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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魔物要上天(110)+番外

作者: 妖不知 阅读记录

男子目光在他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轮,摇摇头:“探长你今天怕是有血光之灾呀,劝你还是尽早回家去吧。”

那人怔了怔,笑了:“看你斯斯文文的还以为你是个教书先生,原来是个看相的。”

男子继续摇摇头,悠悠道:“我姓吴,是个手艺人。只是略通相术。”

“我生平啊,最不信这些东西。”那人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似乎认定了他是个骗钱吃饭的江湖术士,“还有要紧事,先走了。”

男子望着他决然离去的背影,笑了一声。

这人,还真是固执得可以。

不过,比起自己常常接触的那些人来,倒直率得有些可爱。

-

文渊在庙会边角上挑了个人少些的麻辣串小摊坐下,随手点了杯茶水解渴,加几个肉串,加了份面和一份豆芽,让老板配上最辣的汤,决定先靠这个填填肚子。

他已经大半天滴水未进了。

但他并不觉得饿,忙活了一天,忙出了一肚子气,气都气饱了。

中午去隔壁银雀镇一户人家采集证词,出来时他那辆用了好多年的破自行车居然被人撬走了。

一辆骑上去哪哪都响的破车,竟然还有人偷!

什么世道!偷到警|察头上来了。

胆子也太大了。

要是这小贼让他逮到,非抡得他不能自理。

没了车,文渊穿着一双底快被磨破的皮鞋,靠脚走了好久才回到金陵镇。

鞋底又薄又硬,镇子间的路坑坑洼洼,硌得脚底全是水泡,想想若是光靠走的回到县里,这脚底怕是得掉层皮,便忍着肉痛花钱叫了辆黄包车,让人送回县里。

结果他不小心睡了一觉,不到一刻钟便醒了,人竟然还在金陵镇周边晃着!

黄包车夫说不认路,扔下他就跑了。

文渊破口大骂。

这什么狗|屁世道!

恰好路过夜市,进来买杯水解解渴,还好心帮人捡了眼镜,却换来了一句血光之灾的诅咒。

想起刚刚那个人说的话,文渊还有些窝火。

——狗嘴吐不出象牙。

现在这些江湖术士,为了赚几个破财免灾钱,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探长?

转念一想,自己经常到镇上来办事,有人认得也不足为奇。

话说起来,自己近来也确实是倒霉过了头。

晦气!

摊主把新近做好的麻辣烫端到他面前。

他抽了筷子夹起肉串嚼了几口,竟然吃不出任何味道来,有如嚼布。

他拍拍桌,叫道:“老板,加辣!多加点。”

老板应了声,舀了几勺辣酱放到他碗里,搞得他的碗像立起了一座火山,红艳艳的惹眼。

文渊满意地笑笑,刚想再下一筷,有人从后面用力撞了他一下。

这个麻辣烫摊子在角落,人并不多,没有卖酒,也没有人流经过,这人撞过来估计是不怀好意。

文渊不动声色,头也不回,一手往后一掏,牢牢抓住了一只手。

身后的人吃痛地叫了一声,挣扎起来。

文渊回身,熟练地一套旋风踢加擒拿手,把人摁在地上。

文渊用膝盖顶了那人的小腹一下,顶得他嘴里直吐黄水,再一臂横住格着他的喉咙,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看起来尚年轻,不过十五六的年纪,吓得脸色惨白,磕磕巴巴地说道:“是有人,有人叫我撞你的……说撞一下给我一块大洋。”

“那人呢?”文渊抬眼四望,角落人烟稀少,前面的大道人流川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

“我,我不知道。”少年带着哭腔瑟瑟发抖。

文渊看他也不像说谎,便松了点劲,一边寻思着要不要把人带回警署问话,一边抬望看向人流,不知是谁指使的?

冷不丁左肋一阵刺痛。

文渊一怔。

低下头,左胸口被刺入了一根钉子粗的铁丝,只余了半寸冒在外面。

——就在他刚刚松劲抬头的当口,身下的少年用腾空了的手把这东西狠狠扎了进去。

文渊吃痛地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望向少年,那张刚刚还布满惊惶的脸上蓦然浮现出狡黠笑意。

少年趁他脱力,灵活而有力地将他推开,爬起来转身就跑。

文渊挣扎着站起来,追了上去。

少年在人流中灵活地穿行,犹如一只跳进了江流的黄鳝,很快就向右边的小道拐了个弯,不见了。

文渊捂着左胸,追了几步便因疼痛难忍缓下脚步。

他不顾众人错愕的眼神,用另一只手吃力地拨开身前的行人,踉踉跄跄地追进了那条小道进了那个黑乎乎的巷子。

没有人看得到他胸口没入的凶器,只以为遇上了个醉鬼,摇头骂了句便走了。

小道昏暗幽深,没有路灯,没有行人。

文渊在小道里摸黑拐了几个弯后就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墙缓缓倒在地上。

后背隐隐传来刺痛。

他喘着粗气,探向后背,摸到了铁丝的尖刺和刺尖渗出的血水。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想不到,铁丝竟有这么长,深深从正面贯入,正中心脏,从背后刺出。

刚刚他怀着侥幸心理,觉得只扎入了一小截铁丝,应当只是小伤不碍事。

直到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畜起来、力气从四肢快速地流失,他才知道,自己这次真的栽了跟头。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捱刀。他从小到大,栽过的跟头多得是。

只是这次的这个跟头栽得有点大,估计得摔到阎王爷那里去了。

如同一只被搁浅的鱼,文渊张了张嘴,大口的呼吸着。

喉咙干涩不已,他拼了吃奶的力气,想要大喊,想要呼救,却只吐出两个气音:

“来人……”

声音小得,连喉间的|喘息都比不过。

其实巷子外面人声鼎沸,哪怕他喊破喉咙,又有谁能听得到。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后悔自己的冒失。

——我真的要死了?

从恍然,到惶恐,懊悔,绝望,不过是短短几分钟的功夫。

巷子里极其安静。

安静得只听得到他自己愈来愈粗的喘|息。

文渊一直以为自己死前脑海中会如同走马灯般浮出许多画面。

——好的,坏的,喜的,怒的……

好在死之前好好看看自己这一生。

但此刻,他脑海中只余一片空白。

他顾不上去思量那个少年是谁、为什么要杀他;不再在意那几个未结的悬案;也顾不上去缅怀自己短暂平凡的人生;甚至不再思念早年就故去的双亲。

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也懒得去思量,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地在心头重复:不想死!

不想死。

不想。

他还很年轻,到年底过了生日也不过二十五岁。

这样的年华,本应享受人生,可他居然要凄然惨死在一条巷子里。

他尚未娶妻生子,甚至连心仪的姑娘都没有。

他尚未建功立业,甚至连一个一等功都没有立过。

他不甘心。

意识恍惚之际,他听到巷子的一头响起了一阵轻慢的脚步声。

慢得,像是被时间给绊住了。

轻得,像是他的耳朵被风吹木叶的声音给迷惑了。

文渊缓缓抬起眼,循声望去。

一道颀长的人影提着一盏庙会里随处可见的莲形灯走近。

不等他喊出声音求助,那人便悠然开了腔:“我就说过探长你有血光之灾吧?”

他一步一步近前,灯光映出了他尖削的下巴和一副圆形眼镜。

文渊苦笑起来,有气无力:“你算得真准。”

只是这轻轻一笑,都勾得胸腔阵阵抽畜。

他吐出几不可闻的叹息:“……可惜我要死了,买不了你的破财免灾符了。”

“我可没有什么破财免灾符。”那人停在他脚跟前,蹲下来,眼镜下的一双凤目淡淡地看着他苍白的脸颊,“哪怕你想买,我也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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