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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日可待(80)

作者: 燕不学 阅读记录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土坡上,喊了声盼盼,发出的声音却连自己都听不清,只好踮高脚往这边挥手。

许安易:“回头。”

顾盼回头,猛地又转回来,颈椎发出清脆的咔啪声,“卧槽我白日做梦我出现幻觉了我真跳下去了我死了?”

许安易这会儿才象征性地踹了她一脚,“愣着干嘛。”转身迎上去。

林继桥还没找到下脚的地方,把水瓶抱怀里,牛皮纸袋攥成牛皮筋,委屈巴巴地蹲在土坡顶上,“盼盼,我头晕。”

顾盼也有点晕。

见土坡上的人影晃了晃,两个人同时往上冲,顾盼坐久了腿其实有点发麻,眼看离她只剩几步,脚下一打滑,差点儿后仰摔下去。

林继桥心里一急伸手去抓她,肩膀带着刚上前的许安易,怀里滚下去的矿泉水瓶以不可思议的刁钻角度卡进顾盼脚底,顾盼还没稳住身形,瓶子成了推倒她的绊脚石。

许安易眼疾手快地抓住卷毛,至于顾盼,实在鞭长莫及。

顾盼一骨碌滚到土坡下面,两手都是淤泥,扳着石栏杆站起来搓了两把,裤子上也往下淌泥水。

“……”

“操,你出门就是为国除害呢!”

听她骂得中气十足,林继桥唇角一撇,想哭。

然而今天哭得太多了,水分严重不足,于是她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湿巾,抽出两张让许安易交给重新爬上来的顾盼,“盼盼你好脏,不要过来。”

等顾盼站稳,许安易冷不丁道:“盼盼逃税,金额巨大,打算投案自首吃牢饭。”

“啊?”

顾盼被许安易神来一笔的揭发震呆了,拿纸巾的手僵在半空,回过神嘴角抽了两下,皮笑肉不笑道:“够意思的。”

然后就着能拧出水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没错,起步三年,跟你那些小打小闹不一样,我是真的犯了罪。”

林继桥下意识后退一步,扭过脸看向许安易,在顾盼看来,就是跟她划清界限的意思。

实际不然,处理状况是许安易的专业。

许安易问:“过补缴时限了吗?”

“过没过有什么区别?”顾盼逼近林继桥,夺过她手里一整包湿巾,还故意蹭了下她的手背。

林继桥举高了手,紧张地盯着手背刚落下的泥印,苍白的唇上硬生生咬出道血线。

特效药管社恐不管洁癖。

许安易克制住想把顾盼扔湖里洗个澡的冲动,拽出一张湿巾,帮卷毛擦干净。

“……行了啊,没事回去吧,至于这么大老远过来喂我狗粮?”顾盼把脏掉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过来,许安易扬手打开。

“补缴就可以了吗?”林继桥问。

许安易笃定道:“规定时间内补缴税款和滞纳金,大概率不追究刑事责任。”

“缴啊!”林继桥朝向顾盼,“补齐啊!”

顾盼嗤笑,“喏,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了吧。”她竖起三根手指,“把我卖了,也交不起。”

林继桥不理她,问许安易:“卡维尔同意补偿我?”

“是的。”

“太好了!”林继桥开心点头,“卡维尔赔了我一大笔钱,很大一笔。和光的项目我本来要还贷款,但是我可以按月还,卡维尔还想买我的千世3.5,但是我也可以卖给出价更高的公司。GAC想要我的一百问,我也可以卖掉,我还有几个小单子。还有……还有,房子我也可以卖掉,半价处理,只要现金。”

顾盼瞠目结舌,“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儿?跟安易睡大街?”她转过去问许安易:“她疯了吧,你由着她胡闹?”

“不要说话,你吵死了。”林继桥耳朵嗡嗡响,多半是药效反应,她提高了音量,“我老婆放弃共同财产,我有她的签名文件!”

“是的。”许安易附和道,“我还有套房子,也能抵押贷款。”

“……”

顾盼被这对抢着出售资产套现的妻妻感动得无话可说。

眼前有点飘,林继桥咬咬牙,仿佛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表情拧巴地凑上来,“如果这样都不行……”她抬起顾盼的手放上头顶,“我会去看你的。”

顾盼揉了下,头发一缕一缕,又黏又腻,根本不是她平时能看不能摸的软毛。

可这一把也让她喉头灌了铅似的,只好赶紧松手,迈过脸不看她。

林继桥其实还想给她一个拥抱,可奈何双倍剂量的药物反应来势汹汹,她只来得及张开牛皮纸封,弯腰干呕起来。

胃里空空如也,能吐出来的只有酸涩的胃液。

等反胃的劲儿过去了,林继桥轻声说:“我们回去吧,盼盼。求你了。”

她今天说话太多,损伤了不常用的声带,这时听起来沙哑粗糙,却又把请求带出了不容拒绝的味道。

“风好大,太阳也好大,这地方好臭,我不想在这儿了,你也别来了,好不好?”

顾盼狠狠揉了把毛,“走吧走吧。”

林继桥耳鸣的症状越来越明显,一路不停拉扯耳朵,意识也渐渐模糊不清。

两人各架一边臂弯送她上车,顾盼拉住了也要上车的许安易,“谢谢你们。”

许安易挑挑眉。

顾盼自嘲道:“我以为我演技挺好的。”

许安易没接话。

是挺好的,差点儿就瞒过去了。

无论她是把卷毛当成赎罪的替身,亦或是真心实意,卷毛也回报了同样的心意,不为人所知的照护着她。

远处响起“滴滴滴”的喇叭声,一辆大块头商务车停到路边,还没停稳,陈溪就心急火燎地突破了安全锁,跳下车。

有陈溪接手,顾盼踏不了浪。

许安易放心地征用了送陈总来的座驾和司机,把刚顶着前排座椅睡着的卷毛叫醒,带她上了改装过的保姆车。

保姆车足够宽敞,空气清醒,后排空间可供两个人一起打滚。

许安易让卷毛躺平,头枕在自己腿上,一边用纸巾帮她吸去汗水,一边拉开衣领给她排汗,等车辆启动,有点不依不饶地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嗯?”

“提示你一下,这关系到价值八位数的弃权声明哦。”

林继桥仰视着她似乎在笑也似乎绷紧了下巴的脸,表情持续呆滞片刻,眼睛忽然一亮,“老婆呀。”

第六十六章

顾盼没能如愿吃到林大厨的菜。

白马湖回来,好长时间她都处在叫一声隔上好半天才能回神应一声的状态,后来连应声都困难,喉咙里勉强模糊挤出“嗯”、“好”,吃两口粥,喝点水,接着不知天黑天亮昏睡。

断断续续发了三天烧。

顾盼没敢来,托陈溪来送过一次药。御寒清热的,止咳润喉的,抗菌消炎的,一应俱全。

陈溪说林继桥是名副其实的温室小花卷,经不起风霜摧折。

其实不能怪卷毛身体素质差,她那天吃的药本来就容易有不良反应,外面温度低,风大,又出了不少汗,感冒几乎难以避免。

感冒可以对症下药,但卷毛这几天一睡熟就会忽然惊醒,翻平板看顾盼定位才能定神继续睡。

反反复复,许安易很想把盼盼防盗门卸了。

第三天,顾盼来了,又带了些药和水果,被陈溪进门喊的两声“小花卷”带歪了,开口问:“小花卷还躺着呢?”

许安易板了脸,当然不是横眉竖眼,只是眼光一下子冷冽,稍稍扬了扬下巴,而后垂下视线比照药物说明书,没回话。

刚才收到陈溪信息说顾盼也来,她问了卷毛,结果半睡半醒的卷毛下意识地蜷紧了,显然是没越过那道坎。

卷毛不想见的人,许安易也给不出好脸色。

陈溪认识她多年,情绪变化感应很到位,打了个圆场,直奔主题,“我们打算搞新鸿了。”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字面意义上求爷爷告奶奶,从自家拆了个靠谱的审计组,把顾盼过了一次的账又筛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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