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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宠婢(130)

尤其年关又是宫里大发廪赐的时候,从宫女内侍的月银到赏赐,再到每宫各位娘娘的俸禄及赏赐,这些事务极为琐碎,偏偏都得上面拿主意,没几天就传来萧皇后病倒的消息。

凤仪宫那边来了人,说皇后娘娘召太子妃过去。

秦艽心惴惴,明摆着这就是鸿门宴,可惜又拒绝不得,只能前去。

果然萧皇后又闹出幺蛾子了,竟打算让她帮忙分担宫务,连学习的过程都给她省略了,美曰其名下面有各级女官,她只用在必要的时候拿个主意就好。

若是秦艽没那个梦,也许她就信她了,可惜她太清楚这里面的盘根错节,拿主意是假,出了事背锅是真。

连萧皇后和刘贵妃平时都少不了替下面背锅,更何况是她。

可她不能拒绝,母后抱病在身,只是让作为儿媳的略微分担一些杂务,这事她若还是继续推,就失去了拖延的意思。毕竟她从始至终打算的只是拖延,而不是彻底推出去。

“知道你没有经验,所以本宫专门让人挑了些简单的让你先管着,尚食局有司酝、典酝、掌酝各二人,掌酒醴酏饮,你便管着酒吧。不过是萧规曹随,你上心些就是。”半靠在床榻上的萧皇后道。

她面色苍白,可见憔悴之色,想来也是最近辛苦极了。

“若有事,你可多问问蔡尚食。”

一位身穿女官服饰,年纪大约在四十多岁的女官,上前一步,对秦艽再次行礼。

秦艽对她点了点头,又对萧皇后道:“是,母后。”

“辛苦你了。好了,我也有些困乏了,你们都下去吧。”

秦艽和蔡尚食都退下了。

到了殿外,两人就此事又做交谈,秦艽与她约好明日便去尚食局后就离开了。

管酒,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举凡大宴小宴祭祀都缺不了酒,每到节令之时,酒耗费量巨大。而宫里用的酒又和光禄寺良酝署有所牵扯,经手之人多,便容易出岔子。

若把累年宫宴台面台下所有的意外做个归类,其中酒里面出的岔子最多。在那梦里,她帮萧皇后做事的时候,就借过酒去害人。

秦艽回去后整整思索了半下午,才想出一个法子。

次日一大早,她便带着人往尚食局去了,果然临近年关,尚食局里不见清闲,明明才不过辰时,院中人来人往车来车往,不停地有各处器物食材运进来,又送往藏库。

秦艽没做逗留,去了酒库。

酒库门前停着车,正一坛坛往里运着酒,见坛上标记,正是光禄寺良酝署所出。一名叫做王掌酝的女官,带着数名宫女立在一旁,一见到秦艽到了,忙上前行礼问安。

“起吧。”

秦艽看了看这些酒坛,问道:“这就是这次年节宫里所备之酒?”

“正是,不光这些,库里已经运进去几批了。”王掌酝答。

“你领我进去看看。”

尚食局管酒,但并不酿酒,所以这里的酒库就与一般藏库没什么区别。进去后,走过一条长廊,便是库房,库房四周都是木头做的架子,上面一坛坛全是酒。

能上架的自然都是好酒,以中小坛居多,放在地上的都是大酒坛。越往里走,酒越好,整个四个库房装的全是酒,只有靠最外面一个库房还没装满,估计正往进运的酒便是放在那里。

“这么多酒,用得完吗?”秦艽突然问。

王掌酝被她问的一愣,不过她本就掌名录计度,酒能不能用完,问她就对了。

“回太子妃的话,这要看摆宴的情况,一般情况下是剩不了多少,至于多的就是有备无患。”

秦艽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那些大酒坛上。

这些大酒坛很大,多是百斤以上的容量。

“这些酒也是要给宾客们饮用?这么大的酒坛,到时候恐怕要分装吧?”

王掌酝一头雾水,还是如实禀报:“是,这些都是宴上常用酒,待到需要时再开坛分装。”

“有酒坛分装吗?”

王掌酝又愣一下:“自然是有的。”

“不错。这样吧,你找些人手来,将库里所有需要分装的酒,全部分装出来。这个分装指的是可以直接在宴上用的分装,譬如待到宴上,负责进酒的宫女会将酒开坛灌进酒壶之中奉上,分装到她方便开坛的酒坛就可以了。”

王掌酝边听边发愣,直到秦艽问她听懂了吗,她才连连点头说听懂了。

“那就去办吧。”

“娘娘,此事奴婢做不得主,请容奴婢禀报司酝女官。”

“去。”秦艽笑着点头,态度很柔和。

王掌酝忙退下了,至于一旁的宫女虽满是疑惑,却也不敢当场质问,只有等司酝大人来了后,事情自然会揭晓。

没一会儿,刘司酝就来了。

她的年纪比王掌酝更大一些,看面相很严肃古板,来了后向秦艽行了礼,就询问为何会下这种命令。她眉头微皱,态度虽毕恭毕敬,却明显能看出眼中的不敢苟同,似乎秦艽是不懂事的胡来。

“本宫这么做,自然有本宫的寓意。本宫奉母后之命,暂且接管酒醴之事,自然容不得出错,刘司酝你让人照着本宫命令去做就是,出了错自然有本宫担着。”

秦艽没有和刘司酝废话,而是直接下了命,见此刘司酝也不得再多说了,将命令吩咐下去,只是眉皱得更紧了。

进来一行宫女,手中拿着各种器物,还有人搬了空酒坛来。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在此被诠释得淋漓尽致,下面即使有再多怨言,也不敢多说。

“你和你还有你,你们在这儿看着,她们分装酒的时候,必须有不止一个人监督。”秦艽吩咐道。而她点名的三人,恰恰是王掌酝和刘司酝手下一个女史,以及她带来的一个宫女。

吩咐完,秦艽就带着人出去了,是给干活的人挪位置。

“刘司酝,你手下可有通文墨的女史,多叫几个人来,本宫有差事吩咐。”

这次依旧没有告诉刘司酝到底要干什么,刘司酝薄薄的嘴唇紧抿,明眼可见十分不悦。

秦艽视若无睹,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还有人奉了盏茶来。趁着喝茶,她对玉燕说了几句话,玉燕便忙着安排上了。

“多找几张桌案,挨着这里摆,别扰了娘娘。准备些笔墨纸砚,纸就不用备了,娘娘命人带来了,来几个人把这些纸裁了,都裁成这种宽度长短的。”玉蝶还亲自上手给大家做了示范。

这一次刘司酝没忍住,沉声道:“太子妃,请问您这是做什么?年关将近,各处事务繁忙,实在容不得你在此胡乱下命。”

她的声音十分突兀,也十分无礼,顿时库中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秦艽正在喝茶,闻言放下茶盏:“刘司酝的意思是本宫命不动你?”

刘司酝面颊抽搐了一下,低头道:“自然不是。奴婢只是……”

秦艽打断道:“既然命的动,那就不要多说。刘司酝你要相信,现在,本宫跟你站在一条船上。”

库里的人又动了起来,经过这么一出,虽还是不明就里的瞎折腾,却无人敢置喙。

等一切都准备妥当,玉燕命专门挑出的几个女吏在裁好的纸条上写字。

除了写下酒名,还进行了编号。

写好了两张,玉蝶捧来给秦艽看,秦艽见字体优美大小合适,遂点了点头。待写了百十张,她从袖中掏出一玉印,这是她昨下午专门命人赶制出来的,她将印交给玉蝶,让她命人在每张封条上都盖上印。

是的,这些都是封条,特制的封条,也是昨儿秦艽想了许久想出的法子,用来规避被人在酒里动手脚。

此时里面的库房也分装了不少坛酒,她命人将酒坛搬出来,准备了浆糊,将封条一一贴在酒坛上。

“酒从良酝署而来,入库前分装,分装时须有良酝署及藏库里的人专司监督,谁人监督需记名在册,分装后上封记档,这些编号对应着每坛酒,”秦艽指了指桌案上一坛已经封好的酒,其上写着酒名‘桂花酿’,其下编号是一百四十五,“每种酒的编号在分装完毕后便让人记下,一份存起来供以后查证,一份用来对应支取。待到宴上,每个殿命两人负责酒的领取,谁领取了都需在编号册子上签字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