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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205)

“走!”鹤唳上前打开门,正听到院外有人出声:“鹤姑娘在吗,老爷有请各位!”

“……什么事呀?”

“小的不知。”仆人一脸谦卑。

鹤唳端详了一下仆人的表情,没看出什么来,回头看了看李狂,忽然冷酷的笑了笑,手指灵活的转动了一下。

跟着从屋里走出来的李狂和青山都面无表情,李狂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时候逼格很高,竟然能不约而同和青山一个表现,只是他实在忍不住,还是隐晦的点了点头。

如果不请自来容易引起怀疑的话,自己请来的客人突然动手应该就比较出乎意料了吧,一旦成功,至少任务完成了一大半呢!

三人大概都是这么想的,兼之鹤唳貌似自动担负起了动手的职责,所以李狂虽然有点紧张,但更多的却是期待,他一路跟在后面,看着两边的建筑,路过的原味宋朝仆人,忽然有感慨起来。

再一次到达那个豪华奢侈的园林式主卧,李狂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强迫自己不去设想即将发生的一切,努力的将注意力放在那假山流水庭院阁楼上,一眼都不肯落下,毕竟很快就要看不到了。

“鹤唳,你来了。”惊蛰竟然等在门口,他斜靠在那,一脸温柔,大拇指朝门里示意了一下,“猜猜谁来了。”

“不是朱元璋我不见!”鹤唳反应极快。

“……你可以走了。”

“哎呀~”鹤唳凑上去,一把搂住惊蛰胳膊,“人家开玩笑的嘛,你会不明白吗?”她的笑容甜蜜,带着股妖异的天真,由内到外的散发着憨萌,让人完全生不出拒绝的想法。

她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左手中光芒已经隐隐闪动,甚至青山都配合的露出了温和的表情,一副你就原谅她吧的样子。

眼看着鹤唳的薄刃已经能从左边直扎惊蛰的心脏,她的手还没抬起,惊蛰却若无其事的手一伸,轻柔的握住了她的小拳头。

“别调皮了,郑和来了。”他这么说。

杀机还没完全消泯,可尴尬已经当场爆炸,在场心知肚明的四人纷纷保持着当前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转换才好。

鹤唳的手被他握着,她甚至没办法将掌心的刀收回去,只能任由他用手指触碰了一下露出一点的刀尖,然后露出一个更加温和的笑:“小心,别伤着自己。”

“咳……恩……”鹤唳在想是去见郑和还是跳河。

“怎么样,来都来了,进去看看?”惊蛰表现最稳定,“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不不不我们能不能现在就……”鹤唳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从房里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谢老弟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这是磨蹭什么呢?”

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得精神极好,待走到门前时,连步调都稳健有力:“可是你妹妹来了?”

惊蛰立刻放开了鹤唳,鹤唳也迫不及待的挣脱,两人分开的一刹那,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相貌普通,但因为黝黑还多了一丝粗犷,加之身材魁梧高大,孔武有力,显然是一副海上锻炼出的好体魄。

这便是郑和无疑了。

惊蛰的笑容一直没变过,此时更是从容的迎上去:“舍妹无状,趁没在老哥面前出丑,先训了两句,可让你久等了?”

郑和眼神炯炯有神的看过来,李狂唰的就立正了,整个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方才阴谋被惊蛰识破的恐惧都排到了后面,却见他一眼扫过,着重上下端详了一下青山,又细细的看了看鹤唳。点头:“好一对郎才女貌,谢老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这妹夫一看就不是池中物,在何处高就啊?”

青山微微一礼,他对郑和就完全是平常心了,表现也格外自然:“在下青山,一介山野武夫而已。”

“可不敢小看山野武夫哈哈哈哈!”郑和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大笑,拍拍惊蛰,“这也是个山野武夫,瞧瞧他现在,啧啧!”

惊蛰跟着笑:“依旧只是个武夫,只是换了地方罢了。”

“谢老弟可不能如此妄自菲薄。”郑和收起了笑,“若无才能,怎会受重用至此?你可知当我向厂公大人争取到你时,是何等高兴!”

惊蛰苦笑:“能得大人青睐,不胜惶恐。”

“哥,你要跟船去了吗?”鹤唳忽然瞪大眼,在一旁问,“真的?”

“是呀,你哥哥不日将随我启程下洋,可有什么想嘱咐的?”郑和顺着鹤唳的语调,下意识的透露出逗晚辈的语气。

鹤唳皱起一张脸,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最后还是纠结道:“大人不要生气,我……我不希望我哥下洋,海上风浪大,人力难以抗衡,出点事故可怎么办,我就这么一个哥哥,原本想到他有点什么不测就悲伤难忍,若有一天得知他葬身鱼腹,连尸骨都没地儿寻去,那,那我可怎么啊呜呜呜!”

说着,她竟然真的哭了起来,在一群男人的注视下还能哭得涕泪横流丑若无盐,让人感觉出一种由衷的真心来,至少郑和大概是思及之前的那些葬身大海的兄弟,表情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来。

鹤唳这哭戏当然只是演给郑和看的,在一众知情者的围观下如此面不改色情真意切,脸皮也着实厚到了一定地步,李狂和青山也就罢了,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惊蛰揭穿,非常不要脸的继续拉起刚刚甩开她的人的手臂开始给自己加戏,哭得喘不过气来:“哥!你别走!我这千里迢迢过来,又不是来看你最后一面的,你,你这儿有老婆有家业的,何必出去干那么危险的营生?”

惊蛰终于有些绷不住了,笑中带冰:“那你说,我该去做什么营生,才是安全的?”没等鹤唳回答,他自己补充道,“毕竟我现在,坐在家里都有祸从天降,为何不干脆出去搏一搏呢,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更是乐在其中啊。”

鹤唳不依了:“这不是有我和青山嘛,不行李狂这货脑子也好使,你若需要,我们义不容辞啊!好好的安稳日子不过,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你骨头痒吗?不行,我决定了,怎么都不能让你下海!李狂,我哥如果需要,要不你留下来给他打下手吧,反正你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李狂偷偷抹了把汗,心虚得想退两步。他觉得跟着鹤唳混,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围观并默认,脸皮厚度就噌噌噌直逼城墙去。

“那可真要劳妹妹操心了。”惊蛰只剩下一张笑着的皮了,“不多说了,先进去用饭吧,都快凉了。”

鹤唳一路被惊蛰带进去,还在嘟嘟囔囔着说不让去,嘟嘟囔囔不说,惊蛰不回答还哼哼唧唧,路过郑和时,却很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很是委屈的样子。

郑和一脸无奈,更多的是为难,待一圈人坐下,他斟酌道:“谢老弟,你如今家业刚稳,贤妻幼弟尚照顾不过来,确实不适合立刻出海,我琢磨着,不如你再准备两年,到时候老哥这儿更稳妥点,你再一起来,不是更好吗?”

“大人你别说了。”惊蛰给他倒酒,表情平静,“我心意已决,纵使这二十四孝的妹子指着我鼻子说我六亲不认,我也只能认了。”

鹤唳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一副被全人类抛弃不敢相信人性的样子,她猛地站起来:“你!你去死算啦!”说罢,转身冲出去。

什么?这就走了?

李狂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货是行凶未遂率先跑了!

而反应更快的青山却已经起立告罪,追出去了!

此时郑和一脸叹息地道:“你妹妹也是担心你啊。”

惊蛰嘴角抽搐,眼神颇为戏谑的看着李狂:“恩,你不过去看看?”

在他嘲讽的目光下,李狂是很想硬气一把的,然而此时留下来还好,郑和一走他真的要生死未卜,他假装沉吟了一会儿,稳住自己发抖的大腿,站起来抱拳:“那么,我也去看看吧,你们慢用,慢用。”

“哼!”看着李狂强装镇定的背影,惊蛰终于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你不去看看吗?”郑和都担心起来,“女儿家可不好哄啊,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可不能小看她记仇的本事。”

“无妨。”这一点惊蛰倒是胸有成竹,“被她记仇,那可是千万不能自己送上门去宽解的,我们喝酒就好,对了,何时启程,我好准备起来。”

“你真的决定了?”

“恩,不瞒大人,老丈人知遇之恩,谢某一直无以为报,唯有想尽办法开拓柳家的营生,这大明之中柳家宝器已饱和,而小舅子也总以为我要占他家业,不如我就此避出去,随着大人你,看看外面的世界,又一全夙愿,还能让妻子安心在家中教导小舅子成人,岂不是十全十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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