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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手的江湖(21)

作者: 月光船 阅读记录

徐伯人偏忘记留意。

但凑巧的是,荷包自她身上落下,并未掉在地上,而是那么偶然挂在马镫,纠缠不去,直到被发现。

丝巾便是小红的汗巾,荷包只能容下半块,血,便是小红的血。

冥冥之中,真的有香魂么?

“师父……”徐伯人呆呆凝视汗巾,喃喃自语。

——我一定好好使用剑刀,控制住自己,您放心。她们,也不会白死!

痴痴的目光凝聚、凝聚,渐渐明亮而清澈。

徐伯人将汗巾珍重折好,连香料一并放入荷包,把血污中依然展翅起舞的一双蝴蝶贴身收好,回头,跳一眺两个女子长眠的方向,立即催马,向远方奔去。

不多时,复又来到马车翻到之处,车犹在,血迹犹在,众尸体已经不见。

徐伯人迟疑一下,就此直接追“结客刀”?抑或先告诉仲雨一声?

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血污凌乱着实吓人,不若晚间再去。结客刀方才见我走远,定料不到我会去而复返。只要抢出楚妃妃尸体,再去葬在师父旁边,然后也赶得及仲雨。等将她送到,回转来把两人移葬在小屋边上。

主意打定。

“抱歉,仲雨。”轻声说,心中没来由地,痛了一下。

——奇怪,难道想想女子也不可以?还是,不该称呼姓名,要叫“徐姑娘”?自己只觉这样比较顺口。

苦笑一声,敛去笑容,策马疾驰。

与此同时,心里好像微风吹过湖面,忽然一动。

徐仲雨不由“噫”了一声。

“小姐,你怎么啦?那里不舒服?”李妈关切地问。

“没什么。”仲雨一笑。

“小姐,您说恩人还会不会回头找过来?”李妈问,“都中午啦,他不会真走了吧?还说要送您回去,怎么就架不住咱一句话呐?”她始终以为徐伯人听见嫁娶的话,脸皮薄抹不开面子才走的。

“徐大哥会来的。他既然应允,就不会错。况且——他本来也不一定非要送我回去不可,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啊。””仲雨淡淡笑道。

“小姐,想不到,这么年轻、这么俊的小伙子这么厉害!第一眼咱还把他看成小姐您呐!不过他也够羞答答的,跟大姑娘似的,还不如小姐大方。”李妈开始谈论徐伯人。

仲雨笑着,微微摇了摇头。她听过徐伯人与唐三对话,徐伯人冷静得不像个少年,绝对没有“羞答答”的样子。做事时,处处为自己考虑周全,只是眼里总有点谨慎和小心翼翼罢了。他似乎很爱干净,衣服虽然沾了泥,却毫无汗味和日久未洗积攒的泥渍味,清清爽爽。他包扎的绷带也没有血……他新近受了伤?怎么伤的?伤处好像很多,因为他动作时露出来的几乎全是绷带,他脸色苍白,是不是失血过多?要不要紧?他离开是不是又会受伤?有没有危险?

表情渐渐凝重,沉吟不语。

“小姐,小姐?”李妈察言观色,忙唤。

仲雨回神:“李妈妈,晚上到镇里歇下,早睡一会吧,太累了。”勉强笑了一下。

“哦,好,好。顺便等等恩人。”李妈应道。

她后一句话本是随口说出,仲雨胸中却蓦地一跳。

22、第三章 起私心兄弟反目;寻尸首黄泉团圆(1)

日刚过午。

“结客刀”后堂内,连坐带立一共四个人。

“弟兄们死了七个,五哥也算在内,伤的更多!两个贱人还被救走了——齐爷,怎么办您倒是发个话啊?卜爷,您好歹也说几句?”一个红眼睛汉子气愤愤地道。

他口中的“齐爷”就是齐伟均了。齐伟均阴着脸:“沈爷三天没回来,我们就看不住人还有什么好说的!”他早知徐伯人厉害,但不料三天不见,这小子竟然跟疯子一般随手杀人!幸好自己见机,没敢拼命,以腿上有伤为由拖在后面,才保全性命。

“齐爷,那小子什么来路?着实厉害。他那怪刀杀人杀得邪乎!咱们是养好伤找他算帐,还是等沈爷回来发落?”另一紫脸膛汉子插嘴问。

“依我说,弟兄们四下打探,,找着他就跟他拼了!”红眼睛汉子怒道。

齐伟均瞪他一眼:“先把你的命看住把,什么事都没弄明白,不是去白白送死!”心里却在盘算,沈宾当时摆明了要杀徐伯人,后来也是找徐伯人去了,至今未归。眼下徐伯人活得好好的,莫非…….

“齐大哥,”座上矮胖的卜玉坤——红眼睛汉子口中的“卜爷”——此时开口:“如今咱们折了这么多弟兄,就是沈爷回来看了,定然恼怒咱们没本事。责罚还算不了什么,可咱们结客刀的面子往哪搁?”他和齐伟均一样是护院,两人地位相若。

“哦?卜老弟,你的意思是和他拼命了?”齐伟均问。

“哪里哪里,小弟我想的是,不若将弟兄们部署一下,分头行事。好呢,将功补过把人追回来,不成的话,沈爷见咱们够用心,显得咱们也不那么窝囊了不是?”卜玉坤说得头头是道。

“有道理。”紫脸膛汉子接口赞道,对着红眼睛汉子作个鬼脸,又指指自己脑袋比了个“棒”的手势——他是卜玉坤手下,而红眼睛汉子是齐伟均手下。

齐伟均眨眨眼,暗骂:“死胖子,这场面话谁不会说,要你多嘴。”脸上却依然放缓神色,道:“卜老弟讲的有理啊,依你看又当如何呢?”嘴上打了个哈哈。

“蛇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沈爷不在,咱们得先立一个主事的人,这个人还得全场兄弟都服气,来指挥全局。”卜玉坤胸有成竹地道。

“原来如此,”齐伟均心想,“难不成这死胖子要插上一脚,夺我的权?”于是故作谦让道:“虽说哥哥我论年纪、论资格,都比兄弟你老些,可是新近受了伤,再好的武功也打折扣,也没精力啦,不如卜老弟领这个头吧。”故意试探。

这话软中有硬,孰料卜玉坤浑若未觉,连推辞之语都懒得说上一半句:“也好,老哥哥既然这么说了,兄弟我年轻力壮,定不会辜负老哥哥一片苦心。”竟然应承下来。

齐伟均勃然大怒:“死胖子,当真不知死活跟我斗?”当下冷冷一笑:“还不知道,卜老弟的主意到底是什么?”

卜玉坤道:“先将兄弟们以个人能为大小,分三队,两队轮流打探消息,一队留守。”老鼠眼睛向齐伟均挤了挤。

“在外打探消息的一队,也是老弟带头了?”齐伟均强压怒火,问。

“我哪有这手段、这魄力?”卜玉坤笑起来下巴乱颤,“当然要齐大哥亲自出马……”话音未落,齐伟均拍案而起!

“够了!你这贪生怕死的小人!爷爷我还没死,你就想骑到爷爷脖子上拉屎撒尿?别以为沈爷不在就反了你咧!”齐伟均吼道。

卜玉坤却不急,双眼眯成一条细逢:“齐大哥你何必着急呢?你知道的比我多才是。今日我见你对着那小子大喊大叫,脚底下可是没往前动过一步啊。‘贪生怕死’四个字,轮不到我头上吧?至于沈爷——嘿嘿,齐大哥你脸上阴晴不定,不用我再说什么了吧?”话里也带了刺。

“你——”齐伟均一翻腕,钢刀已擎在手里,暗自心惊,口中只道,“一派胡言!我先教训教训你!”一刀便劈过去。

卜玉坤倒是不慌不忙,连招架都没有,只淡淡道:“一、二、三。”

说到“三”时,那把已经当头劈下的刀,忽然就变得软绵绵失了准头,“铮”地砸到桌上茶碗。齐伟均双膝一软就瘫倒在地:“卜玉坤,你、你敢给我下药……”

卜玉坤这才站了起来:“怎么,不行嘛?我算计茶里药效也该发作了——齐大哥,你是沈爷手下大人物不假,但如今仓促突起,你当然奋勇杀敌,可惜技不如人……唉,弟兄们会记住你功劳。”

齐伟均听得他话中之意,显是要杀自己,不由暗暗叫苦,忙道:“齐爷,你想管事,直说不就是了,何必动手,伤了和气呢?”一边说,一边拿眼四下打量,心想红眼睛汉子好歹也是自己底下人,怎么一点动静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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