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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嬴政+大汉天子](94)+番外

刘彻看王太后脸上从怒变为喜,对方一定是琢磨出来了,存档已毁,自己根本没有别的办法证明这个遗诏是真的。

刘彻看着王太后大笑,心里一点一点的发寒,道:“母亲,你就非要如此么?”

王太后转头走到凤坐跟前,道:“我并不是非要如此,是有人逼我,你也看到了,是有人逼我!”

他说着,似乎是想起了遗诏上的所述,顿时又是气愤,一脚将凤坐的软垫踹翻。

王太后这本身是无心之举,只不过垫子翻开,里面竟然夹了一块帛布,上面还有些字迹。她本身没在意,但是上面有字迹,而且东宫一直是太皇太后住的地方,若是有东西,也必然是太皇太后留下来的。

王太后蹲下身,将布捡起来,粗略的扫了一眼,登时睁大了眼睛,随即转向刘彻,手一扬,笑道:“彘儿,母亲这里也有东西要给你看,你来看,这是老太太,你的好奶奶留给你的。”

刘彻没想到突生变故,就走过去两步,将帛布抢过来展开看,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几乎站不稳,上面是太皇太后的亲手笔迹。

竟然和景帝的遗诏如出一辙,只不过主角从王太后换成了椒房殿的主人,陈阿娇。

老太太在去世之前把刘彻叫到跟前,与他说了几件事,有一件就是留心嬴政,老太太看的出来,嬴政并不是个简单的人,但是他又怕自己多虑,所以只提点了一句给刘彻。

老太太将锦帛写完,最终没交给任何人,只是估计太皇太后也没想到,最先看到这封书信的竟然是王太后,而且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

窦太主和陈蹻还在椒房殿里转磨,楚服过来道:“娘娘,李延年来了。”

嬴政心中有些狐疑,李延年一般是跟着刘彻,而楚服说的是李延年来了,不是刘彻来了,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李延年是拿着圣旨来的,众人跪下接旨,让窦太主和陈蹻,甚至是嬴政都没想到的是,圣旨的内容,却是说陈皇后把持朝政,废皇后,收回玺绶,令废后阿娇退居长门宫。

窦太主听罢已经愣了,道:“不对,为何废掉我的女儿?”

李延年规规矩矩的宣读完圣旨,只是道:“太主,您就请好罢,这还是皇上百般争取来的,太皇太后的谕旨,王太后的意思,谁敢违抗?”

嬴政没想到有这样一劫,他极力避免废后的命运,只不过他什么都算到了,无论是名,还是望,就连皇上的宠爱也是集于一身,但事情仍然向着不可逆转的轨迹延伸下去。

刘彻没有去椒房殿,李延年说的不错,废后还是努力争取来的结果,若是按照王太后的意思,那就是让嬴政和窦婴一样,杀头弃尸。

刘彻有些疲惫,下完了圣旨之后就让李延年备车,要去牢里一趟。

窦婴没想到皇上会亲自来看自己,有些受宠若惊的跪下来请安,却见刘彻的脸色不对劲。

刘彻隔着牢门,并没有让牢卒打开,只是席地坐下来,淡淡的开口,这种时候,刘彻的心中有些死寂,道:“窦婴……你知道么,你为了保灌夫,可谓是尽心尽力,但是……你不知道,灌夫的事情牵扯出了多少事情。”

窦婴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儿,道:“陛下,到底是怎么了?”

刘彻只是很平静的看着窦婴,道:“先皇可是留给了你一份遗诏?”

窦婴一怔,他没想到这件事刘彻会知道,这件事不论自己还是太皇太后,都是一直保密的,而且在太皇太后走了之后,应该也只有自己一个知道,但还是老实的回话道:“是。”

刘彻道:“你可知道,这份遗诏,已经被窦太主呈给了朕?”

“什么!”窦婴惊道:“卑臣不知,这不是卑臣的意思。”

“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刘彻叹了口气,喉头滚动了好几下,才道:“不管是不是你的意思,这份遗诏已经被呈了上来,已经公诸于众了,但是窦婴,但是……”

刘彻看着窦婴,道:“但是尚书大行……没有这份存档。”

窦婴“哐啷”一声抓住栏杆,道:“不可能!皇上,你要信我,这绝对不可能,遗诏的确是先皇给我的!”

刘彻猛地长身而起,也抓住栏杆,道:“窦婴,朕信你,但是朕要告诉你,尚书大行没有,没有这份存档!现在已经有人在弹劾你伪造遗诏了……”

窦婴全身突然泄了劲儿一般,颓然坐了下来,刘彻道:“还不止如此,因为你的这件事,朕刚刚已经下了圣旨……废皇后,收玺绶。”

“皇……上?”

刘彻也跟着坐下来,道:“朕无能,朕谁也保不住。”

“皇上……”窦婴抬起头,看着刘彻道:“皇上不要说这样的话,您尚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下去,相信先皇将朝廷交给皇上,一定也是相信皇上可以胜任的,不像老臣……不像老臣……只是,只是老臣连累了皇后娘娘。”

刘彻道:“朕心里头不好受,倒是希望你现在骂朕,痛骂朕一顿!”

窦婴笑道:“皇上,太皇太后的磨练您都已经淌过来了,又何在乎王太后给您的磨砺呢……先帝料到了一切,只是先帝却料错了一件事,那就是……皇上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辅国、监国!”

窦婴说着,退后一步,深深的拜下来,道:“老臣一辈子也没能为皇上分忧多少,下到地下,也愧对先皇的信任,臣……汗颜啊。”

刘彻坐在地上,看着窦婴一面笑一面哭,一下、两下、三下的向自己跪拜磕头,刘彻眼睛登时有些酸胀,只能坐在牢房的地上,隔着栏杆,注视着窦婴一下一下的磕头,听着那轻微的“咚咚”声,突然想到嬴政和自己说的话,做帝王,要能忍,要能狠。

刘彻从地牢出来,他能去见窦婴最后一面,却不敢去见嬴政一面,虽然刘彻曾经怀疑嬴政,也曾经觉得他几乎功高震主,如果继续让他参与朝政,恐怕嬴政就已经不是第二个吕后可以形容的了。

只是刘彻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嬴政,或者废了他,王太后拿着太皇太后的谕旨,还是刘彻答应不再追究田蚡的事情,才保下了嬴政的性命。

这种样子的求全,让刘彻怎么去见嬴政,或许再过几年,等刘彻的势力足够孤立东宫的时候,再把嬴政从长门宫接回来。

刘彻想的好,王太后和田蚡也想到了这点。

田蚡道:“依我看来,这个陈皇后可比窦婴要难缠,皇上的心思现在还在陈皇后身上,怕以后会有反复,只要让他出了长门宫,咱们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王太后冷笑道:“这还不好办么?当时他怎么对待王恢的,现在咱们就怎么对待他,岂不是简单?”

田蚡道:“这……这件事恐怕兄弟我做不了,皇上虽然嘴上说不追究我的问题,但是肯定已经怀恨在心,这件事若是再由我来办,皇上定然会找个机会就治我于死地的!”

王太后道:“你怕什么?窦婴马上就要处斩了,看他们窦家以后还怎么翻身,”

田蚡听到窦婴要处斩了,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伪造遗诏这个罪名可不小,窦婴一家一百多口人,也算是田蚡亲手推上了断头台,让他听了怎么能不害怕。

王太后笑了一声,道:“最可惜的就是窦太主一家,他女儿进了长门宫,窦婴又要被斩,窦太主除了进出皇宫的门籍,就没什么事儿了,太可惜了。”

田蚡道:“姐姐呦,咱们见好就收罢,免得皇上跟咱们过不去。”

嬴政从椒房殿搬到了长门宫,这里的摆设他非常熟悉,并不是因为他在这里居住过,而是嬴政曾经在这里,看到一个形容憔悴的女子,嘴里唱着“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最后抑郁而终。

而嬴政却变成了这个女人,顶着陈阿娇的壳子,在椒房殿中建立着自己的势力,只不过当他有了人心,收服了人才,一切只剩下最后的一步,事情却急转直下。

嬴政眯了眯眼,望着殿外面,突然有个侍女走进来,道:“娘娘,王太后派人来看您来了。”

——

窦婴因为伪造遗诏,杀头弃市,弃市于渭城,魏其侯府一家一百余种,均被斩首。

刘彻张开手臂,让李延年帮他整理好袖子,这才扶了扶冕旒,出了寝殿,上了车,往承明殿去了。

百官早早的位列承明殿门口两侧,刘彻的车仗一到,百官跪下山呼万岁,刘彻下了车,往殿中走,东宫王太后已经坐在了上手的凤坐上,继续临朝。

百官见礼之后,田蚡禀告了魏其侯被处斩的事情,承明殿上一时间一片死寂。

刘彻喉头哽了一下,只是一瞬间,突然对田蚡笑道:“丞相,你的病好了?”

田蚡没想到刘彻有闲心追究自己装病的事情。“这……这……啊回皇上,卑臣的病,确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