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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25)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灵芝抬起脸,不由补充一句道:“奴婢还听说是四爷救了她……”

景沫浑圆的眼眸睁的更大了些,难掩惊诧道:“你说,昨晚,是四叔救了她。”

灵芝紧紧垂着脸,看不清任何表情,她点了两下头。

景沫冷冷一笑,笑声凄厉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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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景荣回到暮苍院后,不像景沫那样,他合衣倒头就睡。

松音看到川连突然造访,有些意外,忙去接待,本想向川连套听情况,因为川连近身伺候老爷寝居,一般都不会特来传话。

这回却请了川连这个大丫鬟来,不得不让松音着急。

想到大少爷鸡鸣才回来,一句话不说,一回来就躺在了床上。松音也只是从别处听闻,宗祠起火,六小姐困在里面,不知生死,但外头传言,多半是烧死了。

她当时隐隐猜测,该不会是大少爷对六小姐下手了……

川连看还愣着的松音,淡淡微笑道:“大少爷还在休息吗?老爷有请,耽误了就不好了。”

松音回过神,礼貌一笑,谴派了两个小丫鬟去唤醒大少爷,又转首道:“许是太太病重,大少爷这些日子,也有些睡不着吃不下,身子日渐消瘦,精神不大好,才这会也没醒。”

川连颔首:“能理解。大少爷总是特别孝顺太太。”

不知为何,松音听到川连这句话,觉得异常的讽刺,她心口直跳。

傅景荣由丫鬟们梳洗一番后,慢慢走了出来。

川连也不多和他话,直接道:“老爷请大少爷去宗祠,有话相问。”

傅景荣微微点头:“走吧!”

松音看到傅景荣落寞修长的身子离去,她鼻翼一酸,眼皮不停的跳动,心里隐隐不安。

当下犹豫半会后,她就拔脚跑出去,不知道她能不能帮大少爷?

正文 第二零零章 箭在弦上

傅景荣和景沫正巧双双赶来宗祠,临到门口时,两人互相看了眼,交换个神色,这才齐齐趋步踏入。

一眼望去,可看到宗祠里围满了人,昨日来的族亲也皆来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不好收拾了的!

两人不约而同这般想着。

景沫在围堵的人群中,目光很快寻到景秀的身影,见她着一身浅淡的紫罗裙,衣料上绣着精致繁琐的紫罗花,小小的花瓣在她身上似要绽放了般,明明是极浅极淡的颜色,在微暖的阳光下,却开的分外娇媚。她目光一热,不由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月华裙,上头用几股苏绣绣着大朵大片金盏菊,为了衬托这身衣裙的华贵,还巧妙的勾了几丝金线,本该是夺目耀眼的,不知怎地,明黄的绣线在她看来却是黯淡无光的。亦如她此时的神色。

嫡女和庶女的身份地位,大户人家都是泾渭分明,吃穿用度落差悬殊。

景秀微垂着脸,静默等候,感受一道尖锐的目光睃在她身上,她缓缓抬起脸,正好看到景沫和大哥齐肩走来,她含笑的眼角有一抹失落悄然划去。

她曾经无数次的在想,和大哥这样肩并肩走着,彼此述说着生活点滴,而此刻,却看到大哥身旁站立着是对她充满恨意的景沫,真真是讽刺之极!

别去眼底的酸涩,她重新扬起脸时,面如初雪,目如墨玉,自有一股清冷淡然。

傅景荣和景沫给族亲问好后,傅正礼正了正嗓子,对景秀道:“都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景秀脸一垂,应了是。

经冷水浸泡两个时辰后,她此刻的神志异常清明,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景沫脸上。

景沫到底是经霍氏悉心调教出来的女儿,面对这么多人在场,起先的不安早已收敛,变得镇定从容,任由景秀打量,她也面不改色的噙着微笑。

景秀笑了笑,将披散在肩上的浓密青丝拨至耳际。

这番动作,看的在场人早有不耐烦,大家都屏气凝神的等着景秀说话,她却半天不吱个声。

正有人表示不满,欲张口,景秀却突然抬起手,指向景沫道:“昨晚,纵火的人不是我,是大姐姐。”

空气如胶凝脂,所有人都有不小的吃惊。

三叔公像是料到景秀会这样说,首先第一个站出来,力挺景沫,对景秀斥道:“活了快七十多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见到,景秀丫头的话,是我这老头子所听来最大的笑话。”

说着,他抚着虚白的胡须,倒真的呵呵笑起来,笑声讽刺。

景秀并不在乎,理了理衣袖袖摆,便伸手解开衣领口上的第一颗盘扣,微扬起脖子,露出昨晚被景沫掐的淤青,面无表情道:“昨晚大姐姐来过宗祠,我脖子上的伤便是大姐姐所致,而她的手背上,还留着被我用簪子划破的伤痕。”

傅正礼神色严肃,瞥了眼景秀脖颈上的淤青,眉头皱的更深了,忧愁的目光落在景沫的双手上。

景沫看所有人视线都投在她手背上,她也不闪躲,索性将手抬起来,定然道:“手上的伤是前儿个丫鬟们梳头时,伸手去摆弄头发,我恍惚大意了会,不小心被珠钗划伤了口子。”

这话说来,太过巧合。

怎么偏偏在景秀脖上有伤时,景沫手上也伤了呢?

大家也不是个蠢的,景沫这样一解释,并未多大说服力。

但始终站在景沫身边的几位族老却义正言辞道:“昨晚的事,有哪双眼睛看到了?我看景秀这丫头是见景沫手背上有伤,就胡编乱造一通,冤枉到景沫头上,说得还似模似样。景沫贵为府里嫡出的大小姐,素日为人性情如何,咱们这些人都看在眼底,这孩子最是个贤惠端庄的,岂会做出这等伤害手足的事?你这小丫头片子,再敢含血喷人,傅氏的家法可有得你受!”

景秀低头苦涩一笑,不知道景沫平日都给这几个老顽童灌了什么汤,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帮腔维护,不辨是非。

她也不急不躁的反问道:“您也说,大姐姐贵为嫡女,性情温和,我何必谁都不指,单单就指她呢?”

“谁知你这丫头心底在打什么鬼主意,你对你母亲下毒,又诬陷景沫烧宗祠,你是要把这个家里的人个个都撺害了,才甘心罢!目中无人,行为放肆,胆大包天,傅氏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景秀心下冷寒,“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儿,我父亲会比你们更清楚。”

侧脸望向了傅正礼,她轻脚走到他旁边,低声道:“父亲,纵然十四年没有养育我,但却是我的生父,我回府这几个月,时常陪着父亲身边,父女骨血相连,女儿敢问父亲,父亲到底了解我吗?我真的是叔公们说的那样,不堪?”

她嗓音颤抖着,目光殷切望向傅正礼。

傅正礼瞧见,心里不忍,此时景秀这个模样,跟当初如眉跪在他面前,辩解自己冤枉时的神色,如出一辙。

他已让景秀自小丧母,才衍生现今的悲剧,此刻怎么也不愿如眉的事重蹈覆辙,让景秀也经受一遍。

所以,当景秀询问时,他只是犹豫片刻,就做担保道:“秀儿这丫头心底善良,为人孝顺,为父相信她的为人,不会做出那等事。”

景秀听到傅正礼这句,心里的生冷逐渐被暖意所代替。

她笑着对傅正礼眨了眨明亮的眼眸,眼底是清亮透彻。

得到傅正礼的支持,她转过身,继续道:“方才大姐姐说手背上的伤痕,是前儿丫鬟们梳头时,不小心刺到了,那就是说这伤并不是昨晚的。我想稍微高明点的大夫,只要看一看伤的深浅,都能分辨出个时辰。府里常为母亲、还有姨娘们断脉的廖大夫医术高明,请他来鉴定一番,不就清楚了。”

她话音刚落,外头丫鬟们就报,廖大夫来了。

景秀淡淡含笑,拖延时间,总算把廖大夫请来了。

景沫听到廖大夫,心里一跳,眼睛转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傅景荣,向他投了一道目光,意思是让他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