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刀手的江湖(29)

作者: 月光船 阅读记录

——他当真是什么都没看见,只见散落一地的衣裙而已。徐伯人坐在窑的角落,倚着窑壁为支持,以猎户与己之间距离和光线明暗判断,猎户还就是没看见自己是名男子。

不过,要是看出来,自己又怎么解释这身裙钗装扮?算了,随他去,自己包扎完,歇一会就上路罢。

“姑娘,你要是没事,就丢块石头出来,我不进去!”猎户在外面不安地叫。

徐伯人哑然失笑,伸手摸过地上一块石砾,抛了出去。

在拣碎石的时候,目光自然而然往地面一扫。

他,立刻发现一件从未留心的事情:

——昨天,塞进怀里的珠宝!

这把珠宝,本是他杀死卜玉坤之后,顺手从地上抄来,准备与仲雨同行时花用的。昨晚全凭一粒珍珠换得食水衣物,换衣时,徐伯人把珠宝随手塞进中衣。在客栈时周灭也未换下他中衣,是以珠宝一直都在。刚刚解开中衣时,他看也不看便把珠宝尽数放在地下。

现下,这些珠宝有:一枚水头极佳的翡翠戒指,碎成两瓣;一只玲珑剔透的双面龙凤呈祥纹羊脂玉佩,裂成四半;一对精雕细琢十八罗汉而仅有拇指盖大小的金丸,挤成了窝头形;还有串破碎得只剩原先数目一半的珍珠项链;最后,是颗原本大如龙眼、丰满圆润的夜明珠,已经挤压开裂,明显扁了不少。

徐伯人的目光,就在这颗压扁的珠子上,停留。

——珠子乃坚硬之物,为什么会扁呢?

——自己夜来又摔又跌又被伍成撞,珠宝碎裂不假,可是这颗珠子为什么会被压扁呢?

徐伯人用两根指头拈起夜明“扁”珠,凑近眼前。

咦——开裂处,明明渗出一些白色膏状物!

触了触,有些粘手。

徐伯人一手托着珠子下半,一手将上边轻轻揭开,鼻端捕捉到一丝淡淡的脂粉香气,若有若无。

——夜明珠竟是中空的!

而且,里面满满盛着粘乎乎白色膏体,气若脂粉!

徐伯人托定夜明珠,正自思索,忽听外面又喊:“姑娘,皮壶扔出来,我去打水!”猎户还是不进来。

信手将酒壶掷了出去,仍端详掌上两半的夜明珠。

这,不会是…….

心里一动,再凑近一点,观察那半枚珠壳。

看着看着,起身,到窑外,将一半膏体倒出,拿了空壳对着光看,仿佛里面有多少壮阔的景色、瑰丽的奇观一样。

之后,又将另半壳膏体倒进空壳,再将壳子看了一遍。

双唇无声地动:“原来,是真的……”

一扬手,将膏体倾入口中,合上了珠子!

转身入窑,继续包扎,披上件衣,然后入定、调息。

——若是没错的话,自己无意中遇上了百年奇药,“八荒祛毒膏”!

32、第五章雌雄莫辨,好心无善果;恩怨分明,热血浸霜刀(3)

八荒祛毒膏,传说乃神医世家中,百年前女神医秦八荒所制,专门医治内服之毒的绝门奇药。

秦八荒昔年与乃兄秦六合打赌制药,一人专研解内服之毒,一人开发解外伤之毒,先成药者为胜。孰料秦八荒因此耗尽心力,制出奇药后,呕血亡故。秦六合痛失爱妹,睹药思人,又不忍将“八荒祛毒膏”毁去,于是把药封藏不用。

谁知封藏近百年的夜明珠会被徐伯人压碎。

——当年秦六合之所以选用夜明珠为器,便是因人人爱宝,供之犹恐不及,谁会想到将之破坏摔碎?却偏偏遇上个把珠宝不当回事的徐伯人。

也正因如此,困扰在徐伯人喉咙里的余毒,根本算不了一回事儿

其实徐伯人也在冒险。

因为师父刁庆对他讲江湖旧事,说完这种奇药之后,加上一句:“不过,这药几乎无人用过,所以也不知确切药效如何。”

“为什么?能解所有毒,不是很厉害么?”徐伯人问。

“毒性有千百种之多,以一样药解百样毒,怎可能分辨出所有毒性?还是对症下药为最佳。”刁庆道。

“那么说,八荒祛毒膏不是没用了?”徐伯人追问。

“也不一定。据师父所知,要是能以本身功力引导,使药效渐渐生发,或许确实可解百毒——没准加上这种引导之力,才能看出该药的奇妙之处。”刁庆说完,呵呵笑着干了碗酒。

除去师父的讲述,徐伯人刚刚在内壁镂着的云纹中,分辨出来一个“秦”字,小篆。

神医的标记,不会错。

徐伯人毅然吞下八荒祛毒膏。

内息运行,咽喉暖暖的,香气总在鼻端,挥之不去。

天是阴的,窑里更暗,却有一种懒洋洋晒太阳的感觉,四肢百骸无不舒坦。

蓦地,喉间一寒!

寒如冷冽刀锋,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徐伯人一个寒战,突然大咳,剧烈得简直要把肺叶一并咳出。

他,也真的咳出了。

——不是肺叶,而是一块好像血肉的东西,黑色,宛如一记缩小到四分之一的圆膏药。

徐伯人轻轻地,清了清嗓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八——荒——祛——毒——膏。”

声音,终于又回来!

不仅清朗,而且沉静;不仅镇定,而且安然。

徐伯人微微一笑,心想,这下好办多了。

睁开眼睛,从浑然忘我中离境。

谁知刚刚回过神,远处喊声直逼耳内,待徐伯人觉察时,声音与马蹄杂乱都急匆匆逼进,方才的喊声明明是猎户,“——姑娘,快逃啊!他们抓你来了!快逃,快!”夹杂犬吠之声。

闻言,徐伯人急起身,便欲掠出窑去。

可他甫一动弹,只觉头晕目眩,脚下无根,不由噗嗵跌坐于地!

急运内息、沉丹田、屏气凝神,抱元守一。

——莫非解毒之药果然有利有弊?一念之后,只得先调理自己,至少要调理得自己能站起来。

这工夫,马蹄与犬吠都近了,听猎户口中骂:“畜生!唔——”

风声呼啸,徐伯人就看到一样东西张手张脚,横空闯进窑里,“呯”一声撞上墙壁,倒在自己不远处。

——猎户,“飞”进废窑。

猎户虽然孔武有力,最多是对野兽动个三拳两脚,毕竟不谙武功,当然也不会轻功提纵。

他是被人丢进来的。

腿上、背上全是血,徐伯人目力本佳,一眼发觉他腰上一条鞭痕,肩头隐隐有片乌青。

“姑娘,你还不快逃!”猎户咬牙抬起头,额上刚刚蹭掉一大块皮,鲜血流下,迷了双眼,模模糊糊只能见“她”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自己心下大急,不顾身上痛得钻心,爬了两下,伸手就去推徐伯人。

——用力一推之下,只觉对方身子火烫!

“姑娘,你、你生病了……我给你挡一阵……我带你逃出去——”疼得连连吸气,但还是往窑外去,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又跌倒,觉得肩头麻木,腥气直冲头顶,眼前发黑,耳鸣。

中毒的征兆,肩头中了五根梅花针,淬毒,肩膀青黑愈发明显。

外边,犬吠响成一片,却听一声呼喝,吠声顿止,有人正悠哉游哉的道:“里面人请出来说话,不然,我们就强邀了,休怪我们冒犯。”说到这里,只停了一停,不等回答又道:“即是主人架子大,我们只好用强——吉奴斑奴,进去!”

一声轻叱,两头恶犬竖耳呲牙,撒开爪子直扑窑中!

此时,猎户单膝支地,拔出猎刀。

“姑娘,我替你挡着!”

——为什么,到溪边取水时,会遇上这些人?

他刚刚来在溪边,就被四五条狗、五六个骑马的人拦住,打听一个年轻人:十五六岁光景,细眉细眼,可能穿着一件全是血的素裙,,手里还拿着把看着很古朴的剑。

“你要是告诉我们他在哪里,这锭银子就归你。”一个笑眯眯的黄衣汉子,和和气气的跟他说。

上一篇:绝尘公子 下一篇:鸾铃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