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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镜家的冥王(28)

作者: 混混小号 阅读记录

“哦?”莫大人不禁问道,“出了何事?”这薛府的传闻,他也耳闻过,昨儿王捕头来请他过薛府一趟,为的也是这薛府的传闻。

“唉,大人有所不知,”薛拾重重地叹了口气,俊秀的脸庞上显露出浓浓的忧愁,他看着莫大人,无奈地说,“蔽府,闹鬼。”

“真有此事?!”莫大人倒吸一口冷气,忽而又笑了,“不会是耗子给闹的吧?”

“难道大人没有听过,这镇上关于蔽府的传闻?”薛拾问道。

“坊间传闻罢了,不足为信。”总不能说自己半信半疑吧?莫大人顿了顿,“不知此次薛公子约本官前来,所为何事?难不成是为了这坊间传闻?”

“是!”薛拾神情凝重地回答,“想必王捕头已禀明过大人,老香来何掌柜之死,与我夫人有关。”

莫大人犹疑了一下:“此事,还在查。”

“不必查了,”薛拾摆了摆手,“大人,此事与我夫人无关!”

这……莫大人不好回答,偷偷瞥了眼王捕头。

“大人,鄙人知道是谁干的!”

“谁?”这对莫大人来说,可是个大消息。

连一边的王捕头都竖直了耳朵,薛公子接的是替莫大人驱鬼的活,怎的一下子变成了查找杀害何掌柜凶手了?事先没说有这一出啊。

薛拾深吸一口气,无比认真地说出两个字:“恶鬼。”

所以,过于专注的莫大人没有发现,这家的管家扭过头,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躲在石柱后的连如,捂住了嘴,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声来。而伫立在一旁的王捕头,倒是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胡说!”

“大人不信?”薛拾不由提高了嗓门,看似有些焦急,“鄙人说的可都是实话啊,大人!”

“这世上哪有什么恶鬼?!分明就是心怀恶意之人搞鬼!作为朝廷命官……”看薛公子的样子,人高马大,相貌堂堂,竟会相信恶鬼害人之说?!撑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握拳,莫大人冷下了脸,“公子也是读过四书五经的,怎会如此……”无知,就与桌上七个颜色品相各异的茶盏一般,这薛府主人与这古朴深宅一样不相称。

死了人,必要查明原因,凶杀还是意外,这不是由得胡说的。像他这般,口出胡言,一股脑儿推至恶鬼作祟,更不容许!人命关天!所以,他这前前后后的一堆,分明—

分明,就是为他夫人脱罪!莫大人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合理,两眼紧紧盯着对面这个男子。

“大人,您还是不信,您不信,”忽然,薛拾扬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秦公子,你信吗?”

莫大人一愣,转身望了望沉默的秦非—他的脸色有些发白,怕是被薛公子给吓到了—对了,举报凶手的正是秦非。可除县衙内,外人不该知道?王捕头的为人,他还是相信的。

回过头神来,莫大人正色地对薛拾说道:“薛公子,非儿是陪本官前来赴约的,您不要为难一个孩子。只要您夫人能自证清白,本官定会还她一个公道,但若是……王法在上。”

对这番话,薛拾选择了笑而不答,因为——

“我……信。”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莫大人身后响起。

“非儿?”

迎上莫大人的不解,秦非怯怯的,却又重申了一遍:“我信。”

对面这个男人,温润如玉的薛公子,高高在上的十殿轮转王,终于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不,冥王看得不是他,是秦非。

问得如此云淡风轻,呵,该来的总会来的。

第 59 章

就如曾经的秦广王,看着幼小的秦非,犀利的眼神早已看透了本质,却都选择了……漠视。

不知为何,莫亦非想到了漠视这个词,冷漠、不带丝毫温度。这就是来自幽冥的掌权者,一个两个,都不会将亡魂放在眼里,视如蝼蚁。

一种悲哀从心底泛起。

还有一种,酸涩的喜悦,是来自秦非的心里。

这个叫薛拾的男人,身上有让人怀念的气息,像记忆中那个爹,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此刻在秦非眼里,他们的身影竟重叠在一起。小时候不懂,在长大的年月里,他已经慢慢明白,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深藏在心底,娘这辈子都不愿去想不会回去的地方。

地府,死也不一定能去。是身体里这缕魂魄,莫亦非告诉他的。如果不是遇到那个一体双魂的乞儿,他也不会知道莫亦非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再见故人一面,莫亦非说:“秦非,帮我个忙吧。”

莫亦非借用了他的身体,在一望无垠的田野边,从日落坐到旭日重升。那时,秦非仿佛做梦一样,用自己的灵魂看着另一个自己,与一个老道即将消散的亡魂,谈论着不着边际的话。

对于过往,莫亦非和老道都避而不谈。只是,老道在灰飞烟灭时,问莫亦非:“大师兄,你可曾后悔过?”

莫亦非看着他慢慢消失在晨光中,一字一句的答道:“不曾后悔,容不得后悔。”

秦非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复回首,早已惘然。悔不当初,又能如何?”那个声音,在哭。

夜不成寐,秦非走出屋外,轻轻地对他说,我能不能后悔?

莫亦非问他,你后悔什么?

他想见见记忆中的那个男人,他爹。

你娘,并不愿意。

是,会伤心吧。

想见冥王,唯去地府一途。这个办法是不得门而入的,于是秦非想到了去找那些个亡魂,莫亦非不觉可行。

但秦非执意为之,他也无可奈何。

秦非第一次主动寻上的,便是酒鬼李,这个照莫亦非所言是唯一一个主动走进冥王家—薛府的,亡魂。问莫亦非何不直接去薛府,更来得快?莫亦非说自己还有事没做,不想去地府报道。

酒鬼李的要求很低,老香来的招牌美酒来一壶,如果能弄到酿酒的方子,下了地府即使换来刀山火海,他爬也会爬去,替秦非将话带给秦广王。

地府能酿酒?莫亦非对此嗤之以鼻。

“酒,俺带不下去。俺想试试,能不能给俺儿,弄上一杯尝尝,”酒鬼李伸长了脖子,闻着飘来的酒香,“俺儿走前,都没能陪俺喝上一杯。”

可惜,酒还在,酒鬼李不在了。

当秦非趁着夜色,揣着银子,兴匆匆赶到酒肆,大门紧闭,久敲不开,就连守在廊檐下的酒鬼李也失去了踪影。

“好浓的血腥味……走!快走!快离开!”

突然,莫亦非喊叫起来,直觉告诉他门的那边出事了,所以他催促着秦非离开。秦非不明所以,伸手去推酒肆的门—一柄匕首擦过他脸颊,掉落在地,刀刃已断。

就连莫亦非都没有察觉,匕首从何而来。不过能看得出,暗处之人并不想要秦非的命,这是在警告。

一体双魂,此时都有相同的感觉,一身冷汗。

就在秦非扭头拔腿准备跑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素衣女子侧身而立,还有何掌柜?!即使夜色昏暗,女子的容貌他却看得一清二楚,还看见了何掌柜一脸的怒气。

奇怪的是,女子与何掌柜明明就在争执,秦非反而一个字也听不见,倒是另一个声音一直在催促他:“跑!往前跑!”

陡然间,耳鸣大作—“秦非!不要睡!”是莫亦非的吼声,秦非的脑袋有一刹那的清醒—只是,仍抵不过随之而来的黑暗。

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娘说他昨晚迷迷糊糊走回来,进门就跌倒在地,吓得她赶紧去请郎中。幸好,郎中说秦非是受了寒风邪气,身体一时挡不住,病了。

喝了驱寒的姜水,出了一身的汗,秦非总觉得自己病得奇怪,因为,他想不起昨晚的事了。

“娘,我昨晚出去做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你这孩子,都病糊涂了。昨晚,你说要去买些纸,说是不够写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