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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114)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贺太太,切莫动气。”傅正礼劝慰道:“令爱的死我是有切肤之痛,可婷婷话说的清楚,她并非有意要害令爱,两个姑娘口舌……”

“傅大人,你当官这么多年公正严明,我家老爷也对你推崇备至。好端端的琦君哪里惹到霍小姐了,她要对她说出那种话,把她逼到水里……刚刚在戏台上,突然出现那女声,难不成就是我女儿显灵,她死的冤啊!我绝不能这样善罢甘休,我要报官……你们别挡我,挡得一时也挡不得一世,总要给琦君一个交代……”

贺太太的声音渐渐拔高。

霍氏听她说到戏台显灵,脸色一变,站起来正色道:“贺太太,我也是为人母亲,能理解你的心情。有些话不妨我们单独谈谈,之后你要报官也好,要我们傅家一个交代也好,我绝不阻拦。”

屋子里的人听后,知道要避讳。

景沫把霍婷婷扶起来,傅正礼看了眼霍氏,霍氏投了抹放心的眼色,他才走出去。

走到外面堂屋,看到景秀还垂着脸站立着,他脸色尴尬,咳了几声,适才走到景秀面前,徐徐道:“这两日府里不安宁,你也累着了,先回去休息吧,家里的事有父亲母亲操心。”

景秀笑道:“女儿也是家里一份子,出了事总该留下来帮忙。”看到景沫和霍婷婷正走出来,轻声道:“表姐不大舒服,大姐姐又要帮您打点,我留下来虽说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也好搭一把手。”

傅正礼听了脸色柔和,连连颔首,只是想起这些繁杂事,叹口气,不置一词。

那边,景沫扶着霍婷婷出来坐下,看她眼圈还红着,端了杯茶给她舒气:“你也真是,不是说好了按母亲的意思来吗?怎么突然改了口,你看贺太太激动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霍婷婷抓着景沫的手,急道:“我看贺太太那样伤心的样子,脑子一糊,没想太多。我哪里会知道不过说了贺小姐几句,她就会往水里跳啊,她自己想不开,也不能全赖在我头上。我只是不想良心不安,才把实情都告诉贺太太。她要告就告我好了,又不是我把她女儿推下水,真到了官府她未必讨得好……”想到贺太太刚才抓着她的手,骂她是杀人凶手,就愈是气愤。

傅正礼听霍婷婷还不知悔改,本柔和的面色瞬时铁青,正要转过头训斥,袖子却被人拉住,听到景秀小声地道:“表姐也是吓着了,父亲别动怒。”

傅正礼的眉头就几不可见地蹙了蹙,到底还是听了劝按捺下来。看着面前这个不受宠的女儿,他过去没能抚养她长大,回府没能照顾她,但她总是能顾及这个家,出了昨日的事她隐忍了冤屈。今日在别人避之不及时,又晓得留下来帮忙。哪怕最懂事的景沫,也学得跟太太一样偏袒,失了正直。

相比之下,他眼底流过欣喜,望着景秀的目光很是慈祥,拍了拍景秀的手道:“父亲都有分寸。”

景秀笑了笑。

景沫边劝着霍婷婷,见她好些了,也坐下来松口气,这才注意到景秀在父亲身边,看到父亲充满慈祥怜悯的望着景秀,她眸子微动。

“表姐,姑母要怎么劝贺太太?她要真告我我也不怕,就怕会牵连到我父亲母亲……”霍婷婷担心道。

景沫回过神来,瞥了眼景秀,蓄了一抹温婉的笑道:“还以为你真不怕了。放心,母亲怎么也不会让你见官,你不是也说贺小姐不是你害的吗?别担心。”

霍婷婷听着放心下来,但还嗔道:“那贺小姐也真是,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寻短见,叫表哥怎么好想……”

景沫听她提到大哥,敛色问:“跟大哥有何干系?”

霍婷婷失言,掩饰道:“表哥心善嘛,要是知道府里死了人,他肯定会难过。”

景秀闻言,眉心略动。想起大哥脸色不好的离去,还不知他情况怎么样?

正文 第一百回 袒露心事 夫妻隔阂

半盏茶功夫后,霍氏缓缓从厢房走出来,见傅正礼还在,微露出笑道:“老爷,贺太太已不再追究,且放宽心。”

傅正礼抬眼打量她,“嗯”了一声,转眼看向景秀道:“你先回去,这边用不着你帮忙,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景秀不禁微微一笑,应了是,又小心翼翼瞥了眼霍氏。霍氏果真好本事,三言两语把贺太太劝服,这可是殇女,真不知用了何法子?

见霍氏神情恍惚的模样,她弯腰对霍氏行礼:“女儿告退。”

出了临芳斋,外面天色近夜幕,不知不觉已这么晚了。缓缓走到月洞门口,没走几步,看到一张清丽的容颜从树下探出来,她脚下一顿,眯起眼仔细瞧着,不由唤道:“可是华素小姐?”

华素甜甜一笑,从树缝枝干露出整张笑脸来,又瞅了瞅四周,对景秀招了招手,小声地道:“你快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景秀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噙着微笑走过去,猜她可能藏在这里多时,颇有不解地道:“华素小姐有什么吩咐?”

“哎呀,你别跟我生分了,只管叫我素素。”

景秀知她身份不一般,但为人爽朗,言语真诚,也不客套的唤道:“素素,你也叫我景秀。”

华素笑的凤眼眯起,却盯着景秀上下看着,好一会儿都不出声。

景秀被她打量的奇怪,抬手摸着脸颊:“我脸上花了?”

倒惹的华素大笑:“没有,没有,我就是奇怪,是不是男人都喜欢像你这样温温柔柔、秀秀气气、安安静静、知书达理的小姐?”

景秀听她说的直白,倒是诧异。

华素知道言语过白,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我这个人口角笨,因在家里被父母宠爱,兄长也照顾我,养成了我刁蛮的性子,高高在上被人捧着,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从不用多费脑筋,所以说话不会拐弯抹角,若是哪里言语冒犯,你千万别介意,我肯定是无心的。”

景秀忍不住低笑,这样的性子在傅府恐怕找不出一人,她有些羡慕的看着华素,笑道:“你肯实诚的跟我说这些,我岂会介意。”

华素听了高兴,不由问:“是你说了不介意,那我可就直接问了,你不喜欢邓睿吗?”

景秀微有一愣,不解她怎么突然问这句?看出她的疑惑,华素解释道:“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你和邓睿说的话,我就是百般不懂,你为何要拒绝他。他虽然脾气不好,口舌又毒,人又凶恶,但好歹心地善良,对你也是一心一意,你怎么就不喜欢他呢?”

景秀被问的不知所措,只听华素自感伤,絮絮地道:“我身边的人也总是劝我,说这种事不好勉强,可我就是不甘心,我那样喜欢他,他为何总是要拒绝我?我承认以前脾气不好,我改,再不会动不动乱发脾气;口舌毒,我也改,学着礼仪做个温婉的女子,像别人那样说话细声细气;说我凶恶,我也改了,他不喜欢的我统统都改,可为什么他就是不理我?我千里迢迢从京城来找他,他也不肯见我……景秀,你说你说,我哪里还不好……”

原来想说的不是邓睿,而是华素她自己。

听着华素大胆表露对一个人的爱慕,景秀有些震惊,震惊过后却是迷茫,她也不是很懂这些,但看华素眼圈泛红,很是着急的样子,她不由安慰道:“他可能不是不喜欢你,而是……而是时机不好。你喜欢的那个人说不定被别的事牵绊,无暇分心去理会感情,又怕耽搁你,所以只好拒绝。你为他改变这么多,我想……没有哪个人不动心……”

华素听到这些,眼睛一亮,转悲为喜道:“真的是这样吗?”不等景秀回话,她自顾理解道:“还是你说的有理。他一心只想着公务,我每次去找他,他不是在看折子,就是在和下属处理公务,忙得没日没夜,我却总是害他分心打扰他,难怪他会不想见我了。”她展颜一笑,拉着景秀的双手,感激道:“谢谢你景秀,你真是个好人,只要我不放弃,他早晚有一日会喜欢我,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