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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每天都在作死[快穿](40)

“据探查,这乔易年带着那个魔修朝西北方向去了。”青云山左护法眯着眼,觑到他这般模样,嘴角才染上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日便会抵达魂墟。”

“这二人都不可留,便就以魂墟为屏障,将那二人剿杀于此。——不知柳宗主您,意下如何?”

☆、冷面仙君霸宠小狼狗(28)

当年, 师尊将宗主之位传给柳浮生时, 便同他说过, 这宗主看似风光,实则内里的无奈, 只有自己知道。

宗主这位置, 权力最大, 也最没有自由。一个人手里捏着多大的权力,就必须为多少人负责。当一个人身上牵系的东西太多了, 就不配再有七情六欲。

洛兮雁能够抛下一切去追个负心汉, 乔易年能不顾一切地带着徒弟远走高飞, 祝宸能冷面对人不多说一个字, 江蓠能甩手不做任何一件自己不愿做的事。

可柳浮生不能。

他本对权力没什么欲望,可周边的师兄弟们都是闲云野鹤惯了的人。所以问道宗选拔新宗主时, 没有九龙夺嫡的惊心动魄, 这位置顺理成章地落在这最爱管闲事的老好人柳浮生肩膀上。

“为师这些年来,最对不住的便是你赵师叔。”师尊闭关前, 对柳浮生说。“可有什么办法?正道的规矩摆在这里,谁都能任性而为,唯有这宗主不行,他一定要做那个秉公办事的人。”

“你一旦做了这宗主, 你所有的选择和决定都不是你的, 是宗门的。正道之法,任何人都能不遵守,唯独你不能。”

那时, 柳浮生并没有太大感触,只是把师尊的话记在心上,从那以后把每件事都尽量做得又公正又温和。

对他来说,这遵循正道的法则,正是保护至亲的一种方式。

可昨夜,那群人不可商量地要杀他的至亲时,他却迫于正道的法则,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只得在沉默半晌后,询问自己是否也能带人同去。

当时,问道宗众人都看向他。那各异的神色,像是刺过来的利剑一般。

今日,他游魂一般,带着门下弟子,跟着一大群所谓的名门正派,奔袭一个昼夜,去合力剿杀他最为疼爱的那个师弟。他自打十三岁入门,便同这师弟朝夕相处。他便如同亲兄长一般,照顾这师弟照顾了千年,直至今日。

他拿着剑,站在乌泱泱地一群人首位,面前是背靠魂墟的师弟。

师弟背后的魂墟腾着滚滚逼人的杀气,而师弟面前,是同魂墟一般杀气腾腾的……自己。

他看着师弟那张仍旧没什么表情的脸,嘴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

原本,他这么做是因为遵循法则,是无可厚非的。可他心中……却没来由地生出了背叛的不安和自责。

正派打架,往往是要叫阵的。手没动,得先把理儿划拉到自己这边来。

无为观二长老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瞧着他那原本万年不变的笑脸都在脸上挂不稳了的样子,心里顿感轻蔑地冷哼一声。

“乔易年,你早该知道,你若背叛正道,那是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他没再管那似乎立志要当背景板的柳浮生,朗声呵道。

说完话再动手,这是名门正道刻在骨子里的自傲。

而此时,站在戚洌身前半步的乔易年却并未怎么听清他的话——他脑袋里此刻乱成一团。

本来按照乔易年的计划,虽说此时二人已是被全正道追杀,可只要把已经入魔了的戚洌带到魂墟,将他推下去,叫他去接受了传承,那么便万无一失了。

今日清晨,他一语不发地踏上飞剑,看也没有看戚洌一眼。

他打坐了一晚上,也依然梳理不清楚脑袋里的情绪,便干脆再不去想,只一心想着赶紧把任务完成了。

戚洌也没有说话,只自己也踏上斩邪,默默跟在他身后。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到了魂墟边上。

乔易年从飞剑上落下来,收起剑,才回身看向戚洌。

他目光刚转过去才发现,这个无精打采的臭小子一直眼神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虽说通身没有精神,魔气也基本抑制住了,可这双眼睛里,亮晶晶地全都是执念。

乔易年一对上他的眼神,便下意识地转开了眼睛,不敢同他对视。

他没开口,戚洌也没开口。

也就在方才和戚洌对上目光的那一刹那,乔易年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一个决绝而冲动的念头——既然马上就要走了,那不如说得决绝些,跟这小子一刀两断,叫他以后也别再胡想。

反正自己救了他的命,这修仙一途漫漫没有尽头,与其叫这小子没有尽头地念念不忘,倒不如长痛化作短痛。

至于自己……哪儿想得了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为师收你为徒十余年,自问没有做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乔易年开口道。

那从昨夜起便一直胡思乱想,此刻情绪极其低迷的戚洌心里头一咯噔。

他心想,果然,搁置了一晚上,该来的还是来了。

戚洌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拳,牙关咬紧,像是在等待宣判一般。

他看着乔易年,没有出声。

乔易年不敢看他,只盯着戚洌的衣襟,开口接着说道:“我尽我做师父的本分,却不料是养虎为患。为师今日也不怪你,就算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听着不可活三个字,戚洌心头一揪,下意识唤道:“师尊……”

“不要再喊我师尊。”乔易年开口。“凭白玷污这两个字。”

乔易年光顾着慌张地说话,直到话说出口了才觉得后悔。

玷污……这个词太重了。

他下意识地抬眼去看戚洌。

对面的戚洌看不清神情,只见他张了张口,垂下眼去。

“我原想着,无论你做什么错事,就算是入了魔,我也是可以容忍的。”他暗自咬了咬牙,接着说。“可我却没想到,你会犯这样的错。”

这……是错吗?

如果师尊也心悦自己,那便不是错。可如果……

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戚洌,你可知罪?”乔易年勉强控制住声线的颤抖,喝问道。

戚洌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原本对他来说,师尊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如今师尊说他有罪,按理说……他就是有罪的。

可他这时却说不出认罪的话来。

听凭本心……也算是罪吗?

乔易年冷哼一声:“执迷不悟。”语毕,他抽出剑来,指向戚洌。

“你是魔修,本就罪无可赦。可为师念你心思纯善,本有意救你一命,可不料你却是如此肮脏的一个人。”

这话说出口,密密匝匝地扎在两个人的心上。

乔易年突然开始后悔,后悔当年自己对这孩子如此无微不至。

叫这孩子真心错付,最后还……不得不由自己这个最亲近的人去狠狠地伤一遍他的心。

更何况,这言不由衷,却不得不说的话,实在是像刺一般,划过喉咙,刮得血肉模糊了,才能勉强说出口。

戚洌眼睛里的光像是消失了一般,黑沉一片,骤然地像是个死不瞑目的人。

他木偶一般站在那儿,愣愣地看向乔易年。

师尊对自己向来最是宽容,他心里唯一的侥幸也是师尊待自己向来心软。

可而今……连宽容都没了。

那……就是真的完蛋了。

半晌,他颤抖着唇,问道:“师尊您……要杀我?”

乔易年不由得转开目光,不敢再看过去:“我说过,不要叫我师……”

戚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乔易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听着这孩子口不择言地快声说着话,颤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和急切。

“弟子知罪,弟子无状,竟对师尊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弟子已经……迷途知返,决心痛改前非了,弟子保证从今以后以师尊当年之教诲管束自己,绝不再横生枝节,只求师尊……莫要将弟子逐出师门,其他要杀要剐,弟子随师尊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