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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本荣华(269)

作者: 信步闲庭 阅读记录

傅正礼眼神一凝,不无赞同地道:“你说的或许是对的,可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该来的迟早会来,绝无退路。”

景秀听他决绝的口吻,面上不免戚戚然,她艰难的张口道:“那邵大人是不是……唯有死路一条……”

傅正礼郑重凝视于她:“除非他能转而效忠里头那位。”

景秀摆了摆头,苦笑道:“我对他了解不多,可也知道,他不会答应的。”

傅正礼慢慢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眼景秀道:“从今日起,关在清风阁哪里也不许去,这屋子里里外外为父会派人时刻盯着,你也休想传消息出去!”

景秀骇然起身,眼看傅正礼欲要拂袖出去,她忙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拦住道:“父亲!”她就势俯身跪地,紧紧抓着他下摆道:“父亲口口声声说要补偿女儿,为女儿谋个好夫婿,如今女儿什么也不要,只要邵大人平安无事。”说罢,她重重磕头在光滑的地板上:“求父亲放过他!”

傅正礼闻言一动,弯腰去扶她:“你起来,身子本就不好,别再动不动跪地。”

景秀凄迷的跪在地上:“若是父亲不肯答应,女儿便长跪不起。”她话刚落,看到傅正礼扶着她的手一松,她心里一紧,知道这句话深深中伤了面前疼爱她的父亲。

“女大不中留啊,你竟要帮着个外人求父亲,让父亲为难?”傅正礼嗓音有些低沉。

景秀使劲摇头道:“女儿不想教父亲难堪,可别无他法。”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悲伤,让人心酸。

在这僵峙中,傅正礼看着噙着晶莹泪珠的景秀,他眼神复杂,“我想办法救他……”

景秀缓慢的抬起眼来,可是接着的话让她身子大震:“但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许见他--就当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这是景秀从傅正礼眼中看到的答案……可即便隐隐有了这样的觉悟,但当这答案被证实时,她心里还是有如刀剜般痛苦。

她捂住胸口,嘴角翕翕,声音却被关在喉咙里,始终不能逸出来。

“秀儿,你终有一天会理解为父这样做的道理,为父已失去你娘,在得知你娘被冤死后,这些年为父心里的沉痛不亚于你,为父是真心要补偿你,保住你娘的骨血,所以当你一次次被怀疑,为父都不肯将你关到衙门去受苦,是不想让她的骨血也和她一样落得悲惨……”傅正礼老泪纵横,眼底闪动水雾:“你大哥的病还不知能拖到何时,你们兄妹俩都是她十月怀胎所产,万一荣儿……荣儿他没了救,只剩下你一个,为父都要保住你,将来不让你再受苦受罪!”

景秀如被冷水淋身,她跪在地上,紧紧拉着傅正礼的下摆,泪盈于睫。

傅正礼蹲下身子扶住她瘫软的身子道:“你答应父亲从今往后再不见他,父亲就派人出海救他。”

景秀发了痴的苦笑一声,许久的麻木之后,她最终无奈的点头,哽咽道:“我……答……应……”

一旁的白苏听着这些话,早已哭的跟个泪人似得,为何摆在景秀身上的道路,这样的难走。

“把海上地图交给我,这些事也不该是你参合的。”傅正礼紧接着道。

景秀凄楚惨笑,伸手从袖子里拿出地图,交到傅正礼手上。

傅正礼拿着地图,最后劝慰几句话,转身就离去了。

白苏忙以袖擦了泪,去扶景秀,“六小姐莫要难受了,总要相信苦尽甘来,你和邵大人只有经历这些挫折后,日后的路才更好走。你不也是见证着我和冯生这一路吗?你总说只要不放弃,一切都会好转,现在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所以千万不能自暴自弃呀!”

景秀静静的看着白苏温婉的脸庞,低低着道:“是啊,苦尽甘来,我都熬到回府了,还又什么不能熬的呢?”

白苏听着她话虽是这样说,可那神色间到底是有些悲恸流露。

傅正礼走后,这一整日景秀便是精神不济,味如嚼蜡地吃了晚饭,草草梳洗了一番就上了床。

屋里的丫鬟们见她脸色不好,自然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服侍。

在大红罗帐里点了一支安息香,白苏等几个丫头轮流上夜的伺候着。

而自从这日后,景秀就像是被禁足了,只能待在清风阁,她无法传消息出去,也不能得知外头的情形,每日担心着邵谦的安危,她心思重,又不肯跟人多说,终究是有些熬不住的病倒了……

傅四爷听闻这个消息后,亲自出玲珑十二馆来看她,景秀却是闭门不见,父亲突然前来劝她,又将那地图拿走,她已认定是他授意了父亲前来。

“为何不愿见我呢?”

在景秀几次拒绝见傅四爷后,他却趁着夜色悄然来到景秀的房间。

正文 第二三八回 棒打鸳鸯

傅四爷无声无息的走到罗帐前,深邃的眼眸里是望眼欲穿的澄澈湖水,静静的望着隔着纱帐里头的人。

景秀并未睡熟,陡然听到他的声音,心口一骇,抱紧了身上的锦被,警惕地压低声道:“你来做什么?”

“你病了。”傅四爷随意的坐在了榻边,两个隔着两层罗帐,“把手伸出来,我给你看看。”

“不劳四叔费心,徐大夫早来瞧过,并无大碍。”景秀一想到他转眼就让父亲过来拿走地图,如此言而无信,她脱口而出的话也冷淡些许。

傅四爷修长的手指僵了僵:“好端端的要跟我置气?”

景秀捂着怀里的锦被,胸口气息不平,略作喘息之后,捂着嘴压低的咳嗽道:“天太晚了,四叔也瞧过我无事,还请回吧,被人看到多有误会。”

“你喊着我四叔,叔伯来探望侄女,有何不可?”傅四爷轻声道,见她如此压抑的咳嗽,又怜惜着说:“外头无人。”

“你……”景秀眉心有愁绪,见他有不走之意,又不敢张声喊人引起猜忌,只好翻身躺下,盖好锦被装睡,索性不理睬,“我累了,四叔请便。”

“那你好好养着身子,三日后我们动身。”傅四爷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

“等等!”景秀听言,仰身从床帐里探出脸道:“三日时间太短,我还没做好准备。”

傅四爷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柔声道:“你大哥的病能等那么长时日吗?”

大哥?景秀听闻,身子一顿,失了力气的软坐在床沿边上,她还不晓得邵谦是否平安,这个时候怎么随他去江南?而口内却是另言道:“父亲不会同意?”

“你父亲那里我会去说项。”傅四爷平静地说着。

景秀听到此处,心里又有一股子恼意涌出:“是啊,如今父亲哪敢不听四叔的话?”

傅四爷神色微变,继而好笑道:“原来是气那个。”

景秀抬起眼,乌黑的眼眸在夜里别有一番灵动。

他坐下来道:“我既把那地图给你,绝不会再要回去,对我还信不过吗?”

景秀听他解释,有会愕然:“不是你,父亲如何得知地图在我手里?”

傅四爷轻描淡写地道:“你平日里还算聪明,你说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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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夜,乌云散尽,窗外已是一轮朗月和点点廖星。

另一边,陈丰家的急匆匆的来到霍氏寝房,禀明道:“太太,里头那位出来了,这会正去了六小姐的清风阁呢?”

霍氏自从被傅正礼言语过激后,那人反而振作不少,不悲不闹的,药也肯天天吃,病也好上几分,虽还不能下地,可躺在床上,也强硬的要料理家务,不再假手于人,府里下人该撵的撵,该用的用,把这整个府里弄得人人自危,不敢造次。

听到这个消息,霍氏躺在床头,让陈丰家的拿了引枕垫在脑后,冷笑一声道:“这世上男人皆如此,得不到的才知道珍惜,一旦得到了,就抛闪一旁。老爷是,那四爷也绝绝是这种人。”

陈丰家的不敢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