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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57)+番外

作者: 谢家初八 阅读记录

沈夜以为对方是等他解释:“在下昔日部族有一上古禁术,若可集合女娲、伏羲、神农三皇之力,则可令人超越轮回、直接转世而重塑肉身。初七体内有女娲之三世镜,与伏羲之昭明剑心,唯独神农之力始终求而不得……”

老道长却大笑起来:“天意!天意!”

沈夜不解地问:“道长何故发笑?”

“帮你解命之人,从来未曾告诉你吗?”老道长摇摇头,“你前世种种作为,按照轮回之律此生根本不能投入人胎,鸡羊猫犬之属,本应是你的果报。”

沈夜沉默着,他也曾有过不解,轮回的因果业报究竟是何规律,缘何他尚能转世为人,而当年为他辅弼的瞳却只得投胎成猫。

“你的前世命格里就有神农之力,”老道长说,“轮回转世清算之际,神力为你抵消了大半业报,这才保了你再世为人。”

沈夜恍然大悟。命格里的神农之力,那必然是神血无疑。没想到折磨了他大半生的灼烧神血,却在他生命的尽头对他有此护佑。

“可惜那皆是前世之事了,如今我的身体里,已察觉不到半点神农之力……”沈夜长太息,神血的灼烧感,此生他从未察知到。

“非也非也,由神力护佑入轮回之人,则必定会有一丝留存为印记,或为痣痕,或化须发,或融骨骼……”老道长捻起一个法诀,“且让贫道帮你探寻一下,最后的一丝神农法力,到底藏在了你体内何处。”

蓝色光芒从道长指端星点散出,盈盈绕了沈夜周身,然后逸入他体内。片刻之后,道长尽数收回晶蓝光芒,捋着白胡子:“唔……”

“还请道长直言相告。”沈夜看出对方的迟疑。

“在你体内有一息神农之力无疑……只是……”道长沉吟着。

“请道长明示。”沈夜追问着。

“最后的神农之力现已化作你心上一道微小血脉,”道长摇摇头,“你若要救谢大师,方需从那血脉取血才可……”

沈夜听闻有解救之法,不顾其他:“但取无妨。”

“小伙子,你可知心乃五脏之首,对常人而言,剖心取血无异自戕……”道长难得皱了眉头,“况且你还要同时施展法术……一旦不慎,恐怕你自己都要去鬼门关转一趟……”

“还请道长助我便是。”沈夜的话语掷地有声。

“你可要想清楚,神农之力微薄,能否奏效亦是难说……你就这样冒上性命之险……”老道长望着他,“你今生阳寿原本还长,等谢大师投胎转世再寻他也未尝不可。”

沈夜却连半句更多解释都无,只从床边小柜里取出一把匕首,将兵刃刀口对准自己,而把柄部递向老道长:“请。”

老道长没有接:“你前世乃是一枭雄,今世也是侠名远播,你两世皆为卓然之人,竟如此轻易就相信了贫道数语,你便不曾有疑,我是处心积虑来害你性命?”

“我记得少年时你与他的交谈,足下曾对他苦口相劝,是我亲耳听闻。”沈夜说,“况事到如今,我已没有什么不能失去。”

沈夜望向初七的脸,一字一顿地说,“哪怕只有一线渺茫希望,我想救的人,就算已经死了、烂了、变成了灰,我也要把他,从阴曹地府夺回来。”

道长叹了口气,看看沈夜毅然决然的神情,再看看肉身死去神识混沌却仍不肯散魂魄入黄泉的初七,终是接过匕首:“罢了罢了……痴人啊,都是痴人……”

黑漆漆、空茫茫的一片,时空似乎在此凝滞,又似乎永无止息。

初七身陷这片黑暗与空旷中,步履沉重地走着,脑中一片混沌,不知何往,不知何从。

淅淅沥沥有水声,似前路有河川在望。听来河水汤汤,惊涛拍岸,激起浪花如霰,沾湿了他的脸。

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却又茫茫然地抬头望玄墨的天。

原来不是河流飞溅,而是有雨落下。

雨越落越大。他的黑发溽湿,全身淋透,让整个人更加迷蒙而沉重。

他清晰感觉,他厌憎雨水。非为己身,而是因他最重要之人,厌憎雨天。

但是最重要之人……是谁?

往下想去,他却头痛欲裂,合着雨水拍打头顶,更加缭乱了他的神思。

但他停住脚步。不对,他还不能往前方去。

神识混沌中,唯有一个念头清晰。他最重要之人……他不能留下他一人。

有无名的力量在推他前行,雨水冲刷下他逐渐乏力,但是他却牢牢守住脑中最后一丝清明。不,他不能往前去。

忽地,身后有一只手拉住了他。接着,他不再感觉雨落。

雨水打在什么物事上,闷闷地滴答作响。

初七抬头,便望见头顶有一把伞。再一回头,便看见了执伞之人。

那人的眼睛若松烟凝墨,眉宇如燕尾分扬。他左手执一把纸伞倾于初七头顶,右手拉着初七,见他回头,却松手抬起,用衣袖擦了擦初七湿漉漉的头发,然后再将他满面的雨水,用修长温热的手指,一点点揩去。

凝望的眼神和手指的触感,异常熟悉。初七愣愣看着那人,他的名姓在他舌尖呼之欲出,却就差一步忆起。

待那人擦净了他的脸,再度寻了他的左手牢牢握住时,他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那句话让云开雨霁,日出风停,让前尘往事,历历苏醒。

于是那人名字从初七唇边毫不犹豫地被唤出,却带着几许颤抖,与初七一起,跌跌撞撞地赴向那人怀里。

那人收拢双臂,给了他最用力而坚定的回应。严严实实地抱紧,像恨不得融于血肉。

纸伞徐徐跌落在地,循着伞沿来回滚动了几个半圆。

沈夜说的那句是,初七,我来带你回家。

启明升起、雄鸡鸣唱,沈家村迎来了又一个平静而祥和的早晨。村人日出而作,除开碰面时叨叨几句昨晚似有地动外,一切如常。

无人知晓,对另一些人而言,这一夜,是如何的惊涛骇浪。

初七醒来时,他的左手如方才在生死之间一般,还牢牢握在沈夜的右掌之中。

他未睁眼,便已觉到暮春的微风拂面,阳光和暖,他还听见早起的鸟儿扇动翅膀从屋檐掠过,不知名的草虫在墙根窣窣鸣叫……万物生机勃勃在这世间,亘古未变,却空前美好。

他缓缓睁开眼,第一眼便望见了沈夜。晨曦的光芒浮起空气中的万千微尘,让那张脸上每一寸表情都太过清晰。他们的目光相接,在空中交织缠错,脉脉间便已暗递千言。

“阿夜,早啊。”最后,还是初七先开了口,语调宛若平常。然而,却似乎有晨露潮湿在他眼底,让他的笑容带着些许泫然欲泣。

那一声呼唤终于击碎了所有恍惚中的犹恐相逢,沈夜握住初七的双肩,倾身用力地抱紧,然后再仔仔细细将那张容颜看了又看,最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不再冰冷。不再是一方温热一方冰凉的对比,而是同样的体温,交换在唇舌之间。求证与求索的吻太过热切,齿列划伤了嘴唇,那流出的血,也终于复归热度。

“早。”沈夜轻轻地应道,一点点舔尽初七唇上的血丝,然后俯下身,将头附在初七的胸膛,听见其中节律分明的跳动,听了许久,便又顺势而上,复去吻那有力心跳的主人的唇。

是失而复得,像久别重逢,若劫后余生。唯有更多的吻和拥抱,方能反复确认,他们真的再次拥有了眼前的人,和这样静好的清晨。

瞳与十二来时,沈夜察觉到院子里骤现的法术灵力,便从厨房走了出去。

“阿夜,你这是……”瞳考虑过无数种此番前来会看见的场景,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见到一个正在庖厨间忙碌的沈夜。

“我在给初七做些饭菜,他没进早餐,恐怕饿着了。”沈夜说,“既然来了,稍后便一起用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