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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67)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景秀凄楚的张开嘴,发涩的道:“你刚刚的话当真吗?”

傅四爷的笑意在唇边瞬时凝结成霜,眼底仿佛笼罩着寒露,虚渺而入骨的冷,好像可以将晚夜的寒雪霜露凝结到人的骨髓里去:“又是为他?”他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很快将所有的不甘心压于胸臆中,他淡淡地道:“你可知,你越是在乎他,我就越容不下他!”

景秀的思绪一滞,只觉得心里一阵低迷隐隐徘徊:“你心里最在意的是钱皇后,不是我,你只是把我当成她罢了……”

“我分得清楚。”傅四爷俯视着身旁的她,静静地注视,带着一种半明半昧的眼神。

“不,你没有分清楚。”景秀摇头道:“在回府前,我也叫容儿,是母亲给我改了名,钱皇后可是也叫容儿,你方才无比深情的唤着她的名字,要与她千秋万岁。”

“是吗?”傅四爷暗哑低笑。笑容仿若最深最稠的湖水,将她温柔的包围:“你们虽有些相似,但又是完全的两个人,我岂会分不清谁是谁?”

景秀唇角动了动,一时无话,良久才道:“有些事,强求不得……”

他只是撑着手一定不定的看着她,目若沉静的“嘘”了一声,示意她不要作声:“安静的陪我一会,让我想想……”

景秀闭上嘴,敛了目,任由上方的傅四爷静静的注视着。

外头夜沉如水,屋内的青纱帐里,两个人躺在穿上,一个平躺在最里侧抱着锦被,一个支撑手肘偏头凝视,安静的只有外头虫鸣声。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待到景秀将要沉沉入睡时,才听到上方有声音响起:“你答应陪我去江南还算数吗?”

景秀倏地睁开眼,只听他喃喃地道:“我答应过她,待我们逃出南宫,带她去看江南风景,她此生无缘再看到的风景,我要亲口述说给她听,你可愿意陪我一同去观赏?”

景秀看着他眉目凝聚不散的忧色,她犹豫良久,适才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亦是承诺道:“若是邵谦没能在那场大火中烧死,还能活着回来,我放过他。”

景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欣慰豁然的笑意,如雨转晴,弯弯的眉眼像是一道彩虹般璀璨,唇角浮现一弯菱角,看的傅四爷一阵心悸,心中那层层叠叠的雾霭也尽散去。

原来,他喜欢她的笑容!

“笑起来很美,日后要多笑。”他温声笑道。

只是这笑容,终究不属于他……

失落的潮涌在他喉咙间堵塞,他放下手肘,平躺在床上,缓缓阖上目,“好好睡一觉,明日一切安好!”

景秀侧过脸,见着他只身着单薄的中衣平躺着,她适才将怀里的锦被挪给他,搭在他身上盖好。

他身子微微一动,睁开眼来,见到旁边小心翼翼的人儿为他盖被,他心口一暖,唇角勾起一丝笑,伸手在锦被中握住她的小手,在她反抗之际,他慵懒地声线低沉微弱的传来:“别走了……”

正文 第二三六回 吐露真情

翌日天亮,景秀整晚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度过,眼看着窗外照进一丝光亮,她看了眼旁边的傅四爷,见他依旧睡得沉稳,锦被下还紧握着她的手,她僵硬着姿势不好翻动,这会儿酸酸麻麻,趁他熟睡轻轻抽回手腕,他也还没醒,她忙翻身下床,理了理衣裙。

收拾妥当后,她回头看了眼傅四爷,见得床头案几上放着暗黄色的皮纸,她眸光闪了闪,唇角蠕动,伸手将皮纸攒入袖里,低低说了声:“谢谢。”便轻手轻脚的踏出门。

房门被带拢,傅四爷缓缓睁开眼来,幽森的眼眸反射出沉郁的光芒。

景秀速速回清风阁,白苏正一直苦苦守在门外盼着,昨夜去了玲珑十二馆,一晚没回,她几次想踏进去,却又怕坏了她的事,只好在此等候,心里更火焦似得。

突然看到一抹倩丽的身影跑过来,白苏见她平安,忙迎上去,却见她双唇红肿,脸上脖上还带着淡青的痕迹,不用多问也知道那是什么,她心里很是紧张,刚要出声,景秀忙以袖遮脸,急着道:“进屋再说。”

白苏掩护着景秀回寝房,关好房门,白苏焦急问:“没,没事吧?”

景秀放下袖子,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侧过脸对梳妆镜一照,果见脸上尽是吻痕,她眉心一蹙,又道:“你去拿点药来擦一擦,这模样被人瞧见只怕传出难听的话。”

白苏见她虽是狼狈,不过精神算好,遂不再多问的应是,从描金雕花的匣子里翻出徐大夫留下的药,给景秀细致涂抹。

景秀则从袖子里掏出那皮纸看了看,慢慢道:“地图拿到了,过会你立刻让人追上华素,交到她手上。”

白苏给景秀涂抹好后,接过地图一看:“这真是出海的地图?”

景秀也看不太懂,但却觉得傅四爷不会骗她,便颔首道:“快去吧,勿要迟了。”

白苏郑重点头,又说,“要不然再让睿表少爷帮忙,他昨儿个留在这里等西厢院落了匙才肯出去,我看他走时脸色差劲,要不让他帮忙去这一趟,毕竟交给其他人担心走漏风声,而且睿表少爷那人机灵,结交甚广,办起事来更容易些。”

景秀一想到邓睿,脸色就有些沉,但听白苏说的有理,答应道:“眼下也只有睿表哥合适,只是……”

“睿表少爷真心在乎六小姐,可他并非良人。”白苏看出景秀难受,接着道:“奴婢倒是觉得他和那长公主性子合得来,这会让她俩一块去助邵大人,未必不可结下一段良缘。”

景秀抬眼看着她,目光悠远。

外头有叩门声,听春在外道:“六小姐,老爷来看您了。”

景秀神色有惊,父亲可是知晓她昨夜一整晚留在玲珑十二馆,所以这会突然前来?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青碧色的软帘一晃,傅正礼已径自踏进来。

景秀忙起身垂脸请安:“父亲怎么这么早过来?”

傅正礼眼神复杂的瞥了她一眼,坐了下来,见得桌上零星摆着的膏药,他又看着景秀:“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景秀无地自容,脸垂的更低,傅正礼看出眉目道:“先坐吧,为父有话跟你说。”

景秀坐在傅正礼对面,只听他沉缓道:“昨日徐恒拒绝我为他和你说的亲事,后来又跟我说想娶景璃,这事儿你知晓吗?”

景秀惊诧的抬起脸,一面是被这突来的消息震惊,徐恒要娶景璃?另一面是疑惑父亲突然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认为她在徐恒跟前说道,让徐恒改了主意,驳了昨日他的谆谆善导?

抬脸瞬间,傅正礼看的清楚,见她脸上淤青的痕迹,他脸色铁青,一拍桌子:“你怎么如此糊涂!”

景秀心口一凝。

“为父跟你说过,不要掺合那些事,安安稳稳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好,你怎么偏偏非要走上沫儿的道,沾惹上他,他是什么身份,以你的聪明,为父猜你也知道。为父念着往日做过他的侍读,才让他留在傅府养伤,哪里知道沫儿会偷偷跑去看他,还喜欢上他,至今都不肯出嫁。可你看看沫儿因他落到什么下场,父亲不愿你也和沫儿一样,才劝你和徐恒成亲。自古伴君如伴虎,为父深有体会,他生在帝王之家,而帝王皆薄情,他会如何对沫儿,将来恐也这样对你……”

“父亲!”景秀打断了傅正礼接着要说的话:“不是您想的那样,女儿自知身份,从未想过和他那样的人有关联。”

傅正礼深深看了眼景秀:“你昨夜又何故跑去那里,还……”叹了口气,转脸不去看她脸上的痕迹。

景秀复又垂下脸,她该怎么解释呢?

和邵谦有来往从始至终是暗地里,毕竟她未出阁,邵谦一个外姓男子,当着父亲的面,说来怕他会认为自己不知捡点,败坏闺名。更何况,邵大人现下和傅府关系不善,她却帮着外姓人坏了霍氏的盘算,父亲知晓会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