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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07)

鹤呖把钱一拍:“谢他们拯救了全人类。”

“啊?”

她乐呵呵的走了。

……出门没一会儿,她又伤心了。

在鹤呖眼里,没什么困难是解决不掉的,或者说对她来讲,没什么事能被称为困难。

但现在她还是被难住了。

如果说汉朝因为和前秦相隔不远,还能暂且适应的话,近千年以后的唐朝,就算对现代人来说依然还是古代,但是其中的差别之大,也只有都穿越过,才能感受到伤害。

比如几何形增长的人口、日益规范的政治制度和越发严苛的城市管理,都给她的行动增加了难度。

虽然怎么都好过满天卫星满地摄像头的现代,那儿一个义务教育文凭的保安耳朵里都有耳塞,随便谁在安检口站一天就知道怎么分辨金属和危险液体,搜身的都仿佛有权要求你脱鞋解皮带,只要穿制服的是女的就能不论男女随便往身上摸,手持金属探测器淘宝价只要五十块还包邮……

在人流中像个刚进城的刘姥姥一般傻站了许久,鹤唳终于确定了自己遇到了难题。

该死的阶级。

她要接近佑吾扬威队。

但她进不了驿馆。

听说各地过来的马球队都被安排在城内的各大驿馆里,这佑吾扬威队号称所有参赛队伍中平均地位最高的明星球队,自然被安排在了离皇城最近的明义坊的明义驿馆内。

驿馆与客栈还有旅店是有差别的,它相当于国宾馆,但却自带审查制度,不是谁穿全套正装就能进去的,这儿没人带领或者没邀请亦或是没介绍信都进不去,可这次,她不能偷偷进,她得用正当的方式见到里面的人,否则很难被信任。

鹤唳反复确认自己的任何试探都有可能被驿馆里的人当成可疑分子后,回到旁边的食肆里坐着,查看自己的计划到底是不是可行的。

想要成事,她必须进宫。

羡羡如今应该就住在宫里,或者与燕舞一起。她倒是想混进去,可现在的皇城可没那么好进,连严青镕这种野生的武士都能察觉她的所在,随便一个巡逻贫民区的武侯都能感知她的杀气,这个年代的武者在武力上尚不知与青山那一代的神人有多少差别,但是数量和经验上那真是大幅度增长。

一个两个……五个六个那随便对付,再多点人她也只能哭着逃跑,更遑论那皇城里满满当当全是水准以上的禁军。

但是,她又不能走那种正常的动辄奋斗十几二十年的路线,也不能与那群“王的男人”为伍,那她能借用的,自然只有与“外戚”相对的世族大阀的力量了,而目前她能掌握到的最接近这股力量的人,就是那群“名门之后”。

好久没处心积虑混“实名制会所”攀富二代了。

办公环境真是越来越恶劣。

一把辛酸泪。

仔细观察到宵禁,她终于确认自己目前守株待兔的计划还是不成熟。

虽然这明义馆并不沿着直通皇城的定鼎门大街,所以还算隐蔽,她若要搞什么事情,一时间还传不开。

但还是有传开的危险。

凭自己那些同门利用耳目的能力。难保不听到什么蛛丝马迹。

真是愁死个人。

她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回去闷头睡觉,决定第二天看了佑吾扬威队的比赛再说。

第二日,佑吾扬威队对阵南雁北飞队。

鹤呖当然没有正经拿到票,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那随便看一场免费的球赛自然是小意思,可惜的是这个外面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她却完全没有好好利用,整个球赛的过程,她都在观察。

观察观众,观察球员。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身体语言,除了观众外,球员在高压状态的每一个举动几乎都出自本能,可以直接体现他们的性格、为人、智商、身体状况……和社会关系。

她的眼神顺着看向观众席。

地位略高的观众中,百分之八十是佑吾扬威队的后援团,其中父亲身居高位,有可能是军中将领的就有两位。另外也大多是阀门大户,最差也有两个官员照看,显然佑吾扬威队号称“天之骄子”

也并非浪得虚名。

一场球赛结束,佑吾扬威队势如破竹,虽然与南边来的南雁北飞队同为客场作战,可全场的震动欢呼都仿佛他们就是主场球队,十个青少年意气奋发,骑着马儿满场转圈,引来香帕花朵无数。

其中一个最是年轻的少年,他红衣白马,在比赛中奇招频出、技艺精湛、敢打敢冲,数次引来满场欢呼,赛后又因立了大功被年长的队友挨个儿夸赞,此时兴奋得绷不住故作成熟的脸蛋儿,笑得眯缝起猫儿一般的大眼,连牙龈都露了出来。

鹤呖混在花痴的大姑娘小媳妇中冲着那孩子也兴奋得又跳又叫。

“远郎!远郎!”

“小将军在看我!小将军啊啊!”

“你太棒啦!李远佞!就是你啦!”鹤呖的尖叫刚出来就淹没在声浪中。

然而毫无所觉的李远佞还是傻乎乎的朝她的方向挥了挥手。

“哎哟,还带心灵感应的呀。”鹤呖笑眯了眼。

第77章 真实谎言

李远佞,虚岁十五,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二儿子李承诫的长子,即李大将军家二房长孙,一直居于长安老将军府,这次趁着比赛到洛阳自然是住爷爷家,到顺便看望爷爷和大伯李承训。

喜好马球、打猎、郊游、习武和收藏宝刀,性格……中二期。

不管长安还是洛阳,他到哪儿都是名门贵胄,小公子比赛之余和小伙伴一道四面游玩,鲜衣怒马意气奋发,过得分外自在。

这次共十六支马球队到达了神都,按照隔一天一场的速度来看,少说也要两个多月才能进行打到半决赛,故而这阵子在城内但凡遇到扎堆的马队,十之七八都是马球队员,其中最为洋气俊美的,那必然是佑吾扬威的队员了。

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像聚光灯一样吸引着周围路人的视线,武周的洛阳承继了“天可汗”太宗以来独属于长安的盛世繁华,别说唐人,就是开春进贡或者前来游学的外邦人士都被这气氛和马球的魅力所影响,追逐起独属于这个秋冬的潮流来。

平时只在各自领域等人采撷的美人蜂拥而至,以各种形式接触着这群健康又美型的天之骄子,有的渴望能长相厮守,有的也只期盼露水姻缘,几天时间洛阳城内处处桃花,竟似春天又来了一遍。

这当然方便了某些心怀鬼胎的人。

鹤唳拿出了脑残粉追星加上狗仔队抢热度的劲儿,硬是在短短几天将一个少年的喜好和行动规律摸了个遍,其详细和精确程度已经达到了过去拥有网络和监视器的水准,编写一个程序出来差不多可以让一个机器人完全复制他的生活。

比如宰相张柬之家的公子出现后,如果递了拜帖进去,那不是诗会就是庙会,出了门如果右转那便是诗会,左转那便是庙会。如果没有递拜帖,只是站在门口等,那目的地不是青楼就是会所,青楼的话出门往东,会所的话,往东是个会作诗的妹子,往东北就是个会跳舞的妹子……

以此类推,李远佞在洛阳的所有大小关系和行为活动都被她织成了一个细密有条理的关系网,根据亲疏远近和他的个人喜好环状往外,直到再没别的可能为止。

而从这张网上所体现的所有信息,都把小李公子的整个人由内往外的展现了一遍,误差绝对不超过百分之五。

一遍遍回忆着脑内的网络,鹤唳终于确信,这个小家伙,已经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可以行动了。

李远佞很气闷的坐在云兮楼的二层雅间中,面前楼下胡人女子跳着激情妖冶的回旋舞,鼓点声勾起一阵阵欢呼,楼下的商贾纷纷各出奇招企图吸引台上美人的注意,本来热闹却高雅的场景顿时一塌糊涂。

“爷,请用。”柔嫩的女声从旁边传来,丰腴美丽的女子递过来一碗清酒,笑意温婉。

“走开!”李远佞一把推开,“让我一个人呆着!”

“可是,小相爷吩咐过……”

“他是吩咐我!又不是吩咐你!我还不能吩咐你走吗?!”

被这么吼了,女子不以为意,起身优雅的福了福身,从容的走了出去。

“哼!”李远佞一口喝掉杯中酒,看着桌上圆润饱满的葡萄,抓起一把就扔了出去。葡萄一颗颗砸在门上,咕噜噜的滚了开去。

“自己去寻欢作乐……”他咬牙切齿的倒酒,“拉着我做幌子!可恶!可恶!谁说我什么都不懂!他又知道什么,我可……”

门忽然被打开,一个人滚了进来,转身的时候立刻关上了门,速度之快,小将军都没反应过来。

“你!”李远佞猛地站起来,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却摸了个空,“该死!”他低骂,今日被拉来得急,他没来得及拿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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