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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18)

鹤唳又朝阁楼斜了一眼,冷哼一声,往外走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声大笑传来,高楼中缓缓走出一个人,往下望着,深深的鞠躬一礼,“英雄大才,万不敢怠慢,可否入内一叙?”

鹤唳停下,转头似笑非笑的看过去,缓缓伸手,指向他身边一处阴影,扬声问:“何意?”

吕不韦还是笑着,偏了偏头,阴影处走出一个轻装男子,大冬天的,他面容冷峻,蜂腰猿背,一身麻布单衣,前胸挡有皮甲,小腿和手臂裹着皮毛和护膝,如墨的长发高高扎成一束垂下,整个人如一尊塑像,站在吕不韦身后,静静的和她对视着。

杭朝义也意识到什么了,小声问:“你,同行?”

鹤唳笑盈盈的,她嗯了一声,老远朝那个年轻男子抛了个飞吻。

男子绷着脸转过头,过了一会儿,白净的脸上渐渐透出红色来。

“哈哈哈!”鹤唳笑起来,她拉着杭朝义,迫不及待的上了高阁,待吕不韦指了座位,却不照做,而是一屁股跪坐在了男子的身边,紧挨着他,仰头问:“你叫什么呀?”

男子全身绷直,宁死不躲,扭头假装一脸认真的看吕不韦。

“诶诶,别不理我呀。”鹤唳挤挤他,“我叫鹤唳呀,你呢?”

“……”他死死扭着头。

“哎你看我一眼嘛,我挺好看的,看我一眼呀。”鹤唳歪着头穷追猛打。

旁边吕不韦笑眯眯看着,一点捞一把的意思都没有,杭朝义更不敢管了,左看看右看看。

“……青山。”男子终于受不了了,开口止损。

鹤唳眨眨眼,笑得更甜了:“小山哥你多大啦,有老婆没呀?”

“青山尚未婚娶!”吕不韦大笑出声,“汝等堪为良配!”

青山脸色一变,上半身都转了过去,深深低头。

鹤唳依然开开心心的:“说得对呀!”

看青山表情,很像是想说:对个屁!

“咳咳咳!”杭朝义坐不住了,大声咳嗽,结果同时接到吕不韦和鹤唳似笑非笑的眼神照拂,又闭上嘴,一脸苦恼。

吕不韦笑了一声,还是拉回了正题。

“青山少年英雄。”他开头就夸自己人,“如吾之臂膀,吾信之,如信吾子弟。”

青山垂下头,一脸严肃。

鹤唳听着有些累,看向旁边的杭朝义,见他听得一脸认真,便不再费劲自己翻译,而是认真观察起青山来。

他是个同类,刚才她就感觉到了。

大概是同类的稀少或是对自己身份的自信,他完全没有收敛自己的压迫感,也有可能是为了震慑其他人。

只是没想到却撩拨了一个蛇精病。

但要说同类,却也不完全,青山明显就是典型的会“士为知己者死”的国士类选手,为了“知己”或恩人的政治理想和自身的抱负可以奉献毕生所学乃至生命的那种。

她就完全不同了,要说她是杀手,她不会为利益冒死,要说她是刺客,她目前还没为别人而死的情操。

所以总的来讲,她和青山,并不是一类人。

这可不能让这个青山知道,她有感觉,要不是她刚才没有发现青山,傻不愣登就被请进去了,吕不韦根本不会相信她是一个合格的刺客,更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谈话了。

青山虽然什么都没做,却是吕不韦摆在前头当HR的初试官。

没一会儿,杭朝义的表情越来越放松,他朝吕不韦连连保证了什么后,便示意鹤唳往外走,被一个家仆带到另外一处院子,简单,但是五脏俱全。

等到周围没了别人,杭朝义几句话总结了刚才交谈的结果。

吕不韦的智商果然在线。

他虽然赞同赵姬的说法,认为嬴政被刺的背后有韩夫人母子的身影,但是却完全没有答应赵姬所谓的“让韩夫人也尝尝儿子被刺的滋味”的荒唐要求,反而要求赵姬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守为攻,绝不出动,甚至为了安抚她的不甘,将曾经保护过嬴政的刺客又“找回来”前去保护嬴政,以示他对她的重视。

这样一来,既稳住了赵姬,又成功在宫里安插了个刺客,以后要干什么,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

“他说只要你需要,赵姬母子宫中但凡他的人,你可以随意驱使!”杭朝义一脸激动,“终于有帮手了!只要凡凡指认了立春,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人动手了!”

“嗯,不错~”这都计划内的事,竟然没有意外,鹤唳有些索然。

杭朝义却又收了笑:“可他又说在适当的时候,确实需要你给韩夫人一点教训。”他有些发愁,“你不能杀成蟜啊,绝对不能杀!他还不能死呢!”

“大不了让研究院再派个小孩儿来,和凡凡作伴呗。”鹤唳轻描淡写。

杭朝义分不清她真心还是假意,悲愤道:“你人性被狗吃了吗?!凡凡一个我都要心痛死了!”

鹤唳不痛不痒,轻佻的汪了一声,问:“那你呢,没你什么事了?”

“我,我没什么用,”他脸红,“吕不韦还是没提把我送进去。”

“你是不是很庆幸?”

杭朝义缩了一下,脸涨得通红。

“哎。”鹤唳轻叹一声,“那行吧,我去保护小宝贝儿吧,虽然人家并不需要我。”

杭朝义沉默不言,待吕不韦派来的家仆来给鹤唳送进宫用的侍女服了,才犹犹豫豫的说:“我,这两天出去……打听了一下隐宫,的地方……”

“隐宫?什么地方?”鹤唳换着侍女的衣服,左看看右看看,兴味盎然,“哎呀,好素,但我穿什么都好看对不对?”

“隐宫……就是……”杭朝义咬牙,“那个,那个,赵……”

“大人!”门外忽然有家仆冲进来,大喊,“主人有请!”

鹤唳望着杭朝义:“指我?”

“指你……”杭朝义憋着气,“去吧。”

“隐宫是什么?”鹤唳惯常喜欢刨根问底。

“没什么……”

“大人!秦王崩!主人请汝速速进宫!”

“崩?”鹤唳望向杭朝义,“不是驾崩?”

杭朝义似乎惊呆了,脸色雪白,嘴里却下意识的解释着:“驾崩不是一来是就连一块的,虽然两个字单独出现都在周朝,可是真正在书面上连着用却是出自《汉书》,而民间口头上流行起来却是元朝才开始……现在在礼法上,帝王都用崩,之前周朝还在的时候,按礼法,秦王死都不配用崩……等等,能不能别问题外话,我很紧张啊,天,居然遇到秦王死这种事了,我有点喘不过气,怎么办,秦王死了,怎么办?!”

“我走了。”鹤唳已经开门出去了,朝后摆摆手,轻描淡写。

“别呀!回来!计划下啊!”

“我烦死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见招拆招吧!”鹤唳头都不回。

“不不不这回不一样了!”杭朝义追出去,难得男子气概爆棚,一把拉住鹤唳的胳膊,将她拉近自己,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快速道,“三天!只有三天!”

“什么?”

“秦昭襄王崩!秦孝文王继位!三天后!秦孝文王崩!秦庄襄王继位!嬴子楚很快要继位了!凡凡马上就是太子了!”他机械的背诵这,紧张的脸都在抽搐,“三天,三天内再不杀立春,就不仅仅是当今圣上的孙子的小妾的事儿了!”

鹤唳也明白过来,嘴巴成了O型:“哦呀,那不就是……”

“是当今圣上宠妃的事儿了!”杭朝义面容扭曲,“你很容易被载入史册的!不可以!死都不可以!”

第13章 刺客立春

鹤唳不喜欢接急活儿。

她觉得急活儿太粗暴了,不好玩。

登个高,望个远,调个准心,等目标出现,感觉来了,Biu一下,钱就到手了。

这种活儿快是快,钱也多,但麻烦也多,雇主都是有钱任性的人,你要什么都行,就是别给我惹麻烦,所以随后的什么枪支检查,走私检查,日常检查,警察叔叔一日三怀疑,全要她自己扛,日子之难过,恨不得奋起一刀切了雇主……

想起来心就碎碎的。

可现在,她又要接急活儿了。

虽说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是也不是秦王一死下一代就高高兴兴上位的,至少要先以儿子的身份哭他个做足孝道的姿态才行。

不幸的是现在孔子学说还未大兴,孝道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做太多就嫌太装了,等老爹安葬了,样子做得差不多,再上位谁都不会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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