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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梁台(125)

作者: 洛尘羽 阅读记录

两人在钱复的指引下,走进了几乎烧成灰烬的油铺,钱复在旁边絮絮叨叨说着大致情况:“店掌柜来长安有三年了,去年才将乡下的妻子和老母接来长安,平日为人和善,不曾与人结仇……”

江玄之单刀直入:“伤亡如何?可还有活着的?”

钱复摇摇头:“三人皆亡。”

江玄之似乎早料到这个结局,继续问道:“油铺一般都有防火措施,这家铺子没有吗?”

“有的,长安所有油铺皆有防火措施,若无防火措施,府衙不允开张。”

江玄之看了看存放油罐的地方,又左右张望了片刻:“养雏狗的药坊在哪边?”

钱复肥胖的手指向一边:“在那边。”

两人谈话的间隙,寻梦也在铺内四处查看,猛然看到一个巴掌大的木块,表面被火烧得漆黑,隐约可见几条浅浅的划痕,她惊讶道:“咦?这木块上为何有划痕?”

江玄之闻言走过去,这般大小的木块有何作用?他看了一眼烧得破烂的窗户,莫非是窗上的木闩?

三人又去旁边养雏狗的铺子走了一遭,钱复同样嘀嘀咕咕说了这家人的情况:“这家店掌柜姓任,上无父母,下无子女,唯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妻子方氏,听说她生得十分美貌,眉宇间尽是风骚媚态……”

钱复兴致勃勃地说着,察觉到寻梦投去一道鄙夷的目光,立马住了口,讪讪地继续:“这男人当场便被烧死了,这妇人受了轻伤。”

“轻伤?”江玄之狐疑地重复道,又问道,“油铺另一边那家铺子伤亡如何?”

钱复一愣,如实回道:“三人皆是严重烧伤,生死未卜。”

江玄之沉吟道:“这任掌柜可曾验尸?”

钱复:“未曾。”

江玄之下命令道:“速让令史替他验尸,一个时辰后报于我。”

钱复领命而去,走到门口又退回来,讨好道:“时近正午,下官可安排午膳……”

“不必了。”江玄之一口打断他,“这里离东市近,你拿着任掌柜的验尸结果去那边的风味酒舍寻我。”

“诺。”钱复灰溜溜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祭文摘自《祭辞》,为先秦诗人所作。

祭天仪式流程参考战国时期。

第82章 第82章 鼷鼠之祸

东市风味酒舍,二楼临窗位置。

寻梦鸟瞰着远处粼粼泬水,回忆道:“我记得我在这里蹭了你一顿午膳。”

江玄之提壶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轻轻觑了她一眼,戏谑道:“是吗?可我记得你蹭得并不欢喜,来时兴致勃勃,走时却怒气冲冲。”

“……”一顿午膳吃出个断袖谣言,谁能欢喜?寻梦叹气道,“那是,江御史的午膳不好蹭啊!”

江玄之扯唇轻笑,将茶杯放在她面前:“今日任你蹭。”

话落将小二唤到跟前,问道:“小二,今日店里可有犬肉、熏肉和羊肉?”

小二歉意道:“犬肉没有,其他皆有。”

江玄之追问:“那牛肉、叫花鸡和鱼肉,可有?”

小二又答:“今日无鱼肉。”

江玄之沉吟道:“一份牛肉羹,一份叫花鸡,一份熏腊肉,一份烤羊肉,一份菘菜,再来一份粟饭。”

寻梦小声道:“就我们两人,是不是点太多了?”

“可还记得,当初长卿质疑会吃不完,你是如何回他的?”江玄之似笑非笑地问她,只见她先是眉锋微蹙,而后瞬间恍然,却抢在她之前说道,“吃不完可以带走。”

“……”寻梦面色讪讪,不仅想起了这句话,连带着这些菜品也想起来了,终于明白他那句“任你蹭”是什么意思了。

寻梦默默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自然而然转移话题:“章台路的火灾不是意外?”

江玄之神色一定:“十有八九不是意外。”

“理由呢?”

江玄之茶杯微微倾斜,滴出一小滩水,指尖沾水在桌面画出一个形状:“这是油铺堆放油罐子的地方,这是养雏狗的药坊,打翻油灯之处在这里,你可能察觉出异常?”

寻梦一边思索,一边喃喃:“两个地方离得有些远……”

“正是。”江玄之道,“这两处中间不仅隔了一堵墙,还隔了两个铺子的小院。若起火的源头是雏狗打翻油灯,不可能瞬间就烧到油铺,时过三更,旁人呼呼大睡且不提,但这任掌柜身处铺中,不可能毫无所觉。”

寻梦点点头:“除非……任掌柜起火前就死了!”

“越发聪明了。”江玄之夸赞道,“除此之外,油铺旁边一家三口全是严重烧伤,可任掌柜之妻方氏却是轻伤,实在是让人生疑。”

寻梦继续点头,想起他看到那块木头的表情,追问:“油铺那块有划痕的木头呢?”

江玄之道:“我怀疑那木头是窗户上的木闩,那些浅痕是刀撬窗户留下的痕迹,不过还需验证一番。”

正说着,小二将菜品端了上来,江玄之说道:“用膳吧,待会任掌柜的验尸结果出来,一切自有分晓。”

两人刚用完午膳,钱复抖着肥胖的身子跑上二楼,上气不接下气道:“江,江御史,令史说任掌柜喉中无烟灰,是死后才焚烧至全身焦黑的。”

果然如此,江玄之淡淡道:“看来,我们要去见见任掌柜之妻方氏了。”

三人走下楼,后厨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子叫嚷声,紧接着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嘴里嚷嚷道:“鼷鼠!好多鼷鼠!”

话音刚落,后厨方向窜出上百只鼷鼠,成群结队,瞬间占领了酒舍内的矮桌,用膳的客人惊慌躲避,女客们更是连连惊叫。

照理说,鼷鼠一般春秋繁殖较多,冬天活动较少,很少会成灾,可这数九寒天里,忽然冒出这么多鼷鼠,实在是咄咄怪事。

江玄之眉峰微拧,正想让钱复调府吏过来,却见钱复被一只鼷鼠所惊,三步并作两步地躲到了楼梯上,敢情这肥胖的钱令尹怕鼷鼠啊?

江玄之轻轻咳了咳:“钱令尹,你速去调府吏过来,查查这些鼷鼠是从哪里来的。”

话音刚落,钱复那肥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酒舍门口,简直是落荒而逃。

“……”寻梦打趣道,“这钱令尹竟是个灵活的胖子!”

两人按计划去见任掌柜之妻方氏。

方氏暂居在朝廷的安置所,安置所位于章台路北侧,毗邻东市,男女分开安置。那妇人果然如钱复所说,生得极是貌美,眉宇间也有风骚之态,但举止还算规矩,没有轻浮的动作。

江玄之:“说说昨夜的情形。”

“昨夜,我在睡梦中被热醒,起身便见整个屋子被火缭绕,我避开大火跑向夫君的屋舍,可惜火势太大我闯不进去,只能在门外喊他,偏偏他睡得跟个死人般,叫也叫不醒。眼看整个铺子都陷入火海,我只能跑出去叫人,可没跑出多远,却见隔壁的油铺炸开了。”

江玄之:“当时油铺炸开,你可曾受伤?”

方氏:“没有。”

江玄之瞥向她包扎好的手臂:“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方氏:“梁上木头砸下来,我伸手一挡便烧伤了。”

江玄之:“你去叫人,敲了几家铺子的门?”

方氏怔了怔:“没……还没来得及。”

江玄之:“你们新婚不久,为何不睡一起?”

方氏抿了抿唇,有些难以启齿道:“他怀疑我与旁边铺子的穆掌柜有染,与我大吵一顿,便怄气不肯回房,自己睡在偏室了。”

江玄之道谢离开,与寻梦一道去见穆掌柜。

穆掌柜生的贼眉鼠眼,但脾气似乎与长相不符合,说话直来直往,颇有些憨直的爽朗。面对江玄之的询问,他十分配合,算得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提及任掌柜之妻方氏,他语气竟十分鄙夷:“那女人十分风骚,长得风骚,骨子里也风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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