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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江湖(5)+番外

作者: 九邶 阅读记录

“算了吧,你已经自身难保了,不如我让昭柏护送他到白家,就算你死了,我白家也会护着你这师弟的。”一身温润气息的青衣男子慢慢道,不缓不急地喝了口茶,淡淡地看了我一眼。

“白三公子,和你无关。”师兄眯着一双桃花眼冷笑道,终于抬头看了看我,他揉着额角,用着十分无可奈何的语气对我道:“天真,你也被那老头子赶出来了啊,他是怎么跟你说的?跟我说来听听,不会也是说什么,让你在江湖闯出什么名堂的混账话吧。”他支着下巴看我。

“对啊——”我翻个白眼,见自己师兄长长叹了口气,还没捂着脸抱怨他师傅,我老爹,又补了一句:“他说的闯出名堂是——要我杀了七王爷。”我的语气十足十诚恳道。

师兄低低骂了一句,那一身青衣的男子手里的茶盖碰到茶盏发出一声脆响,我听到那个长了一双圆而大的猫眼的人,爆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来,他笑了一阵,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慢悠悠道:“楚歌,我可真是,对你的师傅越来越好奇了啊,到底是何等人物啊,有生之年里,但求一见。”

“一个终日养花喂鱼逗鸟逗猫调戏小姑娘,喜欢喝黄酒的糟老头子。”我面无表情道,顺手坐在师兄旁边,这屋子里唯一存在的第四把椅子上,支着下巴,问出这些天里,一直纠缠着我的疑惑来:“我来的时候,遇见一个人,一身红衣,眼睛也是红色的,那人是谁,能轻易招惹么?”我小心着措辞,挑拣了那人的显著特征来说。

“呦——干得漂亮啊师弟,那个人是不是还会乾坤七步啊?”师兄笑着问我,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深不见底,眉梢眼角间捎带着妖气,语气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赞赏意味。

“对啊。”我点点头道。

“不错不错,前程似锦啊年轻人,只要你活着,以后一定会有一番大作为的,你招惹那个人了么?”银灰锦衣那人那猫眼狡黠一眨,继续套我的话。

可我没办法,哪怕我不知道我师兄旁边这两人是谁,也只能说出来,免得自己招惹上什么大麻烦,还愚蠢地不知情。说谎是一种技术,真话掺杂的多一些,谎话少一些,或者隐去一些事情的效果最好。

“他看上我,说什么本座身边缺个我这种人,要把我带走,可你师弟我抵死不从,坚守清白,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见到师兄你,来投靠你,怎么,师兄,你还记得过去,咱们师兄弟同甘共苦,相依为命的事情吧。”我眨眨眼,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是十足真诚的模样,话说的童叟无欺,是实打实的可怜,无人依靠。

我那师兄,楚歌看看我,眼如死灰,拍了拍我额头,嫌弃道:“谁跟你相依为命了,你不是跟你那双生妹妹一直相依为命的么,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她逗哭了,是谁扑上来咬我的,你看,我手上还有那那时咬的痕迹呢,狼崽子。”他拍我一巴掌,伸出左手,撩开袖子,指着腕骨处那一点显眼的牙印。

我见状只能用了天青的方法,一把拽住师兄的袖子,晃啊晃啊晃啊,一遍又一遍,柔软着嗓子喊他师兄,全然不要脸皮,当自己不认识的两个人不存在。

师兄被我磨了一阵就受不住了,把我推开后把衣袖抻平,拿铁扇逍遥轻轻拍了拍我,后来我知道那个一身青衣的人是白家回天堂的白三公子白江清,穿着银灰锦衣,生着大而圆的猫眼的是两易庄少主胡安。

“嘛嘛,刚刚好,我们正需要一个十六岁的人来打掩护呢,你看,你师弟不就来了么?”胡安道,直直看着我,似乎有所图谋。

“算了,他还小着呢,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这辈子都要躲着老头子和他那麻烦的双生妹妹走了。”我师兄果断拒绝。

那一身青衣的白三公子白江清没说什么,我正偷偷看他,因为我听说白三公子温润如玉,是个偏偏少年郎,且得千机阁那位大小姐千晓青睐,千晓大哥千阳也有意让人当自己妹夫,据说千机阁阁主曾跟白家白疏影提及两人婚事,可白疏影替人拒绝了,这白三公子吧,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人,长得也好看,那一身的气质,天下间难寻第二人了。

师兄目光转了转,盯了我一会,嘴上还在跟胡安推脱着:“我这师弟吧,玩物丧志,还没见识地盯了人白三公子那么久,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武功吧……就是个三脚猫的功夫……”

只可惜他那句三脚猫的功夫话音刚落,白三公子袖子一甩,银针如暴雨骤降,师兄挑了挑眉,手里的铁扇逍遥还没展开,我就先上前一步,代表缺失的三尺五寸九分的浮生铮地一身出鞘,长剑如水,自幼修习的剑法使出,银针悉数钉回去,有一银针险险擦过白江清耳边的发,他只是定定看着我,勾了勾唇,凉薄一笑。

“让诸位见笑了。”我横着长剑,看见剑身折射的我的面容,笑时脸颊有半个酒窝,眼还是干净明澈的,捎带几分痞气。

那是少年人的脸和眼,那么熟悉,那么陌生。一瞬间我怀疑这个人是谁。

铮地一身合剑,我看看师兄,有几分愧疚。

可是师兄啊,你是拦不住我的,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要查些什么。

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执意入江湖,人要老去,秘密要腐朽,天要下雨,都是拦不住的。

第5章 刺杀前

两易庄少主胡安给我讲述了他们要做的事情,起初嘛,他只是轻描淡写道:“我们啊,要去杀辰远鸿。”他说着吹了吹茶水,低头喝了口,微微皱眉,我闻言一僵,不用看自己师兄,都知道那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散漫的表情,只看见温润公子白江清淡然地喝了口茶,补充道:“你也就是装扮成一个小厮,没你什么事情的,刺杀这件事主要是我和你师兄的事。”

他说话间淡然得很,手指莹白,比那白瓷茶盏更甚,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语气都没有半分波澜,这种情况,要么是有十足的把握,要么就是个心黑的,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不知道他是哪一种人,只知道如果他是后一种,很糟糕。

不在乎自己性命的人,比任何魔道中人都要恐怖,那种人啊,是什么都不会忌讳的,更糟糕的是,无知无觉中,把对方给得罪了。

“哦?那白公子有多大把握?”我问,胡安在这时候,手指很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像是暴雨来打在瓦片上,听起来有点烦。

“没什么把握。”白三公子抬眼,淡淡道,目光所望却不是我,而是我师兄,他温和一笑,道:“还真是牵连楚公子了呢。”然而其中,还真无半分愧疚。

“谈不上什么牵连,一个人死叫自裁,两个人一起赴死叫殉情,能和白三公子同年同月同日殉情——在下还真是,三生有幸啊。”我闻言只想给自己师兄一巴掌骂他一通:“你说你是不是疯了白三公子白江清也是你能调戏的?你不怕白家那两个兄弟把你给打一顿?”

白三公子前头,有两位兄长,白踏歌和白问水,两人相差不过三岁,经常一同出游,这二人以琴箫合奏著称,两人感情甚深。至于白三公子,因他体弱多病,两个兄长游山玩水也不好带这个弟弟,据说,只是据说,有一次两人带弟弟游山玩水,结果中途遇见打劫的,那土匪还觉得这三个人皮相不错,那个一身青衣的病弱弱的看着更好,可以卖到青楼里去,小倌的话价格还是不低的,这么想也就算了,偏偏还不知死活地说了出来。

一百多个占山为王的土匪,被两个人一锅端了,白江清全程负责靠着树睡觉。

我那不知死活的师兄先给了我一巴掌,嗤笑道:“怎么,你怕了?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呆着吧,别来趟这浑水了,小鬼。”他粗暴地揉我脑袋,我扒掉他的手,不甘心道:“谁怕了,还有,我不是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