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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之怒(66)

不管别人信不信,韩信信不就行了!

所有人在琢磨了吕雉的话后,皆不约而同的偷偷望向丞相。

萧何苦笑一声,想感慨什么,却觉得感慨什么都已经多余,干脆起身下拜:“定不负皇后之命。”

“我将举办宫宴,开设粥棚,以贺前线大捷。”吕后直接布置了起来,“届时自然将广邀群臣,丞相可亲自上门,邀请淮阴侯。”

“这岂不是将丞相置于险境?”一个萧何带来的门客不满道,“城外樊将军数千骑兵驻扎,明着防郎中骑兵反叛,淮阴侯怎会轻易相信此宴非鸿门宴?”

想到鸿门宴,在场的人大多脸色一变,意味深长。

季思奇也感到古怪起来,这个历史名词,对在场某些人来说,还是亲历者呢,这感觉真是……

“皇上即将凯旋。”审食其插着袖子沉吟,“吕后借用樊将军私骑作为仪仗队在城外迎接,这,无可厚非。”

吕后畅快的笑了起来:“哈哈,正是,为了迎接皇上,樊将军的私骑作为仪仗,理所应当。”她声音渐柔,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毕竟,淮阴侯麾下乃百战之师,不屑与樊将军为伍呢。”

在场的人虽然笑不出来,但是却忍不住苦笑叹息。

这个事情大家都有耳闻,韩信自从失了刘邦的信任又掉了爵位,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样的落差,深居简出不爱与人交往,有次被樊哙请了去做客,走的时候樊哙都行了跪拜礼恭送,称其为大王了,他出了门还是不爽,跟身边人笑着抱怨说什么自己这辈子竟然和樊哙同列。

樊哙屠夫出身,除了勇武忠诚,个人能力在其他方面没一样能和韩信比,可是仅仅勇武和忠诚两项,却足够他在最为多疑的帝后面前混得如鱼得水,这是刀尖上走路的淮阴侯比都不能比的。

萧何的笑容尤其苦,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领命而去。

“食其。”闲人都走光了,审食其护送吕雉回宫的途中,她突然问,“可有联络上鹤内侍?”

一旁季思奇立刻竖起耳朵。

审食其回答:“未曾,我已派仲言潜入淮阴侯府中,尚无任何消息。”

“淮阴侯擅行军布阵,他的府中定难相与,仲言忠于你,鹤唳忠于我,这二人,都难舍弃……”

“臣明白。”审食其肃穆道,“务必令仲言竭尽所能,护鹤内侍安然出府。”

“带到我面前。”吕雉着重道。

“带到你面前。”审食其重复。

达成了共识,吕雉很满意,她靠在了靠枕上,闭目微笑,许久道:“季内侍,钟室之事,若鹤内侍不在场,定会无趣的很,是吧。”

季内侍有些迷茫,不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是说要带鹤唳一起玩,还是说杀韩信的时候没鹤唳撑场面有点麻烦?

感觉按照一般尿性来讲,可能是后一种意思哦,虽然有些无情,可天知道鹤唳就爱这一套呢?

可现在,两天过去了,群臣都已经入宫,连韩信都来了,鹤唳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不由得有些迷茫了。

就算真看上韩信了想和人家过日子,她也不是那种觉得对不起自己不好意思跟自己讲的人啊,更正常的不应该是直接把人带自己面前,告诉自己她就是要搁古代过了有种打一架,更过分的,她还可以为韩信来抢自己的回程信标……

不行,越想越觉得自己无耻了,他抹了把脸,往淮阴侯的位置看了一会儿。

看不清。

当初为了暂时摘掉眼镜,他移植了一种人工晶体,虽然是最新技术,但因为他之前做过激光,所以不能移植永久的,这些日子晶体已经开始渐渐消解,他几乎以每天五十度的近视在瞎下去,现在已经快成为睁眼瞎了,可任务还遥遥无期。

这么一想,心里就一阵悲凉,越来越想家了。

蓝瘦,香菇。

他抹了把眼睛。

“季内侍,传旨。”吕雉突然道,“请淮阴侯移步钟室,有要事商议。”

季思奇心下一凛,开始了?

吕雉的表情毫无异样,淡然到仿佛要一碗水,等吩咐完,也不等季思奇转身出去传话,自顾自让侍女扶着站了起来,食指揉着太阳穴,皱着眉缓缓离开。

外头立刻有机灵的内侍安抚群臣:“皇后多日操劳,略有不适,先行回宫,望众卿尽兴!”

群臣立刻山呼恭送皇后。

季思奇心里打着鼓躬身走到韩信面前,弯腰一拜道:“启禀淮阴侯,皇后请你移步钟室,有要事相商。”

说话间,他偷眼抬头,眯起眼,终于看清了这个名垂青史的军神。

仅看了一眼,他就有种被闪了一下的感觉。

这就是他筹谋了好几个月要干掉的无双国士。

他想朝他笑笑,可嘴角还没扯开就挂了下来,心里澎湃涌动的,是一股热浪,涌向四肢百骸和眼角,让他忍不住又低下头去,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哈哈……是鹤唳的口味诶,成熟霸道帅壮男!

再看不到比这更像军神的男人了,一个男人做梦都想成为的样子,就这么坐在自己面前,什么霍去病,什么卫青,那些名将的光辉这一刻好像都集中在他身上,即使身陷泥潭,亦威武狂傲的仿佛自己就是此地之主,永远不可能有倒下的一天。

这样一个男人……过了今天……就这辈子都看不到了……季思奇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做了什么!

他几乎有些要颤抖起来。

韩信一口干了面前的酒,冷着脸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一声,抬眼看了看季思奇:“我若不去呢?”

不去,就不去吧!季思奇心里哀嚎着,表面上却不容拒绝的继续下拜,一言不发。

韩信往前凑了凑,盯着他,低声道:“鸿门宴?”

“……”季思奇定了定神,挤出一脸惊讶,飞快的看了看他,惶恐道,“小的不知。”

韩信坦然的往后靠了下,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缓缓笑了起来:“他能逃过,我如何不能?”说罢,他站起来,朗声道:“带路!”

“喏!”季思奇连忙走在了前面,他有些腿软,小碎步完全是本色出演,心里起伏不定。

刘邦能逃过鸿门宴,是因为有项庄舞剑。

韩信的鸿门宴,连萧何都亲自给他挖下了坑,放眼长安,还会有谁来相助?

脑中划过一个人,他不由得暗暗苦笑起来,笑自己的作死和妄为。

鹤唳,如果你真的找到了真爱,那,你就再任性一次吧,潇潇你都放了,也不差一个韩信了。

这样一个男人,实在不该死在这里。

可是钟室,已经近在眼前了。

第47章 钟室异变

钟室里很昏暗。

加上心情压抑,简直暗无天日。

季思奇通报获准后,领着韩信一路进来,在路过头顶高悬的大钟时,心里不由得又缩进了一下,他自然的停下步子,头也不抬的给韩信指了指正在钟下方的坐垫,低声道:“淮阴侯请。”

韩信一路走得雄纠纠气昂昂,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待到季思奇给他指了座位,他没什么表示,但眼睛却快速的往上飞了一下。

季思奇心一抖,他看出来了?

将军百战,他已经可以把每一步都走成战场,哪里适合埋伏,哪里适合偷袭,他自然能一眼看透,差别就在于,他相不相信这儿有埋伏了。

他坐下了。

季思奇强忍着没有吐出一口气,他往吕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明白为什么韩信敢坐下。

因为,吕后就坐在他正对面,不出十步。

她几乎是半靠在身边侍女的身上,一只手搭着桌下的暖炉,一只手揉着太阳穴,紧皱着眉头,一副极为不适的样子,看起来虽然心情不好,可是却也虚弱无力。

一点都没有威胁的样子。

也难怪韩信放松了警惕,敢一屁股坐在钟下,不过他怎么也不可能相信吕雉会落下钟来砸死他,这太夸张了。

“皇后宣臣,有何要事?”韩信一脸轻松的问。

吕雉长长的叹了口一起,轻缓而带点不耐道:“还能为何,皇上一离开,各路宵小群起,整日里做些阴私丑事,散播流言蜚语,我这身子本就不好,生生的被这些宵小给拖垮了,丞相也诸事缠身,本想着你闲着,就算有些前嫌,到底都是为了这个江山,有些事情,有你出马镇着,我们必能放心。“

韩信一言不发,带着微笑听着。

吕雉也不看他,微垂着眼,低声抱怨:“谁知刚起了邀你的心思,就听闻有人构陷与你,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些子脏事儿,你是知道的,皇上信你,若他在,必不让那些小人胡言,然而他现在不在,我又力不从心,既不愿让皇上在外还要劳神这些小事,也不耐烦浪费人手去追根究底,不如当面问你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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