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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46)+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奚娴面无表情,鬓发上的金步摇微微颤抖,声音却柔和得滴水:“不知姐姐哪只眼睛见我骑驴找马了,这样的帽子可不能瞎扣。”

林紫贤不乐意了,于是皱眉淡淡道:“这也是事实,奚六姑娘何必强撑着颜面?我知你有野心,但也得掂量着来。”

她微微一笑,若有所指娇声道:“譬如储君殿下,能嫁给他的女人,俱是样样拿得出手,得以母仪天下,或是艳贯六宫的佳人。而他呀,极是重孝,若我祖母瞧不上的,连他的一片衣袖也不要妄想碰上。”

林紫贤居高临下,轻浅含笑道:“而若使我瞧不起,这样的女人会让我祖母厌恶。”

奚娴恍然看着林紫娴,恍惚柔弱道:“这么厉害啊。”

她忽地眯着眼,凑近林紫贤的耳朵,带着天真的恶意,微笑着刻薄道:“你祖母再说得上话,你还是嫁不得他。你说,那你算什么玩意?”

林紫贤一时间气得捏住她的手臂,话也不会讲了,只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奚娴使劲扯自己的手臂,委屈道:“哎呀……又不是甚么大事儿,林姑娘气量大些嘛,我、我的手臂都被抓疼了。”

林紫贤一时气得手抖,手下的力道重了几分:“你去我祖母跟前评理,说得都是什么话?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画皮揭开后有谁看得起你!”

奚娴真儿个觉得疼了,于是开始掉眼泪,一脚精准踩在林紫贤脚上。

嫌不够似的又踩了几脚,嘴上软绵绵嘤嘤道:“我错了,可是林姐姐先头总贬损我,我才这般的,我年纪小不懂事,求姐姐莫要与我计较。”

两人在凉亭里拉扯,要说没人见着也不可能,只是林紫贤的奴婢自然不可能嚷嚷出去,也是恰巧老太太跟前的嬷嬷领命去瞧瞧三姑娘怎样了,才眼尖撞见这事。

正巧,奚娴一下柔弱摔在了地上,鬓发散乱开来,捂着脸小声哭泣。

林紫贤被气得发疯,拽起奚娴的手便要拉扯着与她理论:“谁给你的胆子,我的话都白说了不成?!奚六,你在装什么?你这个……”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嬷嬷威严的声音:“——三姑娘,请止住。”

……

奚娴一人躺在厢房里,目不转睛瞧着帐顶的纹路,忍不住撇撇嘴。

若真如林紫贤所说,那老太君定会厌恶她,这样即便她被迫参加了选秀,或是有更多的意外,太子说不定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隔壁外头传来老太君的声音,是威严的训斥声,伴随着林紫贤的哭泣和不服。

奚娴叹口气,老太君是真行止端重,看来也不至于因此厌恶她,但若真想起她来,必然也不喜这样爱生事端的姑娘。

她还没弱到起不了身,更无意在这儿等着,只想趁老太君没注意到她,先行出去便是。

倒是不曾有人阻她,奚娴这般想着,倒是松了口气,松松垮垮扯上斗篷,对铜镜整理了一下仪容,便悄悄摸了出去,走到一半,却遇见林老太君的大丫鬟,对她巧笑道:“奚姑娘,我家老太君正寻您呢,劳烦您随我来一趟。”

奚娴想推拒,那丫鬟已是风风火火拉着她走。

她想了想便觉无甚,横竖只是丢人,何不把事做绝一些。

她们到了一处花厅,奚娴便又听见里头女子的啜泣声,斑竹帘悬着,奚娴隐约见到里头有几个人影晃动。

老太君严厉道:“像甚么样!还不快止住。”

奚娴立马也流下泪来,顿时眼前模糊。

她恍惚着啜泣起来,眼观鼻鼻观心,进里头一头跪在地上,委屈闷声道:“老太君,是我说错了话,才惹得林姐姐这般恼怒,都是我的错处,请您一定不要责罚姐姐,要罚就罚我罢。”

这种话婊得要命,是个后宅妇人都能给恶心得皱眉。

奚娴抖动着肩膀,神色委顿可怜,四周却莫名一片寂静。

她只得慢慢抬起头,入目却是成年男人的黑靴,绣着金色的龙纹和祥云。

眼泪滴落在地上,奚娴的鼻头红通通的,对上年轻男人淡漠审视的眼眸,他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说,却叫人难以忽视。

奚娴顿时吓得连哭都止住了,呆愣一瞬,忽地流下更多委屈的眼泪。

她捂着胸口,浑身都忍不住细细颤抖起来。

第38章

猝不及防的,奚娴见到了太子。

她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对于他是否还有当初的吸引力,但他似乎对她并没有任何兴趣。

奚娴竭力压抑住自己的难堪,勉强伏在地上六神无主,一时间连话也不会讲了,眼泪在地上滴滴绽开。

老太君看着奚娴,略一蹙眉,却不好说甚么。

奚娴就像是一只待宰的兔子,浑身的绒毛都竖起来,缩成了一团。

老太君心里一软,只好息事宁人,叹息一声道:“不过是小姑娘间的龃龉,你们二人何以如此?”

她又转头,对林紫贤叹气道:“贤儿,你比六姑娘大了不少,应当容让些才是,平素是我教你无方,害你行事这般悖乱。”

林紫贤哭泣道:“祖母,明明是她……”

老太君摇头制止道:“休要再说。你还嫌不够添乱?”

老太君让奚娴起身,于是一旁几个侍婢俱把颤颤巍巍的奚娴扶起来,又对男人道:“倒叫您看了笑话去。”

男人捏着白玉扳指,却是缓缓一笑:“无事,今日本就是陪您过寿。”

男人的悠凉的视线落在奚娴身上,带着饶有兴致的意味,却很快索然收回,并没有再注视她。

老太君也不知他们二人说开了没有,只是男人如今倒表现得像是全然不认得奚娴似的,冷淡得紧,而奚娴却莫名胆怯。

对于太子殿下的诸多事宜,老太君知晓的并不那么清晰,于是叹口气,只得把奚娴叫到跟前来,唤侍女打水。

老太太捏着奚娴的小手,柔声道:“你怎么这么害怕呀?”

小姑娘的手软软的,一双大眼睛无辜下垂,泪水欲坠不落,像是精致的玩偶,又似是乖顺的小宠物,惹得老太太心里发痒。

老太太的语气像是在对待小孩,奚娴柔顺低下头,却见老太太开始动手绞帕子。

她啜泣起来,鼻头都红通通的,想要躲开,却被老太太稳稳捏着手,一点点拿绞湿的帕子擦脸,瞬时擦出许多黄色的酥油来,她有点难堪地低头,羞得满脸晕红。

老太君叹息着,带着深意道:“姑娘,你年纪轻轻,肤色本就很是明亮,涂着成亲妇人才用的脂粉,却会使你容色减半,往后可不要犯糊涂了。”

一旁端坐着的男人不过淡淡一瞥,却见奚娴露出一点的雪白面颊,单手端着茶盏,慢慢饮了一口。

林紫贤见他如此,一颗心悬了起来,却又稳稳放下。

太子哥哥一向不爱多话,更懒得置喙旁人。

只她总觉得有些异样,或许是身为女子的直觉,又或许是奚娴实在太软了,像是一团带着香的软白面,无论男女都想伸手蹂躏几下,把她掰扯出不同的姿势,又嘤嘤哭着撒娇。

太子身为成熟的男人,不会没有那种感觉。

林紫贤想完便想抽自己一巴掌。这都什么玩意?

老太君又命丫鬟牵着奚娴的手,带她进去梳洗,说话声极是和缓细软,似乎只怕把小姑娘给惊着了。

奚娴终于摆脱了太子的视线,离开前离得稍远,悄咪咪瞥他一眼,却见男人偏头听老太君说了句甚么,慢慢呷了口茶,似乎漫不经心笑了笑。

他话很少,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更像个局外人,但真的刻薄起人来,却极是毒而精准。

这点和嫡姐很像。

奚娴被按在梳妆台前,从头到脚都被重新包裹了一番,林紫贤已由下人时候着重整仪容,奚娴还是有些凌乱可怜的模样,额上金色的花钿和发髻上的金花俱被拿下,换成了水青的绒花,戴在两边的鬓发上,鸦青的黑发披在肩头,雪白柔嫩的面容更显灵动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