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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26)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傅景荣却像是神游太虚般,未能看到。

廖大夫已走到景沫身前:“大小姐抬手让老夫看一看。”

景沫无法淡定了,她知道景秀这些日子受廖大夫喜爱,不管廖大夫能不能看出,只怕都会按照景秀说的来。

箭在弦上,所有人都盯着她的举动,她若是扭捏辩解,则昭示心虚,再三犹豫后,抬起受伤的手背,给廖大夫细看。

这种伤确实看的出时辰,景沫是半夜被划伤,不到三四个时辰,就算敷药,也能看出来。

廖大夫叹口气道:“是才伤的,伤口的血还没止好,断定是三个时辰前的伤。”

景沫眼波重重一跳。

想要张嘴辩解,却是景秀抢在她话前道:“除了被簪子划破的伤外,还有一个证据,证明大姐姐当时就在宗祠里。”

景秀根本不给景沫动嘴的机会,唤了声白苏。

白苏从人群中走来,手上还拿着一件烧破的衣裙,她展开来看,衣裙上的花纹样式还有做工剪裁,明眼细心人一看就知道是景沫穿的。

只有嫡出的小姐才能穿这种富贵精致样式,庶出的小姐却只能在袖裙上简单的绣几朵花纹。

这就是嫡庶之分。

看穿着衣戴,便能知道府里哪些是嫡出,哪些是庶出?

景秀从白苏手里接过衣裙,拿到景沫跟前道:“大姐姐的衣裳,应当不会不认识?”

景沫目光一沉,阴狠的眼神,蓦地转向身后的灵芝。

灵芝畏畏缩缩的身子向后一退,低着脸。

景秀看在眼底,如冰似刀刃的眼神游走在她全身,径自问:“大姐姐昨日穿的衣裳,好端端的被灼烧,大姐姐不跟大家解释一番吗?”

当下,便是那些叔公们也无人站出为景沫说话?

毕竟是铁铮铮的证据摆在眼前。

景沫看周遭人失望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惶恐,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略思索一番后,蕴着温和的笑道:“六妹妹到底是从乡下长大,没经过事,没见过场面,单凭我手上的伤,还有被烧毁的衣裳就能说明我纵火是烧宗祠,便是父亲也不会如此武断断案。”

“哦?”景秀意味深长的笑,半眯起眼,眼神明亮犹如一把利针,“那大姐姐该如何解释你手上的伤和被烧毁的衣裳?”

景沫冷笑一声,“昨日晚上,我是去了宗祠,但并不是我一个人,我是跟着大哥一块去看望六妹妹的伤势。”她转脸,看向傅景荣:“大哥,我说的对吗?”

傅景荣深思一凛,醒神过来,看到景沫对着她紧蹙的眉头,再看景秀淡漠冷静的表情,他木讷的点了点头:“昨晚,我和大妹一块去了宗祠。”

景秀心里有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压下来,一瞬间,压的她有些喘不来气。

景沫反笑道:“六妹妹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是我和大哥一块纵火,要烧死你呢?”

正文 第二零一回 拭目以待

景沫反笑道:“六妹妹接下来是不是想说,是我和大哥一块纵火,要烧死你呢?”

看着景沫洋溢的笑颜,景秀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道:“昨夜,大哥是有来看我,他先进来之后,和我聊了稍许,便离去了。过了会,大姐姐又走了进来,还与我起了口角争执,大姐姐见我躺在地上不能动弹,不仅恶语嘲讽,还几次对我动手。看我拼劲反抗,便顺手拿案几上的烛火,欲要烧死我。”

景沫神色一冷:“你编造的故事真是动听!”看到景秀也在故作凄楚的神色,她冷笑道:“六妹妹不觉得这番话漏洞百出吗?你都已受到家法杖刑,躺在地上不动,我还枉费神力的去纵火烧死你,这合情合理吗?”

景秀听她问出这句,唇角两边微翘起好看的菱角来,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众人听她二人一言一语,针锋相对,全静了下来听着。

话到景秀停顿处,景沫不出声,其他人也留神听得认真。

旁的二太太倒突然问:“景秀的话我真是听不懂了?”

二老爷扯了扯二太太的衣袖,暗示她少张声。这是大房的事,能避则避。

但二太太非要和二老爷对着来,自从景月进宫后,她变得患得患失,总是担心依景月的性情,在宫里活不下去。她也从景月临走时的话中,了解到景月会进宫,全是景沫背地里捣鬼!

她早觉得,景沫自幼长在大嫂身边,什么手段没见识过,哪能是表面看上去的心善。

她也曾屡次提醒景月,让她少与景沫来往,偏景月一根筋,为了在大房里生存,总想着巴结大嫂和景沫,才会被景沫利用。

转念一想,景月有今日下场,全都是她做的孽啊!

昨日听闻府里出了大事,她就立刻赶来了。

为的是要帮自己女儿出一口恶气。

景秀见二太太帮腔,目光望向二太太身上,原本蜡黄的面颊变得越发暗黄,比霍氏还显老。

想着过去二太太一心要让景月认她,回到她身边,如今景月却被送进宫,也许一辈子都看不见人,才有忧心成疾,衰老憔悴。

二太太见景秀望过来,她勉强展了点笑,走到景秀跟前,颤抖着握住她双手道:“景秀,当着这满屋族亲,有话就直说,你父亲,还有二婶婶我,都知你是个懂事的,不会胡乱捏造冤枉人,快把你所受的苦楚,一干儿道尽了。”

说着,许是太过思念景月,看着景秀在这家里无依无靠的景象,便又想起景月,不由眼角泛起点点泪光:“可怜你这孩子自小就没了姨娘,回了家还不知受了多少委屈,竟没个人帮你说话。二婶婶不懂大道理,上不得台面,不能为你做主,但总是站在你身边。好孩子,把话说清楚吧!”

二太太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景秀着实触动,她含笑着恭敬道了声谢,转眼望着景沫道:“大姐姐之所以会想烧死我,无非是认为我对母亲下毒,却没被送到衙门逼供,反而只是在宗祠挨了五大板子,她大概是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便想趁机烧死我,来个死无对证。”

“你的臆想之言,真真是荒谬之极!”景沫的身子禁不住颤抖,发出的声音也是带颤的。

“是不是荒谬,过会大姐姐就能知道了。”景秀看她隐隐动怒之势,忽然打断她的话,脸颊上浮现出了淡薄的红晕,一抹温和的微笑隐隐若现,炫亮如光。她定定地看了景沫一会儿,眯了眯眼睛,薄唇微启,吐出了无比清晰几个字:“对母亲下毒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大姐姐。”

这话一落,不少人暴跳如雷,若是刚刚景秀说景沫烧宗祠,还有些可信。

但这会矢口否认昨日才承认的话,哪个会轻信。

三叔公拄着拐杖直跺道:“满口胡诌!大伙儿听听,这丫头只怕是疯魔了,浑说一气的指摘人,昨日亲口说对韶华下毒,今儿就冤枉到景沫头上。我看她的话颠三倒四,不伦不类,简直不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底,什么话都被她说尽了!”

景沫咬住银牙,满腔的气焰发不出,憋在心里,听到三叔公出头,她适才敛了怒色,眉眼瞬间由怒转哀,“我真不知哪里得罪了六妹妹,由着她颠倒是非的冤枉我,沫儿只求几位叔公们为我讨回公道。”

语罢,就要跪下。

被三叔公拦住道:“别矮了气势,景秀这丫头疯言疯语的,一会这样,一会那样,只当我们几个老头子真老糊涂了,好糊弄不成,还欺压到景沫头上,你眼底有没有尊卑!”

三叔公疾言厉色,怒目瞪着景秀。

景秀不愠不恼,反而道:“昨日的情境大家还记得吗?大姐姐拿出我亲手为母亲绣的暖膝,说里头有藜芦药草,能致使母亲的头风发作。我承认,里面确实有藜芦,藜芦能治腿寒,懂医的大夫们想必都清楚这味药草,但只凭藜芦真的能诱发头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