,那首诗至此未完,其后尚有半联。而日后当他读到全诗时,后一半描绘的个中滋味,他却早已辗转体会。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过了半月有余,少年居然问起初七,能不能把拔剑升到每日千次,并请初七传授他一些基本招式。

初七一面替沈夜的手掌涂着药,一面迟疑地说:“阿夜为何这般心急?你有心进取是好事,但……”

少年还略带稚嫩的手掌,已经被冰冷坚硬的剑柄磨出了粒粒水泡,少年却像不识痛痒,还不声不响地继续,待初七发现时,沈夜两手的水泡都已磨破,渗出丝丝脓血。

沈夜倔强而坚持地说:“我有一个一定要战胜的人,一个绝对不可以输的对手。”

少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初七喜欢的人很强,那自己只能变得更强。否则倘若那人某天突然现身,他便毫无还手之力。

自己拼却全力,也绝不能够……让他带走初七。

初七却以为沈夜执着的是之前学堂里跟他发生龃龉的某位同窗,只暗暗叹声少年意气,便也不以为意,颔首应允。

自从发现初七心仪之人,沈夜也就随之洞察到更多秘密。

就如同前世初七只注视着他一人一般。这一世,他的全部目光,也只萦绕着一人打转。

——所以他能从最细微末节,看清楚初七的喜怒悲欢。

初七虽不愿与他谈起,但初七,分明就没有真的让一切过去。初七时常有复杂得深情却又彷徨的表情,是为了那个人。

初七仰望夜空对月沉思的宁静,属于那个人。初七抹开长刀时闪过一瞬过于沉重的坚毅,属于那个人。初七偶尔欲言又止中的迟疑,属于那个人。

少年一面习剑,一面不时忿忿不平地想。

那个人很强,那么强。那个人一定并不缺少人爱,想必也可以随心所欲毫不费力得到许多东西。

那能不能不要和一无所有的他抢初七。

他什么都没有,他只有初七。是他的全部,也是唯一。

沈夜并不知道,他只猜到了皮相,却未猜透结局。

那人曾经主宰着一座神裔之城,纵控着无数人的生生死死。权倾一方,无上荣光。

那人仪容举止也的确风华无双,衣袂动处,身影流转,背后暗藏多少仰望恋慕倾心的目光。

但那个人的命运如果从头至尾尽览,算来只怕比他还要沉重苦涩上许多。

而在那人一百多年的生命里,很长一段时日,甚至最暗无天日最苦痛难言的时间里,也只有初七。

那人拥有的许多,其实都是为了他人,都是源于责任,都将付诸牺牲。

他的私心,不过只有一个初七。那人不惜逆天改命,也要留下初七。

但前事盘根错节,早已在他们之间打成死结。那人拥有初七,却只能止步于不言不语。

那人心中的爱恋与怨憎,沉醉与心冷,只能交付于发肤骨骼的侵占交缠,最终在揽紧初七睡去前,化作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少年可以拉着初七恣意笑闹,可以拖着初七东奔西跑。

东市里买桂花糕,吃糖葫芦,西市里挑新衣衫,拣小玩意。

上元节游灯市看东风夜放花千树,端阳节观龙舟饮菖蒲酒美清尊共。赏春花,听夏蝉,共秋月,踏冬雪。

他可以切切地问出,你要护着我一世?

他能够直率地说着,我不许你离开我。

这是在那个人最贪婪的梦里,也不敢奢望的场景。

这是在那个人最放纵的时刻,也说不出口的话语。

算到底,究竟哪一世能称作更为幸运?

终究都是,有情皆苦,动心辄输。

第七章 圆缺

春风软暖拂面,家中小院的桃花,便又到了一季葳蕤怒放的时节。

沈夜知道,初七素喜那花枝盛放如锦绣云霞,想必他人又在了桃花树下。

他循着花树而去,初七立于树下,却……未着寸缕。

桃花粉艳。肌肤雪白。发丝墨黑。纹痕殷红。

色相分明如画如诗的景致,沁人得赏心悦目,撩人得勾魂摄魄。

于是沈夜擒住他,压过他,欺上他。

初七平时或凛然或温柔中的从容镇定皆不复见,而流露出某种迷茫脆弱与不知所措。

——而那神色却更令沈夜无法按捺难以自持。

侵入,啃噬,挞伐,肆虐,灭顶。

最后他竟无从分辨,初七身上多处留下的点点红印,到底是承接了桃华的缤纷落英,还是承受了他的过度纵情?

沈夜自梦中惊醒。两腿之间有着他并不陌生的冰凉湿润。

他喘了口气,偏过头,心虚地去看睡在身旁的人。

初七沉沉睡着,睡颜平静眉目舒展,一无所知得像毫无防备。

沈夜看着,感觉到身体又再度泛起了燥热。他悄悄起身,去井边打起一桶水,掬起一大捧狠狠地浇在了自己的脸上。

桶里的清水悠悠荡漾,倒映着沈夜的眉眼,已经褪去了大半的稚气。

少年已年满十五,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已记不起这是第多少回了。从十三岁的某天夜里,他便开始梦见初七,和自己缠绵纠葛的初七,被自己恣意攫取的初七,翻来覆去,彻彻底底。

少年从最初的惊吓,到逐渐的通晓,他心中一直以来见到初七就翻涌着的,究竟是何种感情。他为何不能让这人离开,他为何想独占这人的全部。

但明了心意,又有何意义。这是一场事前注定的输局。

初七心中早已有个奉为至宝不可触碰的人。所以沈夜不能言语,不能进逼,甚至从一开始,便不能也不该做任何奢念。

而他那毫无指望却偏偏日益炽热的感情,似乎惟有托付梦境,才能偷得一响贪欢来欺人瞒己。

他蹑手蹑脚进屋,轻轻打开衣橱翻检衣物,换上件干净亵裤,又重新躺回初七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