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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嬴政+大汉天子](128)+番外

嬴政一眼就看出来,阳信长公主对卫青有意思,只是笑了一声,阳信听见他的笑容,立马回了神。

阳信长公主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今日来,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和隆虑侯交好的,我敬隆虑侯一杯,喝了这杯酒,咱们就把以往不高兴的事情都忘了,如何?”

刘据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嬴政看阳信托起酒杯敬自己酒,却当没瞧见一样,并不拿起酒杯,反而拿起筷子,为刘据夹了一块肉,放在刘据的碗里,眼睛都没有看向阳信,口中淡淡的道:“长公主恐怕是失算了,我一向口才笨,有什么就说什么,昨日才惹得了皇后不高兴,长公主不应该和皇后是一路人么,恐怕这杯酒,我是喝不得的。”

阳信长公主的手还举着,仍然托着杯子,但是动作却顿住了,她可没想到卫子夫和嬴政的关系并不好,阳信是知道卫子夫的,卫子夫能忍,这些年都贤良淑德的,极力做一个不争宠不闹事的人,也是因为这一点,皇上才把她扶上了皇后的凤坐。

所以阳信很难想象嬴政是怎么样才能把卫子夫给惹得不快,惹得和他翻脸的。

阳信现在的地位就靠着卫家来巩固,自然不可能和卫子夫闹不快,这一杯酒还真的如同嬴政所说,是喝不了了。

阳信十分尴尬的把手撤回来。

刘据拉着嬴政的袖子,笑道:“我也能喝酒么?”

嬴政道:“据儿还小。”

刘据撅了撅肉嘟嘟的小嘴,嬴政瞧见了掐了一把他的笑脸,道:“不过据儿是男子汉,可以尝一点。”

“真的?”

刘据一听,眼睛顿时挣得圆圆的,晶晶亮的盯着嬴政。

嬴政拿起筷子,在酒杯里一点,把一滴酒涂在刘据肉肉的嘴唇上,刘据抿了一口,两条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嬴政连忙给他夹菜吃,刘据这才缓过来。

阳信长公主见他们二人自顾自说话,反而自己坐在这里又尴尬又不讨喜,简直是凑着自己的热脸找打,碰了一鼻子灰,当即站起身来走开了。

嬴政看着阳信的背影,只是冷笑了一声。

刘彻因为卫青打胜仗的事情很高兴,就多喝了几杯,第二天要上朝,不得不提前离席,准备回寝宫去休息,免得明日起不了。

刘据还是个孩子,不比大人有精神头,吃饱了觉得宴席没什么劲,就开始打瞌睡,嬴政就准备送他回去。

刘彻正好看见被嬴政抱着打瞌睡的刘据,刘据靠在嬴政怀里睡得迷迷瞪瞪的,刘彻点了点刘据的脑门,轻声笑道:“这就睡着了。”

刘据被他这么一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看到是刘彻,刘彻笑道:“今天去父皇那里睡,怎么样?”

刘据睡得虽然糊涂,但是很少能和刘彻一起,使劲点了点头。

嬴政见刘彻要把刘据带走,自己就没事了,想要走开,刘彻叫住他,道:“丞相不送据儿回去?他可是粘你粘的厉害呢。”

嬴政听他这个意思,似乎是想让自己送刘据回去,当然也不能明着就忤逆皇上的意思,只能抱着刘据上了车。

刘彻坐在马车里,掀起窗帘,看着外面,天气越来越暖和了,喝了酒刘彻有些燥热,将领口扯松一点。

刘彻过了良久都没说话,刘据已经睡着了,打着小呼噜,窝在嬴政怀里,睡相异常的可爱。

等到了寝殿门口,刘彻下了车,因为嬴政怀里抱着刘据,刘彻下了车还回身扶了嬴政一下,这动作让跟在一旁的内侍都有些惊慌,更加觉得丞相果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自古以来都是臣子伺候皇上下车,哪有皇上伺候臣子下车的道理。

刘彻率先往寝殿里去,嬴政看刘彻没有接过去刘据的意思,只好抱着刘据跟着进去。

楚服见皇上回来,立马行礼,却见到熟睡的皇子刘据,很有眼力见儿的就没有出声,怕吵醒了小皇子。

刘彻只是挥了一下手,楚服会意,行了礼就退了下去,内室就剩下了刘彻和抱着刘据的嬴政。

嬴政将刘据轻轻放在床榻上,刘彻过去坐在榻沿上,给刘据退下外袍,然后才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嬴政见没有自己的事了,就轻声道:“皇上若无事吩咐,卑臣就先告退了。”

刘彻回头很玩味的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刘据,笑道:“隆虑侯这么着急走做什么,反正宫门已经关了,你也得留在宫里,又不是没在朕的龙榻上过过夜。”

嬴政顿时一口气顶上来,憋得胸腔都要炸裂了,刘彻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出来。

嬴政沉声道:“皇上开玩笑了,卑臣先告退了……”

他话还没说完,手腕突然被刘彻扣住了,嬴政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去看了一眼刘据,他没想到小皇子在这里,刘彻还要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刘彻看到他的惊诧,低笑了一声,道:“别着急走,朕也不做什么……只是想和隆虑侯聊聊天。”

他说着,起身站起来,坐在离床榻不远处的矮榻上,拍了拍旁边,示意嬴政也坐下来。

嬴政只好坐下来,刘彻这才收了不正经的嬉笑,道:“隆虑侯昨日在太子学舍问过朕一个问题,你还记得么?”

嬴政想了想,道:“卑臣确实斗胆问过一个问题。”

刘彻点点头,似乎是再回忆,道:“你昨天是这样说的,你说朕‘难不成还是对一个废后念念不忘么’?”

嬴政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彻已经自言自语道:“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这个事情……这个问题已经憋在朕的心里六年了,六年这么长时间,朕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说给任何一个人听,朕觉得憋得慌。”

嬴政张了张嘴,想讽刺一下刘彻,告诉他这个问题自己不适合来听,让刘彻另寻他人。

只不过……

在嬴政心里,潜移默化的也想听一听刘彻到底是怎么想的,也想知道刘彻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虽然那已经是过去的自己了。

刘彻似乎是在出神,声音也很低沉,慢慢的道:“那时候朕才登基,又大刀阔斧的任用儒生更化改制,异想天开的想用儒学来改变这个不作为的朝廷……只是你知道么,朕太傻了,黄老之学一直是汉室的官学,朕竟然在一登基的时候就触动了这些老臣的利益,朕变得孤助无缘……”

刘彻眯了眯眼睛,继续道:“朝廷中充斥着一股废帝的暗流,就连朕的奶奶……太皇太后也觉得朕做得不对,要朕亲手杀了自己的老师和自己的心腹大臣,才肯善罢甘休……那段日子里,朕觉得做这么一个皇帝,还不如不做来的强,其实就是一个傀儡,什么远大抱负,什么大有为之君,离朕……太远了。”

他说着,顿了顿,顿了好久,又道:“那时候朕的身边只有……只有阿娇,他替朕出谋划策,朕身边的近臣都佩服他,连卫青也佩服他,卫青都是他举荐给朕的,你说阿娇的谋略,是不是连男子也及不上。”

嬴政禁不住冷笑了一声,道:“皇上,您并不是喜欢陈皇后,只不过是器重,需要他的智谋和才华而已。”

“你懂什么?”

刘彻又说了这句话,就似乎是昨天在学舍里一样。

刘彻并没有去看嬴政,继续说道:“陈蹻,你心中有挂念的人么,你根本不明白……朕一开始,确实是因为阿娇的才识才会去注意他,只不过日子长了,感情也会变味道,等到察觉的时候,根本无从挽回。朕想着,这样也好……一个才谋出众的皇后,将来为朕生一个才谋出众的皇子,朕就封他为太子,等百年之后,就由太子来继续继承朕的遗愿……只是我想的太好了。”

嬴政听着他一直说下去,很敏锐的抓住了刘彻声音里微不可见的颤抖,这个人喉头似乎有些微微抖动,那是一种近似于饮恨吞声的哽咽。

嬴政心里一时间有些混乱,刘彻对待陈阿娇的并非是虚情假意,三番两次提起陈阿娇也并非是试探自己,然而,那个时候的陈阿娇,从头到尾……都是自己。

嬴政也有些出神,他是做过帝王的人,作为帝王,怎么可能有真心,更别说让嬴政去真心的喜欢一个人,让他在妃子甚至是儿子和权利之中选一个,嬴政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权利,因为他是君主。

他第一次听说“真心”这个东西,而且刘彻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所挂念,所放不下的“阿娇姐姐”,所以只当嬴政是个外人来诉说,诉说的毫无保留。

嬴政不由自主的觉得心跳的有些快,至于为什么会这样,他自己也不明白。

刘彻没听见嬴政说话,转头去看他,就见嬴政盯着桌案上的桌台似乎是在出神,明明暗暗的烛火倒映在嬴政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那种漆黑色的,不是光彩的眼眸,让刘彻一瞬间有些失神,多少次刘彻都把他和陈阿娇的影子叠在了一起,起初只是觉得面容像,后来觉得说话行事的作风像,刘彻还怀疑过是不是陈蹻在刻意的模仿,但是最后,就连对方的一颦一顾也觉得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