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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寒(113)

作者: 涉江深 阅读记录

“这下好了,”沈怀玉笑了,眸子看起来亮晶晶的,“衣服全湿了。叫你闹。”

陆怀渊衣服头发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看起来稍微有点狼狈。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忍不住笑了。刚刚那点悲戚的气氛被一扫而空,陆怀渊笑了一会儿,突然一本正经地对沈怀玉说:“师兄。”

沈怀玉看着他,问道:“你又干嘛。”

“我很想你。”陆怀渊低声说。

这话滚烫又灼热。

他张开手臂,紧紧把沈怀玉抱在了怀里。沈怀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于是任他抱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他的后背以做安慰。喜悦会变淡,悲伤会变淡,唯有相思不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消逝,过的愈久,相思愈切,好像火烧般煎熬,只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再见一面。

陆怀渊就那么抱着他,把自己的头埋到沈怀玉脖颈处,皮贴皮肉贴肉的待了一会儿。原本冰冰凉凉的石潭水竟然让沈怀玉觉得有些燥热,他自己看不见,只是从耳朵根儿到胸膛都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陆怀渊微微扬起一点头,说话间的鼻息就喷到他身上,好像在跟他咬着耳朵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师兄……”陆怀渊说,“……怀玉。”

这称呼他想改口许久了,他不想再叫这叫了许多年的称呼——他想要一个更亲昵的、再亲昵一些的,就算是在耳鬓厮磨之时喊出来也不会觉得突兀的称谓。

“怀玉。”他又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再通过这种方式认定什么一样。

沈怀玉被他这一声又一声喊得腿都有些发软,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来。他们贴的太近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试图把陆怀渊推开一点,结果陆怀渊搂得更紧,简直要把他勒断气。他抬起头,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沈怀玉被磕了一下,紧跟着只能被动的承受。他长这么大并未真正意义上的和谁接过吻,如今却被他师弟抱着亲,陆怀渊有些过于激动了,力道掌握的不太好,很快,淡淡的血腥味儿就在两个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之前还走到哪儿扶到哪儿生怕我摔了呢,这么快就变脸了。”沈怀玉被吻得喘不上气,居然还有心思神游天外。

等到这个吻结束了,陆怀渊还是没有放开他。沈怀玉任由他抱了好一会儿,才把陆怀渊湿漉漉地推回岸上:“……快回去换一身衣服,等一下我去找你,一身湿你也不怕着凉。”

陆怀渊点点头,站起来一溜小跑离开了小石潭,等他离得稍远了些才开始慢慢的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忍不住低头一笑。

丁贤经过,看见这一幕差点有些怀疑人生——清云宗宗主滴答着水走在这边,一边走还一边傻笑!

小石潭沐浴过后,沈怀玉算是正式闭了关,对外声称的是闭关养伤。不过知道究竟如何的几个人清楚,所谓养伤不过是托词,他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陆怀渊曾试着用内力探过那条小鱼,试着想把它从沈怀玉体内弄出来,可那小鱼灵活得不行,除非它自己愿意游出来,否则在这种情况之下几乎是不可能凭外力解决的。

陆怀渊每次试图“捉鱼”到最后都是被气得够呛——这人就是爱自己跟自己较劲。如若真那么容易就能把它解决掉了,那它也就不是什么“魳”了吧。

沈怀玉无奈地把衣服拢到肩上:“行了,不成功就不成功吧,别把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陆怀渊刚刚又摔了个杯子,一看又是在生自己的闷气。

陆怀渊沉默半晌:“我没有。”

沈怀玉也知道这么劝大概没用,沈林这两个亲传弟子倔起来都是八辆车都拉不回来的主儿,他自己也没好到那里去。陆怀渊心气高,傲得很,容不得自己有什么做不成的事,从小到大,只要遇上什么成不了的事儿,他就发着狠的磨砺自己,直到事成。可能就是因为这股劲儿,他倒也没受过什么特别大的挫折,大概就是因为心里老是想着念着,最终事情就真的会向期望的方向发展吧。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沈怀玉饶有所思,觉得这句话出奇的有道理。

他想办法转移陆怀渊的注意力,一边往身上穿衣服一边问他:“这魳到底跟猰貐是什么关系啊?”

沈怀玉没有陆怀渊那么爱读话本,大概叶溱溱听过的传奇故事都比他多。他总觉得,读别人的故事就是在浪费时间,毕竟别人的事跟他并没有什么关系,更何况那些大多数都是虚构的。所以每次看见叶溱溱捧着话本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时候他都只能很不理解地笑笑,然后离去。所以他是真的不清楚那些里里外外的,“魳”到底是什么还是江寒熠告诉他的,就连这个字都是江寒熠写在了他手心,他才知道是什么的。

第145章 友邻

陆怀渊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邻居?”

这些上古凶兽的有关记载大多语焉不详,能找到的内容又很少,凭陆怀渊个人的学识,只知道他们曾经居住的很近。

他说着起身出去了,不多时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本书,看上去老旧不堪,纸页都泛着黄,封面上写着“海内西经”几个字。沈怀玉看他从头开始,来回来去翻了大半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想要的内容。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猰。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敦水出焉,东流注于雁门之水,其中多魳魳之鱼,食之杀人。”陆怀渊低声读道,“是这一段。”

沈怀玉点点头——他记得这个,后半句江寒熠也曾说过。

“猰居于少咸山,它既是从昆仑山跌弱水之中,那么上岸之后流落于少咸山倒也还算合理。”陆怀渊敲了敲这个段落,“那个什么‘魳’则是生活在敦水之中,敦水就是自少咸山而发的。硬说他们有什么关系的话,那也只能说是邻居了。”

沈怀玉沉默半晌:“前半段对猰的描述,似乎和我们看到的不大相同。”

“上古凶兽到底什么样子,活着的人没人知道。”陆怀渊道,“各种书籍版本的记述也是不尽相同……这点问题,应该不大。”

沈怀玉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叹了口气,道:“照这说法,魳岂不是也是食人凶兽?可我看猰对它好像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他起初知道我有魳鱼之力,先是狂喜,再是大怒,估计这仇恨也积攒了很多年了吧……”

陆怀渊眉头紧锁:“麻烦。”

他最怕的就是这个,猰既然逃了,那想必想方设法也要卷土重来——几千年他都等过,难道害怕再等几千年?沈怀玉身怀魳鱼之力,简直就是个活靶子,如果他们不能把猰和魳都解决掉,指不定将来还会有什么大麻烦。

明明只是想好好过完这一生,飞升也好,不飞升也罢,怎么偏偏就被卷入这种局面?陆怀渊一向对众人向往的那个终极大目标看得很淡,努力修行也只是为了不负师父教诲、不负自己光阴,努力保护好想要永远守护的人罢了。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或自愿或被迫的和各种大事扯上关系。

要说无辜,沈怀玉才是最无辜的。陆怀渊若是当真像避开这些事,也不是绝无可能,可沈怀玉就不一样了——那魳鱼好像在他经脉里扎了窝,怎么都不愿意出来!想到这里,陆怀渊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这伤还是因为他受的。

当年他刚入山门不久,闹着想回家,沈怀玉带着他偷偷跳千锋壁,偏偏运气不好撞上那疯道人。陆怀渊那时候不过是个小拖油瓶,疯道人身上有伤,沈怀玉若当真要逃,怎么都能逃得掉的,可就因为陆怀渊在那边拖后腿,硬是给沈怀玉添了一道伤。

陆怀渊从床上起身,心不在焉地理了理被压乱的衣物,想着:“原来有些事情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埋下种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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