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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嫡姐是夫郎(52)+番外

作者: 雪花肉 阅读记录

身为一个帝王,本不该把所有的一切都贡献给一个女人。

她的重生是规避和纠结,把自己缠在毛线里喵喵乱叫,追着尾巴团团转,却忘了她的选择是因,得到的才是果。

他却会记住一切,继续向前。

奚娴很重要,是他最珍贵的宝贝,是他毕生唯一的自私与温暖。

即便如此,他仍会把所有的事情,女人,爱情,家国大事,都看成一道道优雅干净的线条。

直到他们全都交叠出一个完美的节点,那才是他需要精准把握的。

……

奚娴的病无甚大碍,发了热度出了汗,时时用着药,隔日便醒了过来。

其实她根本没病到需要嫡姐来哄她,但照着习惯,她还是那样做了,作天作地的,嫡姐却不理睬她,看都不来看她。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奚娴觉得抑郁的心情里又新生出了点羞愤,似乎生了一场大病之后,灰暗的心情终于有了点起伏。

她不肯承认自己的决心不够明确,也无论如何不能想象,嫡姐竟然把她的心性算得这么准确。

早料到到她记吃不记打,不会永远保持同一种心情。

奚娴闭着眼靠在床榻上,她觉得自己好多了。

似乎病了一场,昏睡了许久,心境也稍稍开朗了些。

却不能改变她的决定。

她享受过太多奢华的事物,世间的富贵和爱情难以令她永远快乐。

身为一个把自尊捧得比天高,命却薄如纸的女人,奚娴不认为她适合俗世里的一切。

不如尽早当了姑子,每天的日子平淡却也纯粹,没有起伏的话,那就不会有痛苦了。

第44章

奚娴想要当姑子,就算嫡姐可以说了算,却也不能立时便当。

老太太听闻了这个消息,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她活到了这个岁数,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形形色色的魑魅魍魉,或纯真或恶意的,都见过。

但就是没见过,奚娴这样没头没尾的姑娘。

之前嚷嚷着想嫁人,转眼却又想出家,做出的决定任性得像是个小孩,但她看上去那么认真,一步步将事情都考虑好了,每次都在真心为自己做决定。

太子殿下也说,随她去,接着便并没有再理会这件事。

这段时间,奚娆出嫁了,嫁去了江南,只是奚嫣还待字闺中,听闻奚嫣身子不好,总是身子不爽利,故而大多时候都卧病在床。

奚娴自回家,便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一应的吃食俱换成了素菜,就连穿的衣裳也素淡节俭,倒是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行止俱是极有规矩,却失去了一些灵巧之感。

她似乎在用心,将自己身上的装饰全都卸下,没有天生的嗲意,压下了看人时软糯的小勾子,也不再穿戴甚么时新奢华的裙袄,就像个素简的小姑子一般。

就像是真正已经对身为“闺秀”的未来,再也没有了半分期许,所以已经不在意那些事。

老太太看着她直叹气。

很快,第一场初雪的时候,秦姨娘风尘仆仆回家了。

这是她今年头一次归家。

事实上,她在奚家这头,对于主上而言不过是个暂时闲置的棋子。自从她在奚娴八岁的时候,那个有关奚正擎的秘密被主上掌控在手中时,她便没有了更大的用处。

而就连她的到来,都是先皇后的命令。

可以说,这个秘密对于皇后他们很重要,就连已故的主母,都是因为那个秘密才嫁进来的。

只是皇后去世后,便由年少的太子来掌控她忠诚和一切。

像是秦氏这样真正被严苛培养出的细作,看似柔弱憔悴,其实那双纤纤素手,能将人的脖子轻松拧断,甚至可以为主人做出任何残忍而匪夷所思的事情,任由温热的鲜血溅了半张脸,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她是没有多少自我性格的人。

面对奚娴时的母爱,在最早的时候是装的,就连她告诉奚娴的身世,也是虚假的。

她没有把自己生下的孩子当回事,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属于自己,事实上对于新生的儿子,秦氏仍旧无法有更多的疼爱之心。

本来,这个孩子不该出生的,因为她没必要生下他了,可是主上却令她把孩子生下来。

看似没用的一招棋,却令娴娴这样开心。

可唯有娴娴,陪她这个冷漠又虚伪的母亲,走过那么久。

所以娴娴对于她而言很重要,像是心里最纯净柔软的地方,虽然狭小到站立不住,却是令秦氏最常流连的地方。

那个地方摆放着奚娴小时候的样子,哭泣的样子,撒娇的样子,还有第一次写字的样子,而她从前对待生命是这样的漠视,以至于奚娴的存在,令她震惊而迷惘。

……

她记得,奚娴那时还小,夜里睡不着,便爬在窗台上看星星。

可是那天乌云蔽日,她看不见一丁点皎洁的月色,于是小姑娘有些遗憾,迷迷糊糊间,却见到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郎,正与树下的母亲交谈着甚么,而母亲的动作驯服而卑微。

年幼的奚娴迷瞪睁大眼睛,认为自己在做梦。

秦氏将那件潜伏在奚正擎身边,多年所得的线索继续说了出来。

院子里很干净,寂寥而阴冷,却有诸多主上的暗哨密布,他不在意那个窗边的孩子。

而少年人只是若有所思,瘦削而干净的掌心触碰着树木,面容清贵中带着病意。

他不会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就连神情也叫人猜不出真实的想法,秦氏的面容木然空白,就像是个严丝合缝组装出的木偶。

这么大的事情,先皇后使了许多手段也没得到,而主上即便年少,却极其多疑缜密,绝不会容许旁人听了去,故而才亲身而来。

过了半晌,尊贵的少年审视着脚下的细作女人,抚了抚手上的玉扳指,隐隐弯了唇线,若有所指平和道:“红玉,往后哄孩子入眠,可要仔细些。”

秦氏心间一颤,却稳住了心神,一字一顿木然道:“若是主上愿意,奴婢愿将这个孩子献祭给神灵,来祈得您一帆风顺。”似乎孩子对于她,一点也不重要。

年轻的少年很鲜有的笑了笑,温和缓慢地拒绝道:“不需要。”

她听见奚娴爬在床边,那一声很天真细弱的叫声。

“娘啊,娴娴好困呀……”

下一瞬的时候,奚娴已经见不到那个仿佛在黑暗中的少年了。

小女孩困惑地眨了眨眼,眼皮酸得睁不开,却见母亲在月色下走来,很少有地严厉教育她:“怎么还不去睡?更深露重,着凉了可怎么好?”

奚娴委屈地闭上眼,却见母亲已经隔着窗台,轻柔抱住了她。

秦氏的声音还是那样婉约似水,在黑夜中却似乎像是一条冰冷又没骨头的蛇:“你要乖一些,不要叫母亲担心。”

……

秦氏,或是红玉,她大体死也想不到,那时瘦削而心思缜密的少年主上,会在很多年后爱上她的女儿。

她女儿的出生,都并不单纯,甚至可以说是得到某个秘密的关键之处,所以她才会怀上奚娴。

奚娴就像是应运而生的一样器皿,并不是因为爱或是巧合,只是因为客观而冷血的算计,才诞生的小生命。

对于她的到来,先皇后只是叫红玉照顾好这个孩子,因为她是无辜的,太子却在奚娴小时候下达命令,若红玉不能保守秘密,让奚娴察觉了太多,便杀了这孩子。

如果红玉动不了手,会有别人动手,结果都是一样的。

可是,最后爱上奚娴的人也是他。

甚至如今把这个小姑娘捧在手心里,一点也不舍得伤害,任由她作天作地的男人,也是他。

红玉有时候不太能理解男人的心思,那么冷酷而严苛,对着温软娇气的小动物,却会生出从未有过的怜惜。

他那时不是没动过杀心,甚至想开杀戒,可是太子没有选择那样做,所以他得到了一个真正的秘密。