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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7)

肖一凡更加不安了,可他的坐姿却越稳:“我没什么吩咐,姐姐,只要你在,我还是听你的。”

“那就好好休息吧。”鹤唳真的收起了笑,温柔的把他扶起躺好,“养足精神,我等着回去看你的传奇呢。”

肖一凡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在微光中抖动。

鹤唳好不容易才出去。

吕不韦的守卫不是吃素的,没有肖一凡的内应,她在殿内观察了很久,才找到殿外那一瞬的空隙翻出去,同时却也打消了跟着守一会儿的想法,立春这时候只要带脑子,就不会过来给自家嬴子楚添麻烦,她现在不敢动。

其实她此时反而比较忙,赵姬派人去找吕不韦了,吕不韦自己有没有刺客资源且不说,但有杭朝义这样近在眼前又手熟的人在,多半不作他选,所以她最应该先去和杭朝义透个气,告诉他计划有变,可能这次吕不韦喊他找人杀的不是春夫人而是成蟜了。

可是等下了决定,她发现,自己已经晃到了成蟜的殿外。

里面人声喧嚣,多半是他已经从秦王那儿回来了,正在用饭,小孩儿虽然很乖,但是毕竟是个王子,该任性的时候还是会大声的斥责几个人,她自己听了一会儿,发现他基本是在阻止侍女进他的寝室内。

她轻轻一笑。

以前老头儿带着雁鸣来安利她进墨门时,她虽然不屑一顾,但还是把他们当成自己专属的奇遇藏得严严实实。她在福利院里年纪算大的,但依旧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可就在他们发掘自己,开始拐自己的那段时间,她的演技却突飞猛进,每天想着法儿的溜号去找他们玩,有谁跟着或者问起就打幌子,誓死不透露半点口风,仿佛这俩活生生的大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别人勾搭了去。

所以她懂,她都懂。

成蟜出生优渥,看起来衣食无忧,可他的父亲为了讨好华阳夫人,硬是将自己的名字从嬴异人改到嬴子楚,去见华阳夫人的时候总穿她母国楚国的服饰,俨然把自己当成一个楚国人的儿子,而不是一个秦国人的父亲;而他的母亲韩夫人更是以夫为天,以前地位还稳固尚可,现在却成日围着嬴子楚转,唯恐他忘了还有自己这对母子,成蟜好好一个秦王曾孙,硬是成了一颗小白菜,小小年纪还从老大变成了老二,心理落差有没有不知道,地位落差是肯定感受到的。

世态炎凉,他小小年纪也已经尝得差不多了。

这样一个孩子,把她当成专属的奇遇一样珍藏,简直太正常。

第一次接触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在他眼里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也就顺其自然融入其中,就当几日游,还有正太陪,不亦乐乎。

可当这个正太开始把她当成主心骨,动辄要见人,不高兴要找她,高兴了还要找她,看见她就笑,看她走就哭,黏得像520时,她却反而淡下来了,甚至隐隐有点疏远。

演技太好也是一种负担,大概是时候抽身而退了,她就算要玩弄,也玩弄些器大活好的渣男呀,玩弄六岁的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她摸进去,从成蟜的毛皮枕头下,拿出一段绷带。

她是从来不会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迹的,这段绷带确实她之前用剩下的,受伤时卷了卷放在一边,小孩儿当时偷摸着就扫棉被里了,以为她没看到,也不知道他藏着做什么,不过现在,是该物归原主了。

刚收好,成蟜就进来了,还快速的赶了侍女关了门,乐颠颠的跑了进来。

“鹤唳,鹤唳。”他轻声喊,“你在,你在,我看到你了。”

她微笑,一收露在外面的衣摆,翻身出去,躲在窗下。

成蟜果然追了过来,他往外张望着,又轻喊了两声,自然无人回应,他失望的关上窗回去,脱鞋声,上’床声,过了一会儿,一阵骚动传来,他在床上摸索了许久,发出着急的气声。

“在哪里……在哪里……”

许久,终于失望的他不再动弹,只有隐隐的啜泣声从窗里传来。

第12章 昭襄王崩

秦王一病不起,眼看着大概是要不行了。

这个节骨眼上,四方风动,谁都不愿落下,吕不韦都没这闲心去管嬴政了,要论投资,他还是嬴子楚的大股东,首先得保证人家的远大前程才行。

鹤唳一面要和杭朝义联系,一面觉得肖一凡可能会被立春钻空子,一个人啪嗒啪嗒跑不过来,有些发愁,有时候烦躁起来,真想摸过去跟立春打一场,打死了了事,打不死也要弄得比自己还残!

幸而吕不韦的住处离王宫并不远,她打听了嬴子楚在春夫人处休养,便跑出去找杭朝义。

杭朝义竟然不在。

她百无聊赖的在吕府里晃了许久,才终于与一脸不安的杭朝义遇到,瞧见她,他大松了一口气:“你可算来了!”

“你居然跑出去玩!”鹤唳叉腰指责,“人家都没出去玩!”

杭朝义擦汗:“我还不是为了任务!”

“什么任务?!你任务有我多吗?”

“我得找你啊,吕不韦让的。”

“人家不是会自己站在这的吗?!”

“那我至少得假装在找你啊!”

“……”鹤唳提气,继续叉腰指责,“你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嘛跑出去啊,多浪费时间知道吗?!”

“行行行。”杭朝义认了,“我的错我的错,凡凡还好吗?”

“不好!这儿,到这儿,那么长一道口子,哗啦啦流血,胸都红了!”鹤唳比划着,比心,“好心痛!”

“……”杭朝义嘴唇发白,他是真心痛,“那现在我找着你了,接着怎么办?”

“带我去见吕不韦,我要快点把立春干掉,嗨呀,好气啊,那个坏人!”

“还有吗?就这样?我,我怎么介绍你?”

“我叫什么?”

“鹤唳。”

“那好咯。”

“不行!”他大叫,“你是要搞刺杀的,万一被记载了……不会闯大祸吗?”

“你是不是傻?”鹤唳顶他的头,“史官连当今圣上的孙子的小妾被杀都管啊?”

杭朝义愣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为了杀当今圣上的孙子的小妾我们这样折腾也是挺傻的。”

鹤唳嗯了一声,默默的拿出了刀子,低喃:“是挺傻的。”

“……你冷静。”

“我觉得自己有点傻,我想给自己加点活儿冷静冷静。”

“不不不不!”杭朝义退后两步,“我我我我我乱说的。”

“你就让我练练手吧,求你了,看在我对你那么好的份上。”

“哪哪哪哪里好了!”

“如果你有命跟我回去,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你到底好不好。”

“好好好好好!”

“晚了!”鹤唳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抚摸着跳动的脉搏,“你想好了吗?”

“啊?”

“进宫啊,小宝贝儿天天想着你,你不要他了吗?”

杭朝义脸色一变,他手下意识的摸着腰间,那儿放着肖腾写的小抄。

“我说过,你要回去之前,来找我一下。”

“我怎么这么不相信你呢?”

“那有什么意义呢,不管你信不信,你都可以弄死我不是吗?”他顿了顿,“你很喜欢凡凡吧。”

鹤唳拍拍他的脸:“何、止、喜、欢!”她双手捂脸,“我愿意为他死啊~”

杭朝义耸肩:“走吧,吕不韦等着你呢。”

吕不韦一直派了家仆与杭朝义联络,一看一个人进院子,出来却两个人,二话不说前头就带路了。

鹤唳不远不近的跟着,她发现吕不韦的院子看起来很普通,但是却很精妙,随便一个拐角站在那儿,都看不到前后左右的景致,可是这么站着的时候,却完全不觉得视线受阻挠,隐秘的地方不是一般的多。

偏不远处还立着一个高阁,只有两层楼高,却能把景致一目了然。

她抬头望了望,挑了挑眉。

“有趣。”她拉住杭朝义的手臂,“走!”

“什么?”杭朝义退后两步,一脸茫然,“怎么了?”

“人家根本用不着我呢。”鹤唳假装冷笑,“我鹤唳什么时候做过备胎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王子,真当自己是棵菜了,走!”

“诶”杭朝义这蠢货还没反应过来,一脸着急,“你做什么呀?都走到这儿了,别发神经了好吗?!”

“你不走我走!”鹤唳甩手,“不带这么瞧不起人的!”

“诶诶诶!”杭朝义当然是拉不住她的,简直要跳脚,“有什么事你说啊,你用英语都行啊!你别让我配合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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